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水一事

　　七小姐艷羨地看著母女兩人，她姨娘本來就是個暖床的丫鬟，和其他幾個妾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呆在別院里，與子女分開居住，她上一次見姨娘還是在兩個月一次的大聚會上，可那時她們之間隔了好幾個座位，連交流都沒有機(jī)會。

　　但至少小姐還是有椅子坐的，她們這些丫鬟就只能在旁邊站著，就算這樣的日子已近兩三年了，還是覺得難熬。

　　這樣的時光要一直持續(xù)到李家?guī)讉€男丁上完早朝回府。

　　李老爺官居尚書，在四更左右就起床了，他要在五更前就到達(dá)皇宮，回來時大概八、九點(diǎn)了，就算實(shí)在冬天，太陽也已經(jīng)高高掛在空中。

　　小螢悄悄動了動站得酸痛的小腿，只有等主人們開始吃早飯了，她們才有機(jī)會歇一下。

　　小螢和小玲換班跟著七小姐請?jiān)绨?，另一個在此時打掃房間、清洗衣物。

　　不過比起在冬天冰寒刺骨的井水里搓洗衣服，凍得手都開裂，現(xiàn)在能在放了暖爐的屋子里呆著已經(jīng)很好了。

　　專門吃飯的地方一般只有過節(jié)、聚餐時才開啟，平時主人們都是在自己的廂房吃飯的，所以小螢還得跟在七小姐后邊，先回別院里去，等著大廚房的人把飯菜送來。

　　七小姐在李府中像個透明人，但畢竟也是主子，大夫人也不會讓自己得個苛責(zé)庶女的名聲，所以飯菜還算可以，粥熬的厚厚的，喝一口能暖到心里，還可以伴著送來的小菜，別有一番滋味。

　　而小螢她們現(xiàn)在自然是吃不上的，她得等七小姐吃完了，把碗送到大廚房去。

　　不過因?yàn)樗切〗愕馁N身丫鬟，吃的也不像剛來時天天是饅頭了，是跟著其他下人一起在廚房吃堂食，偶爾也能弄一兩塊肉嘗嘗。

　　小玲沒去請安，所以先吃過了，正好在這個時候服侍七小姐。

　　好在堂食是每個人單獨(dú)盛的，不至于讓晚來的人吃不上飯。

　　今天的伙食還不錯，小螢美滋滋的品嘗起來，腌蘿卜帶著淡淡的辣味，豆腐用糖攪過，甜度剛剛好，再嘬一口熱騰騰的粥，這個時候就是她來李府最快樂的時候了。

　　但才吃到一半，她聽到有人大聲嚷嚷，但距離有點(diǎn)遠(yuǎn)，聽不真切。

　　府中有規(guī)矩不得大喊大叫的，是出什么事了嗎？

　　小螢匆匆喝掉剩下的粥，跟著人流來到庭院。

　　李府財大氣粗，每個主子都有自己的房間不說，還在中間修建了個林園，有假山，有池塘，就是冬天，石磚鋪成的路面上也是干干凈凈的，隨時有奴才再這里打掃，有時還會邀請其他家的公子小姐們來這邊做客。

　　小螢憑著自己較小的身軀優(yōu)勢擠到了林園門口，里邊的人驚慌失措，一口一個“救命啊！二小姐落水了！”

　　什么！

　　小螢心里也是一驚，這大冬天的，掉進(jìn)池里，怕是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你們幾個，還不下去救人?！贝蠓蛉说恼Z氣沒有了當(dāng)家主母的冷靜，她有三個兒子，卻只有二小姐這一個女兒，自然放在心尖上寵著，怎么肯讓女兒受一點(diǎn)磨難？

　　小螢等一眾丫鬟也來到池邊，不會游泳，搭把手也是好的。

　　二小姐身上裹著的棉衣吸足了水分，變得異常沉重，再加上二小姐自己無意識地擺動四肢，幾個跳下去救人的家丁都差點(diǎn)拉不住她。

　　大夫人看著女兒在水面起起伏伏，卻到不了岸邊，在一旁急得跳腳，“你們快點(diǎn)?。「镳B(yǎng)你們干吃飯嗎！”

　　“大夫人，”一個婢女看出了端倪，“恐怕是小姐衣服吸了水，拉不起來?！?p>　　“這……”大夫人一咬牙，“先把人救上來再說，我看誰敢走漏風(fēng)聲！”

　　大夫人眼神凌厲的環(huán)視一圈，被看到的人紛紛低下頭去。

　　池塘里的家丁得了大夫人的命令，當(dāng)機(jī)立斷，把二小姐的袍子解開了，少了大半重量，只兩個家丁就一人一邊扶著二小姐靠近岸邊。

　　“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有人痛哭流涕，小螢去瞧，是剛來時帶她的蘭香，二小姐的貼身丫鬟。

　　“快讓開！”大夫人瞧見女兒胸膛還在起伏，趕緊讓蘭香和另一個丫鬟抬著她去室內(nèi)，人群讓出一條道出來。

　　小螢眼尖的看到七小姐在另一半人群里，小玲正費(fèi)力的護(hù)著她。

　　“別擠在這里了，該干嘛干嘛去！”是秋嬤嬤，平時都是她傳達(dá)大夫人的命令的。

　　一眾繁雜家仆不敢違抗命令，都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小螢剛和七小姐會合，就被秋嬤嬤喊住了。

　　“夫人請各位小姐來廂房一敘?！鼻飲邒哐凵駨牡綀龅娜〗恪⑺男〗?、七小姐身上略過，二小姐這次落水絕不可能是意外。

　　“我知道了。”四小姐是二老爺?shù)闹喤?，上邊還有個已經(jīng)出嫁的親姐姐，如果說二小姐是那種嬌蠻靈動的性格，那四小姐就是那種溫婉大氣的女子，“二姐姐一定會沒事的?！?p>　　“我還要上街買胭脂呢！”說著話的是三小姐，也是大老爺?shù)呐畠骸?p>　　不過不同于七小姐的姨娘，她娘親也是大戶出聲身，有傳言說大老爺當(dāng)時年輕氣盛，還說過只娶她娘一人之類的話，可惜被這社會一頓毒打，大老爺果斷選擇了丞相的女兒，現(xiàn)在的大夫人。

　　但也許是覺得虧欠吧，她姨娘獲得特權(quán)，一子一女在自己名下養(yǎng)著，所以三小姐跟二小姐最不對付。

　　三小姐對二小姐落水一是幸災(zāi)樂禍的態(tài)度絲毫不掩飾，“她自己落水了，還要讓我陪她耽誤時間？又不是我害的她！”

　　七小姐看著她們之間暗流涌動，不敢說話。

　　“三姐姐，”還是四小姐開口了，“二姐方遭此難，還是不要這樣說的好?！?p>　　“可我的胭脂快用完了！”三小姐似是生氣地說。

　　三小姐平時就和四小姐感情好，因?yàn)樗齻兡镉H沒出嫁前就是閨蜜，她們之間的交集自然也多了。

　　“讓丫鬟去買就是。”四小姐靠經(jīng)三小姐，在她耳邊輕聲說，“而且，你這般做派，當(dāng)心有人污蔑你。”

　　“好吧，那我一會就去?！比〗悴环獾氐闪搜矍飲邒?，要不是四妹勸我，你以為我會聽你一個下人的話！

　　“奴婢知道了。”秋嬤嬤一臉淡然，“奴婢去喊另外一位小姐?！?p>　　九小姐，也是大老爺?shù)呐畠海觥?p>　　而五小姐和六小姐是三老爺四老爺?shù)呐畠?，雖然名次還按一家人算，但她們并不住在這個“李府”中，其他更小的女孩還不到五歲，都養(yǎng)在姨娘那里，沒機(jī)會到這處林園來。

　　“我會房間一趟就來?！逼咝〗阈÷暤亻_口了，指了指小螢和小玲懷里抱著的布料，“母親之前說讓我學(xué)習(xí)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