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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

第三十二集 燕趙交兵

華夏真相集 背砍刀詩人 9662 2024-01-22 15:58:02

  河套之地,大漠蒼蒼。

  拓跋紇那復占朔方之地,再稱代王。

  前涼建興二十三年,十二月。

  前涼主張駿發(fā)兵伐龜茲、鄯善,西域諸國皆降,于是分置沙、河兩州。遂乘前趙兵敗,復稱晉朝大將軍、涼州牧,在其地置高昌郡。后又收復河南之地,置武街、石門、候和、漒川、甘松五屯護軍,向東直與后趙接壤,版圖大展。

  此后仍然稱臣于晉,以仇池為通道,每歲與建康通使不絕。

  前涼由是盡有隴西之地,士馬強盛,焉耆、于闐等西域諸城邦競派使者貢物結好。涼州自張軌以來軍無寧歲,此時境內(nèi)漸安,刑清國富。

  張駿遂有兼并秦、雍二州之志,于是遣使持表,上疏晉成帝:今石勒、李雄相繼而死,石虎、李期繼之為逆,境內(nèi)先老消落,后生不識故國;四海對晉室慕戀之心,亦日遠日忘矣。愿乞王師泛舟江沔,首尾齊舉,臣應王師于河西,則大業(yè)獲以大興,望陛下照準施行!

  奏表至于建康,成帝與群臣議論,良久未果。

  江南世族安于江南煙雨,豈知塞外黃沙?乃皆不欲北征,齊道不可。

  王導等江北僑族亦安于江南歌舞升平,喪其復國之志,于是終侵其事,并無下文。

  二月,成帝立杜預孫女杜氏為皇后,臨軒遣使,備六禮迎之。群臣畢賀,成帝大宴文武,并敕天下。

  廷尉孔坦赴宴歸府不久,患疾病篤。庾冰前往探視,坐于榻前流涕。

  孔坦扶病而起,慨然說道:大丈夫將終,不問以濟國安民之術,乃為兒女相哭,何耶!

  庾冰:因見使君病重,故未敢輕觸國事。但問使君百年之后,中原可得恢復否?朝中諸臣之中誰可為將?

  孔坦:石勒、李雄雖死,余黨更為豪強,東西二京急未可得。莫若勸陛下愛民養(yǎng)兵,分屯險要,屯田講武。待十年之后,則可議北伐。

  庾冰再拜謝道:承公金石之論,某當銘刻肺腹。

  于是辭去。當夜,孔坦長嘆數(shù)聲而卒。

  咸康三年五月,晉成帝以王導升任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郗鑒為太尉,庾亮為司空。六月更任王導為丞相,罷司徒之職。

  王導所委任諸將趙胤、賈寧等人多不奉公守法,王導不問,朝中大臣皆以其為患。

  庾亮時鎮(zhèn)武昌,聞知此事,欲引兵入朝,逼迫成帝罷黜王導,先使人寄書于郗鑒。

  其書略云:當今主上自幼沖以至成人,入則在宮人之手,出則唯武官、小人為控,讀書無從得受章句,顧問未嘗得遇君子。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猶知其不可,況王導今欲愚其主哉!今天子春秋既盛,王導不稽首歸政于主,甫居師傅之尊,多養(yǎng)無益之士,不亦惑乎!公與下官并荷先帝托負之重,大奸不掃,則何以見先帝于地下耶!

  郗鑒得書,便知庾亮有起兵廢除王導之意,急使人遺書勸止道:公欲率眾廢黜王導,某以為切切不可。何也?昔王敦入討劉隗,天下皆以其為謀反;蘇峻亦乃嫉以公事,卻終落反叛之名,身死名裂。此二人下場乃公親見,并非古之遠聞。王導老朽,行將不久于人世,公且罷之,則天下之幸,朝廷之幸,亦明公個人之幸也!

  庾亮雖得其書,猶有不肯干休之意,于是不作回復。

  郗鑒見庚亮不回復己書,知其未肯罷休,遂急至丞相府中來見王導,勸其早為之備。

  王導說道:某與元規(guī)休戚與共,悠悠之談,宜絕于智者之口。果如公言,某便角巾還第可也,又何必防備!

  郗鑒贊嘆而歸,于是將王導不防之意復又告知庾亮。

  庾亮猶豫不決,心腹部將孫盛勸道:主公常有世外胸襟,今豈肯為凡人之事,而耿耿于懷耶!公欲除王導,而丞相明知其事卻不為防備之舉,此必有奸佞之徒欲圖離間,為王公識破耳。公若必要起兵,則中離間者之計矣。

  庾亮聞言大悟,于是乃止。

  咸康五年秋,不出郗鑒預料,丞相王導病薨,詔謚始興文獻公。

  王導掌政之東晉時期,門第風氣極盛。國子祭酒袁環(huán)、太常馮懷上疏,以為江左寢安日久,請興辦學校,令士家子弟入學。

  成帝從之,于是立太學于建康、會稽等地,征集生徒。

  當時朝中有三品官家祝氏,為鞏固家族地位,攀附權貴,便將獨生愛女祝英臺許配馬氏太守。因擔心女兒嫁于豪門后失禮于人,遂令其女扮男裝,到書院進補學問。

  因書院中皆為男子,祝氏夫人拜托院長夫人,請對愛女特別關照。

  其后祝英臺女扮男妝之事傳出,朝野引為笑談。其后以至于民間引為奇事,遂有鄉(xiāng)野文人因其事而大加改篡,便成《梁山伯與祝英臺》戲文,傳之后世而為不朽之文。

  鏡頭轉換,按下江南,復說遼東。

  晉咸康三年,慕容鮮卑國主慕容皝因弟慕容仁稱遼東公,于是自稱燕王,以龍城為國都,招徠中原地區(qū)漢族流民,組織屯田墾荒。

  漸因國力強盛,遂欲征伐叛弟慕容仁,便聚群臣商議。

  司馬高翔奏道:慕容仁叛棄君親,民神共怒。我遼東之海,自古以來未嘗結凍,但自慕容仁背叛以來,冰凍者再三。此乃上天示警于我,宜乘冰凍速趨襲之,大王討之可也。

  慕容皝聞言大喜:卿言正合孤意。

  于是親自將兵五萬,從昌黎之東踐冰而進,凡三百余里。前至歷林口,于是舍棄輜重,輕兵直趨平郭,離城七里屯下營寨。

  平郭騎候巡哨,陡見大兵猶如天降,不由大驚,急馳入平陽城,報與遼東公。

  慕容仁聞報,急忙整軍出擊,被慕容皝派大將高翔伏兵于路,以詐敗誘軍之計圍之。

  慕容仁三戰(zhàn)三挫,不能突圍,最終力盡被擒。

  慕容皝驅兵入城,先收慕容仁一眾黨羽,皆命斬首;又賜毒藥,命慕容仁自裁。

  慕容仁怒而且悔,抑藥而死。慕容皝遂留兵駐守,自引軍還國。

  其后不久,晉成帝咸康四年,前燕同鮮卑段部、宇文部交戰(zhàn),破滅段部。其后復又吞并宇文部,控制西拉木倫河及老哈河流域,并設昌黎郡。此乃后話,于此表過。

  建武三年,后趙王石虎欲稱皇帝。因穿戴袞冕攬鏡自照,居然只見己身,不見其首。

  石虎恐慌異常,于是不敢稱帝。

  左校令成公段曾制作庭燎盤進獻,便似商紂王時之炮烙,可用以活炙生人。石虎試而大悅,以為極品。

  因群臣前后五百余人奏請趙王宜上尊號,石虎都令以庭燎油灌下盤,致死于盤上者二十余人。石虎其后卻又惡之,于是腰斬獻盤者成公段。

  是年正月,石虎在太保夔安等文武五百余人擁贊下,依殷、周之制,自稱大趙天王,致祭于鄴城南郊,宣布即大趙天王位。

  于是下詔,冊立鄭氏為天王后,太子石邃為天王太子。其余諸子為王者均降為郡公,宗室為王者降為縣侯,文武百官,各有封署。

  石虎既為天王,遂大興土木,作太武殿于襄國,又作東、西二宮于鄴城。皆砌以文石,以漆灌瓦,金鐺銀楹,珠簾玉壁,窮極伎巧。

  宮內(nèi)選士民之女充之,服珠玉被綺羅者至萬余人。教宮人占星云氣、弓馬步射。又命以女騎千人為鹵薄,皆著紫綸巾,蜀錦褲,執(zhí)羽儀,鳴鼓吹打,游宴自隨。

  時遇境內(nèi)大旱,粟米二斗值金一斤,百姓騷然。

  石虎不惜民力,用兵不息,百役俱興。又徙洛陽鐘鼎、九龍、翁仲、銅駝、飛廉,至于鄴城。又于鄴南投石于河,以作飛橋,工費數(shù)千萬億,竟不能成。

  時有白虹出自太社鳳陽門,石虎大驚,以為天示儆戒,乃下令百官上疏言事切諫。

  雖有詔命,但滿朝無人敢上奏疏,因懼天王一言不合,便將自己做成烤肉吃下肚去。

  太子石邃乳名阿鐵,素來驍勇善戰(zhàn)。石虎深寵愛之,常謂群臣:只因司馬氏父子兄弟自相殘滅,故使孤得有今日。倘是如朕,焉有殺阿鐵之理哉?

  群臣每聞,皆默然無語,未知如何奏對。

  石邃恃寵而驕,總領百官之后,愈加酒色過度,驕縱無道,荒淫殘忍勝過其父。最好妝飾美女之后斬其首級,冼凈血跡置于盤上,與賓客傳觀;又烹美女之肉,強令賓客共食。

  有時去田獵游樂,鼓樂齊鳴返宮;有時夜至宮臣家中,奸淫其家妻妾。

  宮內(nèi)有姿色尼姑,石邃與其交歡淫亂后殺之,與牛羊肉混而煮之,賞賜左右共食,欲使其知人肉滋味。

  太子同胞兄弟河間公石宣、樂安公石韜,皆受父親石虎寵愛,石邃則恨如仇敵。

  石虎沉溺于酒色及宮內(nèi)游逸,刑法失其常度,且喜怒無常。

  石邃有事稟于其父,石虎怒道:此等小事,何值稟報!

  有時如果不報,石虎又怒道:似此等要事,因何不報!

  雖對石邃寵愛有加,但亦譴責斥罵、鞭打杖擊,一月之中發(fā)生多次。

  石邃忿恨不已,私對中庶子李顏等人說道:我欲為匈奴冒頓之事,卿等肯從我否?

  李顏等人伏地叩頭,不敢回答。

  建武三年七月,炎炎酷夏。

  石邃稱病,不理政事,秘帶宮內(nèi)大臣、文武官員五百多人,騎馬到李顏別宅飲酒。席間趁著酒意,對眾人說道:我欲殺死河間公石宣,有膽敢不從者,立即斬首!

  眾人聞此,只得唯唯。

  石邃引酒大醉,離席而起,引眾直趨冀州。出行數(shù)里,就馬背上扭頭往后看時,卻見從者了了,眾人早已四下逃散。

  李顏跪地叩頭,極力諫止:殿下非要去殺河間公,則無疑是自投羅網(wǎng)也。

  石邃見無人響應隨從,這才聽從勸諫,昏昏然返回。石邃母鄭櫻桃聞說此事,私遣左右責問兒子,石邃非但不認,反而怒殺母使。

  石虎聞說太子抱病,欲去東宮親自探視。

  國師佛圖澄道:陛下不宜前往東宮。

  石虎問其緣故,佛圖澄不答。

  石虎返回宮中,令親侍女尚書代己前往東宮察看。

  石邃聞報宮中有人前來探病,以為是父王親至,于是待來人進屋,乘勢拔劍刺擊。女尚書帶傷逃回宮中,報于天王,說太子如此,果欲弒君。

  石虎發(fā)怒,遂拘捕李顏等人詰問。

  李顏述說事情原委,石虎便殺死李顏等三十多人,將石邃幽禁在東宮。不久又赦免其罪,在太武東堂召見,準備訓斥一頓,就此作罷。

  石邃雖然奉旨入宮朝見,但見父面并不謝罪,頃刻便轉身離去。

  石虎讓人追上太子,責問道:太子見過陛下,理應再去朝見皇后,怎可急速離宮而去?

  石邃聞聲不答,頭也不回,徑直出宮而去。

  石虎勃然大怒,即命廢黜石邃為庶人。當夜越思越怒,遂殺石邃及太子妃張氏,并其男女二十六人,同棺合葬一坑。

  又殺石邃宮臣中同黨二百多人,廢黜石邃母鄭櫻桃為東海太妃。

  事畢,石虎立次子石宣為東宮太子,石宣生母杜昭儀亦升為天王皇后。

  自此之后,石虎諸人不信,致于疑神疑鬼,左右皆為寇仇。

  鏡頭轉換,按下趙國,再說遼西燕國。

  東晉成帝咸康二年,遼東段遼派部將李詠夜襲武興,遇雨撤回。遼西都尉張萌冒雨追擊,擒獲李詠而歸。

  段蘭擁兵數(shù)萬屯于曲水亭,欲攻打柳城,宇文逸豆歸入侵安晉,以為段蘭聲援。

  慕容皝率五萬步騎迎擊,屯于柳城,段蘭、宇文逸豆歸聞風而逃。慕容皝派封弈引輕騎追擊,繳獲其軍中資糧,二十余天后返回。

  慕容皝對諸將說道:彼無功而歸,必會再次前來,我應在柳城左右設下伏兵候之。

  言罷,遂派封弈率領騎兵,潛伏在馬兒山各條道路。

  不久段遼騎兵果然來到,封弈兩路夾擊,大獲全勝,斬殺對方將領榮保。慕容皝復遣世子慕容儁,討伐段遼諸處城堡,復派封弈攻打宇文別部,皆大勝而返。

  慕容皝大勝段部,于咸康三年遷至昌黎郡,樹立求諫木柱,以廣開直言之路。

  三月,在乙連城以東修筑好城,派折沖將軍蘭勃防守,以對乙連城造成威脅。又在曲水筑城,作為蘭勃后援。

  乙連城遭逢嚴重饑荒,段遼用車向乙連城運糧,被蘭勃伏擊攔劫,盡得其糧草以歸。

  六月,段遼派從弟揚威將軍屈云率精銳騎兵,乘夜偷襲慕容皝之子慕容遵于興國城,與慕容遵在五官水上激戰(zhàn)。屈云戰(zhàn)敗,被慕容遵斬首,盡俘其眾。

  十月,慕容皝接受鎮(zhèn)軍左長史封奕建議,即燕王之位,定都龍城,史稱前燕。

  于是備置群司,以封奕為國相,韓壽為司馬,裴開為奉常,陽騖為司隸,王寓為太仆,李洪為大理,杜群為納言令,宋該、劉睦、石琮為常伯,皇甫真、陽協(xié)為冗騎常侍,宋晃、平熙、張泓為將軍,封裕為記室監(jiān)。

  追尊慕容廆為武宣王,冊立夫人段氏為王后,以慕容儁為王太子。

  燕王慕容皝升殿,問于群臣:我欲伐段氏,一統(tǒng)兩遼之地,公等可有何高見?

  國相封奕出班奏道:古之善戰(zhàn)者,莫過于借刀殺人,不費己力。彼段氏屢侵趙國邊境,趙天王石虎必然惡之。大王不妨行韜晦之計,暫時屈己藏鋒,稱藩臣于趙國,然后使人乞師以討段遼,則趙王必然聽從,發(fā)兵來助;大王再以兵應之,則破遼必矣。

  慕容皝然之,遂修書遣使,稱藩于趙。

  趙天王石虎大悅,厚加撫慰來使,約期明年大舉攻遼。

  便在此時,有人入報:仇池國主楊難敵病故,眾臣立其長子楊毅為仇池之主。楊難敵族兄楊初弒殺侄子楊毅,引其部眾來投大王,見在城外候命。

  天王石虎愈加喜歡,亦納其降,約為盟國。

  建武四年,春正月。趙天王石虎話符前言,應燕王慕容皝之約,欲攻段遼。

  于是下令:兵分兩路而進。使桃豹引領水軍十萬,西出漂渝津北上;支雄將步兵十萬為前鋒,從陸路北進,夾攻遼東。另發(fā)信使,約會燕王。

  燕王慕容皝聞報趙王起兵,亦起雄兵五萬,攻掠令支城之北。

  段遼聞慕容皝兵來,急召集諸將商議,準備以兵對兵,正面迎擊燕國之軍。

  慕容翰當時在側,急諫止道:今趙兵自南而來,此為大敵,明公當并力御之。而欲舍南攻北,若是萬一失利,則何以再御南敵?

  段遼聞言沉吟,未及答言。

  殿中一將越班而出,正是段蘭,對慕容翰怒道:我前番為卿所誤,以成今日之患。今必欲先伐慕容皝,不復中卿之計矣。

  言訖,乃請令而出,引兵北向,追擊慕容皝軍。

  不料慕容皝早就料著,設伏于林密之處,以逸待勞,大敗段蘭,并掠五千戶以歸。

  段蘭逃回,向段遼請罪道:悔不聽慕容翰之言,以致此敗。

  段遼未及發(fā)話,門官報入:趙天王石虎兵進金臺,與支雄軍長驅直入薊州。我漁陽、上谷、代郡守將皆降,石虎直取遼東四十余城。只有北平相陽裕不降趙國,率部曲數(shù)千家登燕山以自防守。石虎引兵直過燕山,來攻令支城矣。

  段遼聞報大驚,至此不敢復戰(zhàn),只得下令棄了令支,逃奔密云山中。

  臨行之時,段遼拉住慕容翰之手,泣道:我未納公之計策,自取敗亡,宜也。某固是咎由自取,復使公喪失安身之所,為此深感慚愧。

  慕容翰無話可說,惟有與其泣別,乘亂奔走,往投宇文鮮卑而去。

  于是石虎引兵進入令支,徙其民二萬余戶于司、雍、兗、豫四州之地。揀其遼國中士大夫有才行者,皆加以擢升敘用。分定署守,振旅還都。

  其后遼東各署城,皆被慕容皝取而代之,成為燕國領地。自此前燕盡得遼東、遼西之地,威勢大增,隱然可與后趙抗衡。

  石虎回師鄴城,坐猶未定,哨馬來報:我軍方退,燕軍便至,盡得兩遼之地。

  石虎聞報大怒,擊案罵道:我進入令支之時,慕容皝不來會師;待我回師之后,其又自專兩遼巨利。若不殺之,此恨難消!

  于是再聚甲士,命趙覽為左將軍,侯招為右將軍,遣使四方征募,得民夷二十萬人,分為兩路進兵,前來攻打遼東。

  趙軍聲勢大震,旬日之間,遼東諸郡縣反燕而應趙者凡三十六城。因此趙軍兵不血刃,直抵大棘城下屯扎,分兵四面圍攻。

  慕容皝由此大驚且悔,明知不敵,便欲棄城,逃往東胡避之。

  遂吩咐己子慕容恪道:你且?guī)ьI家眷出城先走,為父斷后而行。

  慕容恪應諾,出外整軍,準備起行。

  慕容皝急步出得府門,命令部下備馬過來。侍從答應一聲,自后面牽過一匹神駒,全身赭白,面有奇相,可奔馳千里不疲,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白馬牽至,慕容皝接過絲韁,便欲扳鞍認鐙而上。其馬跟隨慕容皝日久,向來溫馴,但此時見主人攬韁,卻忽然踢跳悲鳴,不許近身。

  慕容皝奇道:此馬見異于先朝,孤嘗仗其屢脫大難。今不令孤騎乘,莫非是先君之意,不欲我棄城而走耶?

  一時怔忡不定,心意難決。

  將軍慕容根急出府門,攔馬諫道:今趙軍兵臨城下,乃千鈞一發(fā)之際也。雖彼強我弱,賴有堅城以御,全軍士氣不散。今大王若一舉足,奔走之氣勢遂成,三軍不可復振矣。若固守堅城,則其勢百倍,事至不濟之時,亦不失于走。奈何望風而逃,為必亡之君耶!

  慕容皝見寶馬不行,復聞慕容根切諫,拔劍慨然道:孤方欲奪取天下,奈何便走?

  遂令將神駒牽走,率眾登城。眼見敵軍大至,便如蟻聚。

  玄允太守劉佩時在燕王身側,施禮奏道:今滿城士民安危,系于大王一人。大王當激勵將士,振奮三軍。臣請出城擊之,挫敵銳氣,以安眾軍之心。

  慕容皝:壯哉,真將軍也。我與你七百敢死勇士,愿公旗開得勝。

  劉佩應諾,下城上馬,點齊七百勇士,打開城門,沖向敵陣。

  七百勇士因存必死之心,所向披靡,頃刻斬獲二百余人而還,己方僅折數(shù)騎。城中齊呼萬歲,士氣百倍。

  劉佩等諸將由此據(jù)城苦戰(zhàn),堅持十余日,勇氣不減。趙兵終不能克城,糧盡而退。因是逼城扎營,不敢一時盡退,乃先撤外圍,次遞拔寨。

  慕容皝在城上見趙軍外圍退去,以手加額:此必是先父有靈,今使我成此大功也!

  于是喚過慕容恪,囑令:敵軍退去,天助我破趙之時。你引兩千精騎火速進擊,休作他顧。國家安危,在此一舉;若此戰(zhàn)不能獲捷,待其糧草到時,我等死無噍類矣。

  慕容恪領命,遂領二千騎兵,趁凌晨敵軍不備開門出城,攻擊趙軍尚未退卻諸營。

  石虎諸軍正在酣睡之中,忽聽馬蹄聲震,號角悲鳴,猶如天崩地裂,不由驚恐混亂,人不及甲、馬不及鞍而逃。

  慕容恪乘勝追擊百里,斬殺俘獲三萬余人。于是修筑凡城,布設防守而還。

  趙兵諸路大軍皆潰,惟游擊將軍石瞻所部獨全,未損一兵一卒,緩緩退歸鄴城。

  字幕:石瞻,本名冉閔,魏郡內(nèi)黃人。因其父冉良為石虎養(yǎng)子,故此以石為姓。

  鏡頭閃回,敘述冉閔來歷。

  冉閔之父冉良字弘武,原系陳午部將。當初后趙帝石勒擊敗陳午,冉良便被俘獲。當時冉良年方十二歲,石勒深為喜愛,便命石虎收為養(yǎng)子,改其名為石瞻。

  石瞻勇猛多力,攻戰(zhàn)無敵,歷任左積射將軍,封西華侯。石虎見其果斷敏銳,且又所向無敵,于是極為寵愛,待如親生諸孫。

  石瞻成年后身高八尺,驍勇善戰(zhàn),又多計謀,授任游擊將軍,改封修成侯。

  閃回結束。此番昌黎之戰(zhàn)趙軍大敗,惟冉閔不損一人一騎,全軍未遭創(chuàng)傷而還,由此威名大顯,被諸將比于蜀漢虎將趙云。

  石虎回至鄴城,檢點此次敗兵之因,復敘有功之將。

  遂任命劉群為中書令、盧諶為中書侍郎;蒲洪因功授任使持節(jié)、都督六夷諸軍事、冠軍大將軍,封為西平郡公。義子石瞻全軍而返,除予重賞之外,許復本名冉閔。

  眾將謝恩,當即散帳。

  冉閔見眾人皆出,私謂石虎道:蒲洪才智杰出,得將士拼死效力,其諸子又皆有非凡才能,且擁強兵五萬,駐屯于都城近處,實乃國之后患。陛下應秘密除之,以安國家。

  石虎不悅道:我正倚仗其父子,欲攻取吳蜀之地,一統(tǒng)天下,奈何要殺之耶!

  于是不納冉閔之諫,反給蒲洪待遇愈加優(yōu)厚。

  有人將冉閔之言告知蒲洪,蒲洪由此深恨冉閔,并且加意防備。

  卻說慕容皝與趙軍大戰(zhàn)獲勝,乃自整兵討伐背叛各城,皆攻破之,誅殺甚眾。

  石虎聞報,重新布局以應:先遣部將曹伏將青州之眾遠赴海島,運糧三十萬斛給之;又派船三百只運谷米至高句麗,使部將王典率眾萬余人屯田海濱;更令青州造船千艘,謀復擊燕,以報前番昌黎大敗之仇。

  此時段遼被困于密云山中,派使者到鄴城向石虎詐稱投降,請求接應,共擊慕容皝。

  石虎信以為實,派部將麻秋率眾迎接段遼。不料被慕容恪在密云山埋伏七千精銳騎兵,布陣以待,大敗麻秋援軍,擒獲趙司馬陽裕、鮮于亮,并挾段遼及其部眾以歸。

  慕容皝見到段遼,不由笑道:公今日尚有何說?

  段遼到此地步,為求活命,只得卑躬屈膝,向前燕主乞求投降。

  至此段部鮮卑遼西公國覆滅,不復存在。

  段遼投降之后,次年意圖謀反,失敗被殺。

  趙天王石虎欲報昌黎之恨未成,又被燕國大敗麻秋之兵,不由大怒,便令造船練兵,欲從海上北伐,與燕國決戰(zhàn)。

  卻逢冀州八郡大遭蝗災,顆粒無收,稅賦不入,無力以給軍餉。

  司隸奏請坐罪各州郡守宰,石虎說道:此天災也,乃朕失政所致,而欲委咎于守宰,豈罪己之意耶!司隸不進正言,佐朕不逮,而欲妄陷無辜,可以白衣領職,勿受官祿。

  司隸聽罷,滿面羞慚而退。

  慕容皝盡得遼東,遣使報捷建康,晉成帝遂遣使封其為征北大將軍、幽州牧。

  其后不久,捷報復至:前軍帥慕容評在遼西大敗石虎部將石成,斬殺呼延晃、張支,劫掠一千余戶而歸。

  前燕至此國力大盛,隱然具備與后趙決死一戰(zhàn)之能。

  石虎聞報石成再敗,命其攻打凡城,將功贖罪。石成攻打凡城未克,進兵攻陷廣城。

  慕容皝再派長史劉翔向建康獻捷,兼求假燕王璽綬,請朝廷出兵平定中原。

  東晉朝廷議論,未肯許慕容皝稱王。

  慕容皝得知庾冰及庾翼分掌朝廷中樞,于是上書,要成帝休要輕信外戚;又復寫信給庾冰,責其掌握朝權,卻未能為國雪恥,只知安枕逍遙,雅談卒歲。

  庾冰既知慕容皝上表諷諫天子在前,復見私書直面譏刺自己于后,于是恐懼,自知以其道遠,不能控制慕容皝,只得奏請成帝,敕封慕容皝為王。

  成帝準奏,遣使復至遼西,封慕容皝為燕王,使持節(jié)、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幽州牧,兼領大單于稱號,其余官職如故;又分封其部下功臣百余人,爵位有差。

  慕容皝拜受晉成帝璽綬畢,便欲進攻后趙,圖霸中原。

  遂對諸將說道:趙王石虎自謂樂安諸城防守嚴密,城之南北必不設防,我若出其不意,間道出擊,冀北之地則可據(jù)而有之。

  于是率二萬精騎,兵出蠮螉鐘,長驅至薊城,渡武遂津,進入高陽。

  燕師所過之處,一路焚燒劫掠,遷徙幽、冀三萬余戶以歸。

  慕容皝又派陽裕、唐柱等修筑龍城,建造宮廟,改柳城為龍城縣。又出兵東伐高句麗,高句麗王高釗請為藩國,并遣其世子朝拜慕容皝,兩國就此罷兵結盟。

  鏡頭轉換,按下燕王慕容皝,復說建威將軍慕容翰。

  慕容翰投奔宇文逸豆歸,自謂一貫以威武名揚四方,卻終未保全身家,反致寄人籬下,不由郁郁寡歡。

  宇文逸豆歸亦頗妒忌慕容翰才能、名望,時刻懷有相害之意。

  慕容翰便佯裝癲狂,終日酣飲,披頭散發(fā)長歌短呼,以為韜晦。宇文逸豆歸因信其瘋癲而不加防備,故得以自由周游,以至將遼北山川地形,攻戰(zhàn)要路,無不熟悉于心。

  慕容皝并未忘記慕容翰,暗派商人王車往至宇文部,暗中觀察慕容翰,察其心意。

  慕容翰見到王車后默默無言,知其乃是燕王密使,只顧撫拍己胸而已。

  王車回至棘城,將此情形歸報燕王。

  慕容皝不由淚下:當初并非叛亂,是因心有猜忌方才出逃,以手拍胸者,此是心懷故國,欲歸我之意也。卿可再去宇文部落,接其歸來。

  王車:喏,臣來日一早便行。

  慕容皝:我知慕容翰能拉三石硬弓,箭身尤為長大。故特為其制造稱手弓箭,你可隨車帶去,埋在路旁,做以記認,悄悄告知慕容翰。

  王車應諾,告辭還家,次日便即起行。將至宇文部汗帳十余里處,就車上拿出硬弓長箭,埋在路旁一棵大樹之下,并拔出解手刀,在樹上做好記認,這才驅車進入宇文部落。

  慕容翰見到王車,得知燕王相迎之意,于是意決,尋機偷出宇文逸豆歸所乘名馬,攜同二子逃出都城。復依王車所說,至路邊取出弓箭,上馬逃歸。

  宇文逸豆歸聞說心愛寶馬被慕容翰竊走,不由大怒,即派驍騎百余,在后追趕。

  慕容翰父子一馬三跨,逃之不快,終被驍騎追及。

  眾騎欲上前圍攻,慕容翰大聲喝道:某客居他國,今欲回鄉(xiāng),既已上馬,絕無回頭之理。我雖佯裝癡呆,以往技藝并未失去。爾等休要逼我,自尋死路。

  追騎哪肯信他,徑直奔馳而來。

  慕容翰引弓搭箭,對準追騎,叫道:某久居貴國,心存依戀之情,不欲射殺爾等,讓人說我不義。爾等可于百步之外豎刀于地,看我神箭。某若一發(fā)便中,爾等便可返回復命,休要枉自送死;若射不中時,某父子束手就縛可也。

  追騎不信,果解佩刀插之于地,看其是否果然能中。

  慕容翰見有百二十余步,覷得真切,當下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好神射!只一松手,射出一箭,正中刀環(huán),其刀仆地。

  追騎無不大驚,以為神助,遂四散逃走,不敢來追。

  慕容翰帶二子逃歸棘城,來見燕王,哭拜于地。慕容皝大為喜悅,禮遇優(yōu)厚。

  咸康八年十月,慕容皝遷都龍城。因與高句麗相鄰,由此視為心腹之患。

  慕容翰奏道:臣觀陛下似有隱憂。是憂宇文部與后趙之前后威壓乎?

  慕容皝:宇文與后趙雖強,乃是遠慮;高句麗近在咫尺,卻是近憂。

  慕容翰:宇文部強盛日久,屢為國家憂患;但宇文逸豆歸篡權奪國,群情不附。兼其見識平庸昏昧,所用將帥無能,國無防衛(wèi),軍無組織。其雖依附強羯,但聲威實力遠不可及,無助于救援,今若攻之,定獲勝算。但高句麗近在咫尺,常懷窺探之心,故必乘虛而入,襲我不備。臣觀高句麗力弱,可一戰(zhàn)而勝;宇文部乃自守之賊,定不會趨遠以救敵國,與我爭利。陛下攻取高句麗后,回兵再取宇文部,則易如反掌。彼二國平,我便可盡得東海之利,國富兵強,再無后顧之憂,圖謀中原必矣。

  慕容皝聞言大喜,遂納慕容翰之計,決意出兵,準備進攻高句麗。

  當時通住高句麗道路有二,北道地形平闊,南道地勢險狹,諸將皆欲行軍北道。

  慕容翰奏于燕王:諸將之情,亦高句麗之意也。其據(jù)常情忖度,必謂我軍會走北道,防備亦必重北而輕南。大王應率精兵由南道攻擊,出其不意,則高句麗都城丸都唾手可得。另遣偏師由北道進發(fā),即使遭挫,但其腹心已潰,四肢便無能為力矣。

  慕容皝深以為然,復聽從之。遂親領四萬精銳從南道進發(fā),命慕容翰與其子慕容霸為先鋒;另遣長史王寓領兵一萬五千由北道進發(fā),兩路征討高句麗。

  高句麗國王高釗聞燕王來伐,立即調(diào)兵遣將,安排迎敵。

  果然不出慕容翰所料,遣弟高武率精兵五萬在北道迎戰(zhàn),自領羸弱士兵防備南道。

  慕容翰等人率先到達,與高釗交戰(zhàn);慕容皝復引大軍,陸續(xù)趕來。左常侍鮮于亮獨引數(shù)名騎兵,先行沖擊高句麗戰(zhàn)陣,所到之處無不披靡,高句麗軍陣勢大亂。

  前燕軍乘勢攻擊,高釗由此大敗,潰不成軍。燕將左長史韓壽奮勇上前,斬殺高句麗將領阿佛和度加。各路諸將乘勝追襲,乘勢攻入丸都。(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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