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鯉搖搖頭,走到爐子旁坐下,渾然沒察覺到趙昶的異樣,低頭擺弄著火爐子淡淡地說,“其實準確地說我是在四年前到的‘帝后山’,其中有一年的時間我是昏迷不醒的,泡在‘帝后山’的藥泉里,是個僵植人。醒來后,前塵往事就全忘了。不知來自哪里?也不知要身往何處去......
因我對醫(yī)術有天賦,義父便收我為義女,讓我潛心在山上鉆研醫(yī)術,并讓我入了‘帝后山’的籍,從此我就成了‘帝后山’唯一的女醫(yī)師?!?p> 趙昶心中隱痛,“你怎會昏迷不醒?怎會忘了前塵往事?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蘇鯉搖頭,“不知道,聽師伯和我義父說,當時義父帶著小瀾去泡藥泉發(fā)現我時,我就渾身是傷地躺在里面,我渾身上下有三十多處骨折,大師伯整整用了三天時間才幫我接完了骨,我就象個破碎娃娃,他們都以為我活不了,沒想到,一年后,我竟然蘇醒了?!?p> 蘇鯉抬頭笑看著趙昶,沒想他卻低下頭,神情莫明哀傷,“喂,你怎么了?”
趙昶別過臉,“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記得是誰將你傷成這樣嗎?”
蘇鯉聳聳肩,“我根本就不想記起,我都傷成這樣了,定然是遭了大難,而我的家人也從來沒有找過我,我定然是出生在一個不好的家庭,父不疼母不愛,無人顧惜。
義父說,人要向前看,我覺得亦然。所以我只要記住我是‘帝后山’醫(yī)師就行了,別的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趙昶的心象被割裂了一般,“或許你的家人不是沒有找你,而是沒找到你也說不定呢?”
蘇鯉灑脫地說,“那就順其自然吧!反正我已經全忘了他們,若是日后遇見,就當重新認識好了?!?p> “重新認識?”趙昶一怔,隨后低著頭,掩住一身的傷痛,“如此,甚好。”
屋里的氣氛莫明沉凝起來。
“喂,差點被你帶偏了,明明是我問你,怎么讓你盤問起我來了?”蘇鯉后知后覺地嚷著,站起身,湊近趙昶,帶著點神秘,“喂,你,是不是與西羽國皇室有關?或者是中寧朝堂的人?我猜對了哪個?”
都猜對了,可趙昶怎么會承認?
望著她近在咫尺的小臉,大眼睛靈動至極,他突然邪魅一笑,同樣湊近蘇鯉,壓低嗓子,更顯神秘地問,“何以見得?”
蘇鯉趕緊撤開身子,這小子太俊氣逼人了,她臉腮微紅,撇撇嘴,“你敢拍國之玉璧蟠螭璧,敢以重金搶下‘玉清丹’,你與孟大哥明顯配合默契根本就不想讓丁字包間的人搶到任何一件寶物。我猜,今天追殺我們的黑衣人定然是南祥國人。
而你,若不是身份貴重,根本就不敢對這兩件寶物出手,我猜得可對?”
趙昶輕哼一聲,不置可否,抱著肩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那你又怎知那些黑衣人是南祥國人?他們臉上可沒寫著‘南祥’二字?!?p> 蘇鯉輕嗤一聲,“這兩件寶物都事關西羽皇室,關乎西羽國的顏面和尊嚴,或者說與咱們后宮的皇貴妃娘娘也有著莫大的聯系?;噬鲜莻€情種,定然不能讓這兩件寶物在中寧的地盤上落入他人之手。除了南祥國,為報當年之仇,喪心病狂發(fā)動戰(zhàn)爭外,只要是事關皇貴妃的物件都會瘋搶,人家北辰國搶的著數嗎?吃飽撐的。”
趙昶磨著牙,爆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妄議皇族?!?p> 蘇鯉扭頭看他,甚是無奈,“你發(fā)那么大火干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即便我不說,難道咱家皇上當年搶了人家西羽國長公主就不是事實?對于當年那事,皇上或許覺得失了體面,可咱老百姓都高興著呢!
據說這西羽長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風姿卓著,世間少有,若是我,我也搶?!?p> “你......”趙昶氣的真想一把掐死她,咬著牙,“這是國之禁忌,你也敢如此大嘞嘞說出來?”
她到底有沒有皇權尊卑自覺!
蘇鯉聳聳肩,“拜托,咱們的承俊王殿下都能上陣殺敵了,這事有什么不能說的?南祥國這么多年對咱們中寧屢次挑釁,屢以此事作筏,挑起戰(zhàn)爭,殺了咱們中寧多少好男兒!天下人都以為是咱家皇上理虧,他們南祥攻打咱們是理所當然。
豈不知,這南祥國就是狼子野心,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他們明擺著就是想吞并我們。”蘇鯉說的義憤填膺頭頭是道。
趙昶目光閃閃,臉色稍霽,半晌摸著下巴輕輕問,“你也覺得南祥這么多年攻打中寧根本就不僅僅是為了當年那事?”
“那是自然?!碧K鯉肯定地道?!半m然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但也不至于二十多年從不間歇地攻打中寧吧?耗時耗人耗銀子,他們南祥的好兒郎死的可不比咱們中寧少!為一已私恨,付出如此代價,這怎么都說不通!
難道南祥的朝堂就沒有人反對嗎?根本就是皇叔南宮肅實際上就是南祥國真正的掌權者,當年他看似高調地把皇位讓給其兄長,可他兄長生來就是個病秧子,根本無力承擔國事,他這是退而求其次是掩人耳目,既搏得了天下人同情,又為攻打中寧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兩全其美!”
蘇鯉根本就不知道,她這一番抽絲剝繭的言論有多深遠睿智,她閃閃發(fā)光的眼睛,究竟有多吸引人!
趙昶抿嘴輕笑,緊緊盯著她,滿心滿眼都是贊許。
遇到這樣的女子,他何其幸也!
“拿來。”聽她說完,趙昶立馬板起臉,把手一伸。
蘇鯉正沉浸在自己高談闊論中,冷不丁見趙昶板臉,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拿什么?”
趙昶狠狠地往她懷里一指,“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你不提,我還真忘了呢!”
蘇鯉眨了眨眼,驀然回過味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囁嚅地坐下去,方才激奮昂揚的神態(tài)立馬跑沒影,目光躲閃著,“你說什么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