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去母留子
皇后的埋汰哪這么容易消停，正在氣頭上。
“這葉貞進(jìn)產(chǎn)房前還在沖我嚷嚷，厲害得很吶，不知道的，以為我存心為難她?！?p> 三言兩語間，把葉貞發(fā)瘋叫嚷的事都找了合理的解釋。這下子，再有誰嚼什么舌根都無濟(jì)于事了。
皇后質(zhì)問的口吻對阮薇道：“這些你為什么不告訴皇上，葉貞是你宮里爬出來的，你就這樣舍不得她有事？”
阮薇弱弱道：“娘娘，葉貴人也是一時糊涂，嬪妾指責(zé)她幾句，她便急火攻心動了胎氣，嬪妾心里頭也是害怕……”
裝無辜，裝白蓮，最簡單不過。
玄瑋說了句公道話，“糊涂的是你，一個賤婢敢對皇后不敬，賜死也不為過。”
阮薇不敢頂嘴，就踏踏實實跪在腳邊。
皇帝雖然刻意去冷淡皇后，各種各種作給她看，但凡事只要皇后開了口，那什么都是對的。況且他心里極其在意尊卑，這世上之人若都沒了規(guī)矩，首先遭殃的便是皇權(quán)。
皇后的聲音在阮薇頭頂不依不饒的響起，“你挺懂規(guī)矩的，怎么教養(yǎng)出這樣的婢女？”
玄瑋想起了什么，替阮薇說了句話，“這葉貞原先在瑤華宮也是個懂規(guī)矩的，去了徐穎身邊開始變化的?！?p> 難得他說話這么順耳，皇后情緒總算慢慢平靜下來，對于玄瑋這話，她自然認(rèn)可。
“這倒是，徐穎身邊出不了好東西?！?p> 玄瑋見她臉色好轉(zhuǎn)，松了口氣，旁敲側(cè)擊的暗示她，“你對朕主動一點(diǎn)，宮人都不會覺得皇后無寵，就不至于到一個葉貴人都想爬到你頭上去的地步?！?p> 皇后置若未聞，瞧著地上的阮薇，月眉擰起：“怎么還跪著，里頭生孩子呢，外頭跟刑場似的?！?p> 玄瑋親手把阮薇扶起來，語重心長的交代，“來龍去脈朕了解了，你也沒多大錯處。只是宮闈之中必須尊卑分明，對葉貞之類賤婢無須有惻隱之心?！?p> “妾身明白了。”她當(dāng)然沒什么錯處，對葉貞也沒有任何惻隱之心。
宮人搬來椅子，玄瑋轉(zhuǎn)身就座時，皇后俏皮得沖阮薇眨了下眼睛。
在皇帝看不到的那面，阮薇嘴角揚(yáng)起，露出淺淺淡淡的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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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戌時葉貴人還沒把孩子生下來，皇后提議讓皇帝先回去歇息。
玄瑋看了她一眼，正準(zhǔn)備開口，皇后先道：“皇上是不是一大早就通知了阮妃那兒，今晚要去昭純宮的？”
玄瑋也就不同她說話了，起身，對李公公道：“擺駕昭純宮?！?p> 又回頭對她說了句，“你也回去休息，生孩子這事急不來，一個晚上也未必能生好。”
皇后也沒打算久留，她身為皇后守到這時已經(jīng)挺不錯了，再守下去，跟她圖這個孩子似的。
深夜里，李公公扯起嗓子報喜，“恭喜皇上！皇上喜得皇子！”
孩子被抱來了昭純宮，皇上笑得合不攏嘴，趕緊抱過手。
阮薇湊過去看，孩子皺巴巴的，好小一個。
“像不像朕？”
阮薇笑著說：“葉貴人沒這般眉清目秀，當(dāng)然是像皇上了?！?p> “你就會說奉承話?！?p> 不過奉承話中聽，玄瑋當(dāng)然是愛聽的。
李公公在這時才說：“葉貴人生完狀況不太好，太醫(yī)正在搶救，很可能挺不過?！?p> 玄瑋神色一頓，唇瓣一動本是想說什么，可在看了眼身旁的阮薇后，道：“盡力吧，畢竟是小皇子生母，實在熬不過就把死訊壓下來，遺體處理好?！?p> 在民間有個說法，產(chǎn)子母亡，便是子克母，孩子的一生都會因此詬病。玄瑋當(dāng)然不想百姓妄議他的孩子。
阮薇察覺到，皇上原本一定是要同李公公說其他的事，卻因為她在，把話咽了回去。
抱了小半個時辰，玄瑋才把小皇子交到李公公手里。
“把小皇子抱去給皇后，讓準(zhǔn)備好的奶娘跟過去，今后就養(yǎng)在鳳儀宮了?！?p> -
剛出生的孩子那么小那么軟，皇后抱著他，心里始終安定不下，
總覺得哪里不靠譜。
她思來想去，又趕了趟玉芙宮。
“讓方太醫(yī)出來，同我說一說葉貴人的情況?！?p> 方太醫(yī)出來了，皇后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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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醫(yī)是主動去太極宮，告發(fā)皇后的。
“是皇后娘娘吩咐微臣，讓葉貴人血崩而亡，事發(fā)在深夜，微臣沒法請示皇上，只能依照娘娘的吩咐行事，皇上恕罪?！?p> 皇上看著跪在殿中的方太醫(yī)，并無惱怒之色，反而有幾分愉悅，好似壓在心里頭多日的巨石被放下來。
“你可以聽命于皇后，不過事無巨細(xì)，一一來回報給朕就是了。”
他擺擺手，“下去吧?！?p> 自上回方太醫(yī)提起四年前的事，惹他大怒至今，他心里始終有一種懷疑，這種懷疑帶來的，是他不太能承受的后果。
若方太醫(yī)沒有忠心于他，那四年前的事，皇后很可能是知情的。
如今方太醫(yī)出賣皇后，立場顯然。
皇上坐了會兒，擺架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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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剛出生哭聲就很有勁，吃奶特別頻繁，又初到鳳儀宮，皇后被他折騰了半宿，剛剛被幾個嬪妃請安完，想去床上睡會兒，玄瑋來了。
皇后是崩潰的，癱在床上不想起來，就讓李嬤嬤訴說她身體不適，就不出去了，讓皇上自行去看皇子。
李嬤嬤又得求她，“娘娘哎，皇上也不常來，這才剛給您送了個孩子，您還不去迎接，這不合規(guī)矩……”
還沒把皇后勸動，寢殿門被打開，玄瑋走了進(jìn)來，讓李嬤嬤退下去。
皇后只能起身行禮。
“皇上，去看過小皇子了？”
玄瑋冷笑一聲，“你如今倒是心狠手辣，去母留子的事也能做，她區(qū)區(qū)一個低階妃嬪，能礙著你什么？”
皇后被他說得身子一怔，抿住唇，倒也沒辯解什么，直直面對他質(zhì)問的目光，理直氣壯道：“你替葉貞打抱不平？要我以命抵命？”
“朕也不是……”
“她若尊我敬我，我殺她做甚，一個自持皇長子生母，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他日難保挑唆皇子做出對我這個嫡母大逆不道的事來，我豈能容她？你就當(dāng)我殺了一個以下犯上的賤婢，我身為皇后，處置個貴人的權(quán)力都沒有么？”
玄瑋自知說不過她，于是很刁鉆的，從另一個角度著手，“皇長子的早產(chǎn)，跟你有無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