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喝酒
“店家，聽說你這兒的酒不錯，麻煩上一壺，酒錢就找這位林少鏢頭要?！?p> 林平之本以為和這位高深莫測的道長的交情在自己說完誤會之后就結(jié)束了，沒想到又在酒錢這找回來了，你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林平之趕忙掏出銀兩遞到了老薩孫女兒手里，還不忘叮囑道：“把你們這最好的酒盡管上來，再上些花生、蠶豆給道長下酒?！?p> “其他免了，只上酒?！?p> “就按道長說的，只上酒，快去。”
老薩見孫女兒接過銀錢就要跟著孫女兒一起回后廚，卻一把被王明給叫住了。
“老頭兒你去端酒，你孫女兒留下，坐過來陪我喝酒?！?p> “道長，這怕不合適吧，我孫女兒她......”
“你孫女兒怎么著啊？”
王明一雙澄澈的眼睛波瀾不驚地看向老薩。
頓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通透感自老薩的雙眼開始迅速蔓延全身，在那雙眼里老薩仿佛見到了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老薩擠出了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那，那就聽道長的，乖孫女兒，爺爺去端酒，你就待在道長身邊好生伺候著，放心，道長是好人?！?p> 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對于老薩這種雙面人拋過來的好人卡那是打死也不能收的，收了必遭不測，無量天尊。
既然眼下是老薩那不經(jīng)世事，沒見過世面的乖孫女兒，那就要好好聽爺爺?shù)脑?，坐過去好好伺候道長。
老薩孫女兒落座后，一張桌子四條凳，剛好圍四缺二。
或許是方才因這少女與余、賈二人的過節(jié)還記憶猶新，也或許是看王明的面相不似壞人，也不像剛才那倆狗崽子那般輕浮無狀。
林平之對于王明要求這老薩孫女兒陪酒的要求雖然聽起來刺耳，卻也不好發(fā)作，人家爺爺不也同意了么，這孫女兒不也好好地坐在那沒事么，這不還沒逮著現(xiàn)行么？
如果逮著現(xiàn)行呢？林平之沒來由地問了自己一句。
然后林平之下意識地扭頭便看到了還在地上躺著的余人彥，再然后打抱不平林平之確定了那孫女兒爺爺老薩說的對：道長是好人。
“兩位少東家別愣著了，過來坐吧，讓人瞧著不像回事?！?p> 道長又發(fā)話了，少東家好理解，怎么會是兩位呢？難道說？
這回林平之發(fā)現(xiàn)有人比自己更快，余人彥一個鷂子翻身，雜耍一般從一旁踢過來一條板凳，再接一個翻身，在眾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之間最后穩(wěn)穩(wěn)坐了下來，不言自證。
猜測成真，林平之心里更加難受了。
別人難受我開心，好像剛才挨打的不是余人彥一樣，還是那副大喇喇的德行，斜看林平之的眼神甚是俾睨。
不用想，林平之都能知道眼前這狗崽子心里裝的什么臟東西，既然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怎么著也不能再弱了福威鏢局的威風(fēng)，輸人再輸陣可就真輸?shù)牡览?，林平之還是知道的。如今道長邀請我等三人，莫不成是為了調(diào)節(jié)我們之間的誤會？
王明不說明白這其中原委，林平之也只能猜了。
至于如何不能弱了威風(fēng)，林平之現(xiàn)場給出了答案，史、鄭二位鏢頭加白二、陳七兩位趟子手，一同被林平之招呼在了身后，在人數(shù)上對余、賈形成了壓倒性的優(yōu)勢。
四人一桌，一桌四人，若是再來一副麻將就能搓起來了，但王明的這手牌已經(jīng)打出來了，至于王明這手牌打的是什么？
林平之靠猜，在后廚老薩可就是直接有理有據(jù)的推理了。
林平之、余人彥，認識。自己的孫女兒那更不用多說了，連自己這孫女兒不是自己的孫女兒，其實是掌門師尊的獨生女，掌上明珠這事我都門清。
就是那個年輕的小道士愣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首先，武功看不出是哪家路數(shù)，但內(nèi)力肯定不差，店外那兩顆飛石打的夠遠，剛才那一拂塵甩過去，余人彥飛的夠干脆，這就是證據(jù)。
第二，這小道士看我的眼神不對，應(yīng)該是知道點什么，知道也好，華山派、青城派、再加上福威鏢局，諒這小道士也不敢亂來，這就是底氣。
老薩心下大定，連端酒的手都感覺穩(wěn)了不少。
酒上桌，四壺酒，酒杯四盞，王明篤定老薩這位賣酒的老爺爺絕對是有意的，不過倒也替王明省了心。
竹葉青，王明可是對這個名字神往已久，能叫這個名字的無論是茶、酒還是動物都不是一般東西。
首先，竹葉青這三個字聽起來就很傳神，很清新。
第二，這般傳神的三個字和酒聯(lián)系在一起，雖然這酒還沒喝上，但直覺告訴王明這酒一定很妙。
甚至王明已經(jīng)能感覺到竹林清風(fēng)掃過唇齒的清香與甘甜，清香的是竹，甘甜的是風(fēng)。
不出意外，當(dāng)酒從酒壺汩汩而出溢滿酒杯的那一刻，一抹淡淡的翠色在清透之間輕輕搖曳，立刻就俘虜了王明的身心。
“妙哉！”
還能說什么呢？唯飲之爾。
“諸位，還請恕貧道無禮，途徑貴寶地一不小心打擾了各位，在這里貧道先干為敬?！?p> 王明表示，真不是為了貪杯才說這么虛偽的話，主打一個喝酒說酒話。
“這第二杯酒，貧道在這敬諸位，諸位少俠皆是江湖武林后起之秀，一時龍鳳，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怎么能學(xué)那些歹人匪類，刀頭舔血呢？
我建議諸位都要以華山派君子劍岳掌門為榜樣，君子動口不動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您說呢？岳姑娘，想來您在令尊那兒肯定是受益良多，有機會您一定替貧道轉(zhuǎn)告令尊，就說貧道對岳掌門可是神往已久，心仰慕之?！?p> 這一桌子，或者說這一屋子，除卻一群江湖匪類和王明這個小年輕，就屬岳靈珊假扮的孫女兒是個雌的。
還是這一屋子，不算王明，青城派、福威鏢局、華山派三者之中，當(dāng)以華山派為尊。
從卑微如草芥的賣酒丑女，到江湖武林聲名遠播大名鼎鼎的華山派掌門君子劍的親閨女，身份地位的兩極反轉(zhuǎn)只差一杯酒和一個小道士。
酒可以亂喝，飯可以亂吃，但話往往不能亂說。
余、賈二人自然是希望王明說的是胡話、唬話。
無論怎樣，調(diào)戲華山派掌門君子劍的女兒這一條罪過就算你是青城派余大掌門的親兒子也討不到好。
自家知道自家事，余滄海的兒子可有好幾個，岳不群的女兒可只有一個，放兌子？兌不過的。
林平之就不同了，連著他身后的一眾鏢師們都一幅與有榮焉、精神奕奕、紅光滿面的模樣。
原因么，不外乎我家少鏢頭仗義出手救了華山派掌門女兒。
至于是真“救”還是需不需要自家少鏢頭去“救”，此時已經(jīng)沒人去關(guān)心了。
“還有這位余少俠，您作為青城派余掌門最疼愛的兒子，也一定常聽余掌門對江湖武林同道要互助互愛的教誨吧？”
先不論岳靈珊這假扮的孫女兒是真的鎮(zhèn)定還是假鎮(zhèn)定，總之被識破身份，人家一個小姑娘可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不承認，也不否認。
得承認，君子劍這個名號，前兩個字在這一刻倒是間接而直觀地體現(xiàn)了出來，觀父莫若女。
可余人彥卻是半點靜氣也無，一開始沒有，現(xiàn)在也沒有。
“那個，岳師妹，你多多包涵，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你，我跟你說，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我一開始沒認到你嘛，這杯酒我先干為敬，先干為敬哈。”
看得出來，岳靈珊的包涵與不包涵，對于余人彥是相當(dāng)重要的。
林平之卻認為接下來青城派這倆狗崽子對自己是否包涵更重要。
天知道這相貌丑陋的孫女兒是華山派掌門的親閨女，這兩個專門跑來福州調(diào)戲華山派掌門親閨女的狗崽子，其中一個就是青城派掌門最疼的兒子。
你青城派的兒子調(diào)戲華山派閨女，干我福威鏢局何事？可憐我打抱不平林平之那一片拳拳俠義之心，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