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背刺
撒謊?!
眾人一愣,目光先后掃過何珺和云華的身上,只見前者,一臉篤定,而后者,面色微沉。
當即確定了何珺的說法。
在陛下的面前撒謊,那可就是欺君的大罪??!
這云探花,他是怎么敢的?
聽聞此言,女帝原本平淡的眸子驟然凝起,神色銳利,冷聲道:“何珺,繼續(xù)說下去!”
何珺拱手作揖,臉上流露出一抹尷尬之色,道:“說來慚愧,臣當日放浪形骸,流連于如夢閣,恰好碰上云探花與兵部趙侍郎之子趙泰發(fā)生摩擦,而云探花方才說不認識趙侍郎之子,恐怕,此話不屬實?!?p> 說著時,尷尬之色褪去,不太確定看了女帝一眼。
好助攻!
趙侍郎聞言,也連忙站了出來,一改先前的窘態(tài),隨聲附和:“陛下,云華心術(shù)不正,派人傷害犬子是小事,在陛下面前不誠,乃是欺君大罪!還請陛下斬去此獠!”
眼看局勢對自己有利,趙侍郎乘勝追擊,一言不合就提出了斬首的要求。
在場的眾多老油條們,這下子是看出了方才趙侍郎為何失態(tài),原來是為了引出兵部尚書之子何珺啊。
兩人對云華如此針鋒相對,是結(jié)盟,是私仇!
在座的高官,無一人出聲,即使是趙侍郎的政敵,也選擇沉默觀望。
沒人愿意為了一個小小的探花郎,而去得罪兵部尚書和吏部侍郎兩強聯(lián)手。
座上的女帝,在兩人的一唱一和下,顯露出了一抹慍色。
玉手拍打座椅,銳利的目光直視云華:“云華,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聲音格外冰冷,令人如至冰窟,在場無人敢大口呼氣。
云華被女帝帶著殺意的目光直射,內(nèi)心猛然一怔,感到頭皮發(fā)麻。
之前為了貶低趙侍郎,刻意說了不認識趙泰這種市井之人的話語,竟然把何珺這個禍害源頭給忘了。
而這位女帝,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平易近人之輩。
對方看上去表現(xiàn)的很淡然,是因為有恃無恐,并不是性子溫和。
處理得不好,可能真的會人頭不保!
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很快想到了應對之策。
“陛下息怒!”
云華向前跨距一步,強行保持風輕云淡的微笑,道:
“陛下,臣終日混跡于如夢閣這等風月之地,憑借一副好皮囊,深受如夢閣花旦的欣賞,因此遭到了不少無賴紈绔的眼紅,沖突不時發(fā)生?!?p> 還沒完,旋即轉(zhuǎn)向趙侍郎,好奇道:“話說,趙侍郎的兒子是我遇上的哪一位,我還真不知道!”
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嘲弄的意思。
此話一出,女帝面色稍和,眾臣略微驚訝,而趙侍郎與何榜眼,微微皺眉。
云華這番話很是巧妙,既合理利用了丞相給的人設(shè)——喜好風月之地,又將趙侍郎的兒子給分了類——無賴紈绔。
同時,將自己欺君的嫌疑給洗清。
“哼!”
沒給眾人欣賞云華幾下,一道冷哼聲傳出。
何珺朝著云華冷笑:“當日云探花離開如夢閣后,被趙泰攔下教訓了一番,難不成趙泰沒有報出自己的身份?”
霎時,趙侍郎的面色劇變。
這個何珺,說好的一起對付這個云華,竟然把自己給賣了?
其余在座大臣,靜默無言,只是以看猴戲的心態(tài)觀看,頗有些樂子。
這個何榜眼,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坑云華一番,寧可自損隊友一千,也要殺敵八百。
“何榜眼如何得知我被那趙泰教訓過?”云華瞥了何珺一眼。
何珺不慌不忙,脫口道:“自然是聽可靠之人的消息得知,畢竟云探花備受百姓關(guān)注?!?p> “呵呵!”云華輕笑出聲,“你也說了是聽說的,三人成虎的事不足為信,還有人說我是整個長安城最為英俊的男子,你說這也能信?誰能見過長安城所有男子?”
眾人一聽,驚詫的目光聚焦到云華身上。
你這廝,怎能生得如此之厚顏?
何珺不悅,語氣有些急促:“你這是在偷換概念!我說的自然是具體之事,你說的乃是籠統(tǒng)之事!”
“那依照何榜眼所言,具體之事則為真,籠統(tǒng)之事則為假?”云華繞了個彎。
何珺一臉不耐煩:“我不與你做口舌之辯,我能說消息可靠,必定是能拿出人證?!?p> “巧了!”云華拍拍掌,輕快的聲音當即傳出,“我剛好也有人證,證明我與趙侍郎的公子素不相識?!?p> 何珺皺眉,不解,只見云華緩緩繞到了趙侍郎的身邊,晃了一圈。
趙侍郎不悅。
隨即,云華對著眾人,露出了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聽聞趙侍郎家風優(yōu)良,嚴于教子,對子女的品格修行要求極高,我是無比仰慕,不過……”
話鋒突轉(zhuǎn),忽而對趙侍郎皺起了眉:“不過,為何何榜眼說,侍郎大人的公子會因為在風月場所的小小沖突,而事后打擊報復?”
聽到前一句,趙侍郎些許疑惑,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聽到后一句,幡然醒悟。
何珺毫不猶豫將自己個出賣,給自己的兒子打上了“欺男霸女”的標簽。
而云華,雖然之前也有貶低過自己兒子,但是并沒有點名道姓
當前卻當著陛下和眾臣的面,暗中為自己扳回了“作風正派”的人設(shè),是在拉攏自己。
如此看來,何珺和云華的較量,高下立判。
其余人心知肚明,依舊始終無人打擾。
于是,趙侍郎放下了與云華先前的計較,面色沉著附和道:“云探花所言極是,小兒趙泰雖然時長流連風月之地,不務(wù)正業(yè),但在本官的約束下,與人爭執(zhí)的情況,自然不會發(fā)生。”
見趙侍郎有分裂的意思,何珺滿臉寫滿了不樂意,陰陽怪氣道:“侍郎大人,可別忘了趙公子被浮夢教中人所傷之事!”
再度刺激一下趙子誠,讓對方不要忘了云華對他兒子的殘害。
誰曾想,被他這么一刺激,趙侍郎臉色更加難看:“何榜眼,你為何如此篤定云探花與浮夢教中人相勾結(jié)?莫不是何榜眼出于心虛,想要嫁禍他人,早日定罪?”
他現(xiàn)在完全看透了,浮夢教定然與云華無關(guān),與何珺有無干系他不知。
這個何珺事先找到自己,說掌握了何珺殘害自己小兒的證據(jù),聯(lián)合自己參云華一筆。
但實際上,何珺根本沒有什么證據(jù),單純抓住了自己愛子心切,想借自己的手,惡心一下云華罷了。
心虛二字一出,何珺的面色變得尷尬了起來。
官場之上,又何嘗有幾個省油的燈,趙侍郎自然不是吃素的。
而且,瞬息萬變,上一秒可能還是隊友,下一秒,就有可能反戈一擊。
背刺的情況,不少見,當前趙侍郎的背刺,自然是何珺出賣在先。
何珺很是難堪,垮著臉:“我…下官自然不是,既然侍郎大人這么說,那應該是下官誤會了,看來道途之言不可信。”
他現(xiàn)在沒有同時對抗趙侍郎和云華的實力。
主動認慫。
趙侍郎甩一甩衣袖,沒有理會何珺。
但仍要善后。
一臉恭敬,朝著座上的女帝恭敬行禮:“陛下,今日臣之上奏,看來乃是一個誤會,讓陛下看笑話了,還請陛下原諒。”
老狐貍精!
眾臣內(nèi)心一同蹦出了這個詞。
上奏成功,便能坑一手云華,若不成功,用此番道歉的話語便能揭過,不過是給大家看了一場戲罷了。
這種手段,黨爭之時屢見不鮮,無可厚非,通?;实鄱紩犚恢谎坶]一只眼。
“哼!”
然而,一道無情的冷哼聲從座上傳來,眾人心頭一凜。
“你們這些小把戲,實在是無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