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2章 公堂對質
信號彈發(fā)出去大約兩刻鐘(半個小時)后,在附近執(zhí)勤的鎮(zhèn)魂司小幡與北城兵馬司先后趕到。
最先趕到現場的自然是王景淵,在許新正的主動要求下,他讓人喊來了順天府捕快。
在此之前,許新正始終沒有任何可疑動作,有四個讀書人可以作證。
一直等到三個衙門的人全都到場后,許新正授意順天府捕快當眾搜身。
當著所有人的面,順天府捕快從他身上搜出了裝有毒藥的漆盒。
案發(fā)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后,所有人移步至大興縣縣衙開審。
雖然案發(fā)在京城,但并不是直接走到順天府喊順天府尹出來審案子,那是越級了。
在京城也有縣衙,自中軸線分東西兩部分,東邊歸大興縣,西邊歸宛平縣,這兩個縣衙稱為“京縣”,尋常案子走程序應該報到這倆縣衙。
其實如果許新正要求的話,王景淵也可以插手將這個案子拿到鎮(zhèn)魂司審理,但這么一來就落人口實了,甚至還會把鎮(zhèn)魂司也牽扯進來。所以沒必要,鎮(zhèn)魂司只要全程在邊上盯著,避免出現其他意外就好。
……
大興縣縣衙大堂。
“明鏡高懸”牌匾下,山水朝陽圖前,知縣大人正襟危坐。
哪怕是京縣知縣,他也不過是個六品官。而此刻,坐在左側陪審的王景淵卻是四品官,而且還是兇名在外的鎮(zhèn)魂司!
堂下進門左手邊原告下跪石位置站著四個讀書人,他們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右手邊被告下跪石的位置站著許新正,他有鎮(zhèn)魂司官職在身,見官不跪。
好家伙,現場就沒一個是跪著的!
知縣大人到底是混京城的,什么場面沒見過?
他呼了一口濁氣,驚堂木輕輕一拍,開審!
先走流程確認完堂下人的身份,然后知縣大人先問那四個讀書人:“爾等將今日在梁家園杏林小院所見一一說來,不可作偽!”
四個讀書人來到縣衙后明顯要冷靜多了,彼此對視一眼后其中一人為代表站出來說道:“稟知縣大人,我等四人本在杏林小院附近游玩,聽人說到杏林小院里有位才子作了首好詩便趕往拜訪,就在入院拱門處撞見此人。當時他正要慌張?zhí)与x,我等四人望見他身后石桌趴著三具尸體,便堵住了他的去路將他留下?!?p> “好讓大人知曉,我等四人皆為太學學子,自幼飽讀圣賢書,養(yǎng)一身浩然正氣,嫉惡如仇,最看不慣這等殺人放火之惡徒!當時任他百般恐嚇,甚至搬出了鎮(zhèn)魂司作威脅,我等四人依舊悍不畏死,不退半步!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當時我等四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將這殺人犯拿下,誓死維護天地正義!請大人明鑒!”
“……”許新正。
“……”王景淵。
馬賣皮,作證人陳述就好好陳述,怎么插這么多私料?
這些個讀書人,真他娘會說話。
知縣大人也是讀書人,聽見這般言論不由連連點頭表示贊許,然后看向許新正:“許執(zhí)事,你可有什么說法?這四位學子所述你認么?”
許新正施禮,然后回答道:“稟知縣大人,這四人所述大抵如實,只是對我有些誤解。在他們之前,我路過杏林小院,在門口撿到一個漆盒便好奇地進去尋找失主,卻發(fā)現里面有三具尸體。眾所周知,我鎮(zhèn)魂司乃是大淮最高級別司法衙門,肩負司法正義,維護社會安寧,見如此命案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于是我便轉身退出去,準備召喚鎮(zhèn)魂司同僚前來辦案,同時保護現場以免被人闖入破壞了線索。卻不巧與這四位公子相遇,讓四位公子對我產生了誤會!”
“好讓四位公子與知縣大人知曉,我鎮(zhèn)魂司素來秉公執(zhí)法、光明正大,人人有勇有謀、一身正氣,絕非如四位公子所想的那樣什么慌張?zhí)与x,什么威逼恐嚇!這只是四位公子撞見命案時內心緊張所產生的誤解!諸位想也知道,堂堂鎮(zhèn)魂司,國之利器,怎會如此呢?子曰:是也!”
“好!”王景淵拍手叫道。
“……”知縣大人。
“……”四個讀書人。
辯解就辯解,怎么還往自己臉上貼金,胡亂吹噓呢?
鎮(zhèn)魂司何時也這般不要臉了?
神他娘的子曰:是也!
知縣大人撇了撇嘴,又說道:“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當時庭院里只有你與那三位死者,且后來捕快確實從你身上搜出了未用完的毒藥。你只解釋說毒藥是撿來的,如此過于巧合,不具說服力。許執(zhí)事,如今你的殺人嫌疑最大,且人證物證確鑿,若沒有其他證據來證明你方才所說的話,那本縣……”
說到這兒,知縣大人有些頭疼。
如果是尋常案子走到這個階段,那還審啥呀?直接就大刑伺候,簽字畫押結案了。
可眼前這位卻有官身,還是鎮(zhèn)魂司的人,甚至連鎮(zhèn)魂司的高層都過來陪審了,擺明了對他很重視。
邊上的王景淵雖然不說話,但態(tài)度已經很明了了:你敢屈打成招試試?試試就逝世!
鎮(zhèn)魂司代表的是皇帝,只要知縣敢下令用刑,王景淵當場就能給他扣一頂造反的帽子。
許新正嘴角微微上揚,并沒有故意讓知縣大人糾結太久,主動接話道:“稟知縣大人,我想先問這四位學子,他們可有親眼看見我殺人?”
“嗯?”知縣大人看向那四個讀書人。
那四個讀書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稟知縣大人,我們并未看見他動手殺人,但當時庭院里就只有他一個活人,而且他身上還有沒用完的毒藥,不是他殺的人還能是誰?”
許新正笑道:“四位公子,我身上的毒藥是后來才搜出來的,我們當時相遇時你們可不知道我身上有毒藥呀,只因為我在案發(fā)現場就先入為主地認為我是殺人犯,此后爾等的種種想法、行為都是基于此展開的,帶有很強烈的主觀偏見。這證詞,是有待商榷的!且四位也承認了,并沒有親眼看見我殺人,如何能作為人證來證明是我殺的人呢?”
“???”知縣大人。
“???”四個讀書人。
很顯然,許新正這種思路已經打亂了他們的慣性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