第四章 人類智慧天花板
與行秋聊了幾句,洗脫了冤屈的葉七賜就打算帶著一家老小離開。
權(quán)判使朱大人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他剛才算是被葉七賜的妹妹小葉子收拾得夠嗆,現(xiàn)在看到那胖乎乎的小丫頭就腦袋疼,巴不得趕緊讓她走。
可行秋卻不這么想。
“葉兄這就要走了么?那設(shè)計陷害之人尚未落網(wǎng),難道葉兄不想看看案情到底如何?”
此言一出,葉七賜的腳步當時就頓住了。
轉(zhuǎn)回身來咬牙切齒:“剛才太高興,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說藍、咳!行二少爺,到底是哪個缺德帶冒煙兒的害我,你幫忙給分析分析?”
“我?我倒說不準是誰,不過這樣證物卻頗有趣味?!?p> 行秋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又從寬大的喇叭袖口里掏出一樣東西,遞交到權(quán)判使朱貴的手里:“朱大人請過目?!?p> “哈哈哈,勞煩行二少費心了?!?p> 朱貴一拱手,接過行秋交給自己的證物時,心里本沒怎么在意。
他尋思這行家二少爺就是個書呆子,名氣雖然大,可歸根結(jié)底都是行家人自己捧出來的。
論真才實學,倒未必能有多少......
正想著,視線已落到手里證物上,隨后就被嚇了一大跳。
那一指厚的卷冊上寫得清清楚楚,乃是‘明華商行底賬’六個大字。
——明華商行,雖說這些年經(jīng)營不善有些落魄,但也是璃月港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買賣家。
比不上行家的飛云商會,但也遠勝于街頭巷尾的販夫走卒。
在這璃月境內(nèi)的商號里,也算是能混進前五十名的主兒。
“這這這、”
朱貴就有點傻眼了,心說這種機密東西是怎么拿出來的?
莫非這位行二少爺還認識綠林好漢、結(jié)交飛賊悍匪?
“為了查案,難免要做些見不得光的事?!?p> 行秋一臉淡定:“我篤信俠義,若真遇到緊迫時候,也未必不會用此手段。
不過朱大人,這份賬目還真不是我弄來的,而是受人之托。
至于那人身份是誰,大人也不必追問,只管翻看這賬冊第一百七十六頁,左數(shù)第三行。”
“好?!?p> 朱貴嘴里答應(yīng)著,手上動作一點也不慢。
等翻開賬冊,他才瞧一眼就變了臉色,當即圓瞪二目吩咐堂下:“來人,速將北國銀行守衛(wèi)‘弗拉德’、‘納蒂亞’,還有明華商行掌柜的‘明德安’緝拿歸案!”
“那帳冊上寫得什么?”
聽到朱貴吩咐要拿人,葉七賜心說這案子算是破了啊,于是好奇詢問行秋。
行秋低聲道:“是上個月北國銀行與明華商行的一樁交易記錄,當時正是請仙典儀期間,巖王爺降世臨凡定了明年的經(jīng)營方向,整個璃月港的注意力都被這件事吸引。
我瞧見帳冊上記載著,是北國銀行的內(nèi)應(yīng)勾結(jié)明華商行掌柜的,雙方做扣要吞掉一批錢款,數(shù)額約有二十萬左右。”
“北國銀行和明華商會,這么大的兩個勢力,竟還要打二十萬摩拉的主意?”
葉七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嘿,葉兄你不擅經(jīng)營,對錢財自然沒什么概念。”
行秋輕笑一聲:“二十萬摩拉看著不多,但如果有北國銀行內(nèi)應(yīng)配合,效果可就不一樣了。
——至冬國女皇的商譽極好,北國銀行以此為根推行了多種財券,投入本金賺取利息。
那些錢被吸入北國銀行之后,最終都會流入至冬國進行生產(chǎn)。
而購買財券的人也能得到保證,可以隨時取出自己的款項,一旦違約就能得到至冬國支付的百倍賠償——而且是連本帶利一起的?!?p> “嘶——”
葉七賜聽得有些心動:“那我要是在北國銀行丟了一千摩拉,豈不是就能在至冬國拿到一萬、呃,十萬摩拉??。?!”
他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算到最后兩眼直放光。
“正是如此,而據(jù)我所知,德安公曾在北國銀行購買二十萬凜冬券,以此作為他女兒明花初的陪嫁?!?p> 行秋說著說著,卻忍不住嘆了口氣:“只可惜那明花初......”
“我聽說過,據(jù)說是跟一個叫‘鑒秋’的賬房好上了,結(jié)果她老爹德安公不同意,氣得那姑娘跳了井?!?p> 一聽到這里,葉七賜就來了精神:“我剛來璃月港那天,隔著老遠就聽到田鐵嘴講這段書,當時我還替她可惜來著,那么好的姑娘說死就死了,還不如給我呢......”
這邊正聊著,外面已經(jīng)把三個嫌疑人帶到了。
此刻眾人都在后堂,自然不能在這里審案。
朱貴告罪一聲轉(zhuǎn)回內(nèi)堂,要去換上官服斷案,行秋與葉七賜等人在后堂外廳等待。
期間權(quán)判府內(nèi)衙伺候的兵丁來問,說是時候尚早,要不要用些早膳。
行秋是飛云商行出身,雖說喜歡結(jié)交一些市井中人,但在吃喝穿戴上還是少爺習氣,自然看不上權(quán)判府里的早膳。
反倒是葉七賜一口答應(yīng),而且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這冤案坑我不淺,雖說是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不再計較,但不能白來一趟,吃他王八蛋的......”
葉家老小大快朵頤,葉七賜的父母還好,雖說是輕策莊里的尋常獵戶,但似是見過些大世面的,面對內(nèi)衙差役奉上的精美糕點也都是淺嘗輒止。
葉七賜雖是口口聲聲要吃他王八蛋,可在牢里坐了一夜,再加上這些天擔驚受怕,著實沒什么胃口,因此也吃不多。
唯獨小葉子——這小丫頭人小心大,昨夜得行秋告知,聽說了自己哥哥遭難,嚇得連晚飯都沒吃就趕往璃月港。
今兒一早又來找朱貴算賬,到現(xiàn)在緩過神來,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了。
“大鍋大鍋,小葉汁還要??!”
揮舞著半塊桂花糕,肉嘟嘟的小葉子撲抱在葉七賜大腿上撒嬌。
“......”
看著愈發(fā)憨態(tài)可掬的小葉子,葉七賜頓覺頭疼:“小葉子乖,不能恰太多,否則會胖成球的......”
“唔、辣好吧!”
小葉子答應(yīng)一聲,又晃晃蕩蕩跑到一邊的花梨木茶桌邊、踮著腳去抓桌上的茶點。
“???”
葉七賜一瞪眼:“小葉子,不許吃了!”
“哼!就吃就吃,等小葉子變成球,誰敢欺負大鍋我就碾誰!”
......
街頭朝露散盡,艷陽斜掛東天。
等朱貴換好官服,權(quán)判府外鼓聲連天。
內(nèi)衙差役喊過了堂威,朱大人轉(zhuǎn)屏風入座,一拍驚堂木:“帶嫌犯!”
四名千巖軍押送三人登堂。
到堂上三人站穩(wěn)身形,朱貴又一拍驚堂木:“大膽的賊人,你們是如何勾結(jié)串通騙取償金、又暗通盜寶團陷害了葉新役?
從實招來,否則定打不饒!”
“冤枉!”
明華商行掌柜‘明德安’當即叩首:“回大人,小女花初新喪,小人悲痛萬分,期間無心理會商行事務(wù),多日留宿珠鈿坊。
此事有珠鈿坊上船女小柔為證?!?p> “......”
北國銀行的兩個守衛(wèi)相互對視,心知事情敗露,但又想到反正計劃并未成功,那罪名再大也是有限。
于是其中的金發(fā)男子‘弗拉德’邁前一步:“這位法官,我承認勾結(jié)騙償?shù)氖虑椤5莻€計劃并未成功。
明華商行的人騙了我們,他們只是要從我和納蒂亞的手上騙取銀行結(jié)構(gòu)圖。
您可以溝通我們的銀行主管葉卡捷琳娜,她會證明這件事:
我們早就對上級坦白了整個事情經(jīng)過,而且也取得了上級的諒解,德安公的二十萬摩拉也從銀行主庫里特意調(diào)出來保存。
這次報案失竊的二十萬摩拉,是我們額外籌措出來用于應(yīng)對日常流通的儲備金?!?p> 說到這里,弗拉德很生氣地指著德安公:“這個老鬼很狡猾,自己不出面,又讓他的女兒來騙我們,現(xiàn)在還想推脫責任?!?p> “你放——甚么厥詞!”
德安公氣得差點罵街——本地人哪個不知道,他視如掌上明珠的閨女‘花初’已經(jīng)投井死了?
現(xiàn)在這兩個鷹鉤鼻子的至冬國人居然往死人身上潑臟水?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這......”
聽完雙方陳詞,朱貴舉棋不定。
斷案這事兒,最怕就是眼前這種情況。
要么就全都招了,要么就全都不招,這兩類情況都好處理。
唯獨這兩方說辭截然相反的,那著實是難辦得很。
“呵,有點意思?!?p> 在屏風后旁聽的行秋聽得有趣,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朱貴正沒主意,卻聽到了行秋的聲音,他當即就有了主心骨:“行二少,咱們璃月可不興專斷獨裁的把戲,都說您行二少才學無雙,這案子您給幫著斷斷?”
“既然如此,未嘗不可。”
行秋聞言也不推辭,繞過屏風上堂,又沖著朱貴拱手:“行秋不過一蒙學后進,貿(mào)然上堂不合規(guī)矩,請大人授予身份。”
“這點權(quán)利我倒是有?!?p> 朱貴點點頭,又肅然道:“行秋聽令,今案情繁雜難斷,特聘你為權(quán)判府幕僚,助我偵破此案?!?p> “謝大人。”
行秋一拱手,轉(zhuǎn)身來到德安公身邊:“敢問德安公,令千金何時投井?”
“五月廿四。”
行秋又走向金發(fā)男子弗拉德:“這位兄臺,你在哪天與花初小姐簽訂契約?”
“......”
弗拉德想了想,仔細回憶、再三確認后才認真道:“按照璃月紀年,應(yīng)該是五月二十六號?!?p> “哈哈哈哈......”
行秋笑呵呵點頭,隨后沖著權(quán)判使朱貴一抱拳:“回稟大人,案情復雜,我也不知道?!?p> 朱貴:???
二少爺你玩我呢???
正在這時,屏風后頭傳出來聲音,朱大人仔細一聽卻是葉七賜。
他像是有了什么重大發(fā)現(xiàn),此刻正嚷嚷著:“我明白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