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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聊齋不是克蘇魯

第一七章 狐王

是聊齋不是克蘇魯 秦安憶 3109 2021-12-16 17:12:47

  胡員外名為胡山傲,雖然修的人形,但卻沒資格入滿堂野仙的胡家門。

  所謂野仙便是指妖氣清明的妖修,此類妖修不曾害人,因此得名野仙。

  原本胡員外是想做個(gè)清修的野仙的,但架不住血食真香,便做了個(gè)妖怪,雖然修成了人形,可卻也不知禍害了多少無辜之人。

  畢竟他這開枝散葉的血脈子孫不知混入了多少城中,又或者是混入了旁的山野當(dāng)中。

  雖是妖,可在修的人形的時(shí)候村存了個(gè)小心思,只朝著好看的方向去修,因此其人形皮相俱佳,四十余歲,面白無須,額發(fā)整齊,兩鬢斑白,透著硬挺的俊朗味,加之身形高大,嗓音磁性且渾厚,光是這皮相便可以禍害那些良家女子了。

  狐王峰上,胡員外對月叩拜,面前擺了一碗清水,盈盈月光灑落,水中月居于清水正中,而后胡員外便咬破了手指,滴入了三滴狐血。

  他本想施法磨秦家,先讓秦家不得安生,最后再讓他們落得個(gè)家破人亡,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數(shù)血脈之一的女兒嫁給了那秦家二哥,后又生下了一子,他的想法便改換了。

  左右詩鄉(xiāng)城中已經(jīng)破家了個(gè)李氏,上下滿門全滅,連蟲魚貓狗都不得幸免,那再多一戶也沒什么不妥的吧?

  因此他滴入了這三滴狐血,第一滴狐血落入碗中,泛起漣漪。

  一只通體火紅的三尾狐貍影響在水中倒影中呈現(xiàn),齜牙咧嘴,滿懷惡意。

  一尾五百年道行,先得修本尾,而后再修,便會陸續(xù)再長一尾,因此這胡員外道行有一千五百年,一尾一命。

  但這道行并不代表他真修了一千五百年,畢竟血食之功,靈丹異草,均可增進(jìn)修為道行,算起來,他不過也才修了兩百余年罷了。

  可這道行卻做不得假。

  胡員外笑了笑,這滴血代表著他的本相,也代表著,他是這血脈術(shù)法的主導(dǎo)者。

  這第二滴下去,他便瞧見了胡云仙,這半狐也算出落得窈窕秀麗,但總歸和自己是不親的,是死是活,看她自己造化罷了。

  “我可真是個(gè)好爹爹啊,讓女兒自由的嫁人,哪怕是現(xiàn)在也存著留她一命的心思,小八啊小八,你生的皮相如此之好,卻被這秦家人給斬了,真可惜,不過爹爹會替你報(bào)仇的。”

  胡員外覺得自己真是個(gè)慈父,沒有想著要?dú)⒆约号畠?,可不是慈父咋地?p>  虎毒尚不食子,怎的這妖修開了心竅,卻心狠的和人一般了呢?

  胡云仙在家宴上與旁的兩位姑姐交談甚歡,一副闔家歡樂的模樣,胡員外看的有些意猶未盡。

  “這樣的家族雖然其樂融融,卻也不知道家破人亡時(shí)的表情該是什么樣,不過這兩個(gè)女子倒是不錯(cuò),或許可以將她們留下。”

  胡員外對著秦月笙和慕英娥評頭論足,而后又瞧見了秦月樓。

  “噫,這小娃娃生的可真俊,帶回來做個(gè)義子再隨便找個(gè)女兒許配給他,生下來的外孫應(yīng)該也會無比俊朗吧?!?p>  他這般自言自語,瞧著天上烏云將要遮蔽明月,便又?jǐn)D出了一滴血。

  這一滴血落下,他所見的便是沐兒。

  “喲喲喲,小外孫兒,真可愛,好好做事,完事了外公接你回來哦,嘿,真乖巧,喲喲喲,外孫兒,笑了呢?!?p>  隔著碗中水鏡,胡員外像是真的在逗弄著面前的外孫一般,其神態(tài)也變得有些慈祥。

  只是身后卻悄然探出了尾巴來。

  “等一等,再等一等,等一會兒,小外孫兒你這尾巴就長出來啦,到時(shí)候外公好好教你?!?p>  而此刻,那烏云也將明月全部遮蔽,碗中沐兒的容貌也隨之漸漸淡化。

  胡員外從尾巴上揪下了一撮毛,而后扔到了碗中。

  那一撮狐尾毛發(fā)像是漏水的孤舟,漸漸的沉入到了水底。

  胡員外心滿意足,這術(shù)法成了。

  拍了拍手,他伸手一招,花園土壤便裂開來,從中突出了一泥殼子包裹的東西,下一刻泥殼裂開,那泥殼內(nèi)夾雜著雞毛,一只叫花雞飄到了他的手中。

  撕下雞腿,胡員外啃了起來。

  隨后一女子走近,胡員外扭頭看去,那女子笑的恣意張狂。

  “爹,吃雞呢?怎么不差后廚給您做呢?”

  “這雞啊,還是得自己做才好,你說對吧,我的乖女兒,嬰寧?!焙鷨T外老神在在道。

  “爹,女兒有個(gè)不情之請?!眿雽幖傺b沒聽出胡員外夾槍帶棒的話語。

  胡員外本就對嬰寧嫁入王家頗有微詞,畢竟他也想將嬰寧嫁入黑山,讓黑山府君取了自己這女兒,這樣在陰冥地府里,還能有個(gè)照應(yīng),往后要是壽數(shù)將盡,還能請那府君延壽個(gè)三年兩載,

  畢竟府君手上有生死簿的一紙。

  可嬰寧嫁入王家,不就等于做了那王子服的···私人專用了么?

  “你說啊?!焙鷨T外尋思,嬰寧總歸是自己女兒,雖然她母親自己也記不起到底是誰了。

  嬰寧便把長清僧借王子服尸身還魂的事和盤托出。

  “爹,我想請您去平了金山寺,讓那老和尚把子服的尸身還回來?!眿雽幮χ?,咬牙切齒。

  “金山寺啊···”胡員外連心心念念的叫花雞都不想吃了,正色道,

  “女兒啊,你還是打消了這個(gè)心思吧,你肚子里那是個(gè)女兒吧?好好教養(yǎng)吧?!?p>  “所以,爹你是不準(zhǔn)備幫我這個(gè)忙了不成?”嬰寧笑著,凄婉冷靜。

  胡員外沒有笑,也不避諱,更沒有正眼看嬰寧。

  “你以為那個(gè)金山寺是什么地方?那里的老和尚我年輕時(shí)打過照面,差點(diǎn)丟了一尾,也就他年老體衰不出寺罷了,我現(xiàn)在去,你是想你爹死不成?所以我勸你也別去觸霉頭,算了,你回吧,回去把我那小外孫女好好教養(yǎng)一番···”

  他說著,回頭看去,嬰寧早已離去。

  他吃了口雞,才把沒說完的話緩緩說完。

  “教養(yǎng)好了,我才能送與黑山府君,結(jié)個(gè)親家啊?!?p>  又自言自語了會兒,胡員外終于吃完了這只叫花雞,就連骨頭都沒放過,開始了憶苦思甜。

  他想起自己當(dāng)年還是未開靈智時(shí)的過往,那時(shí)候哪怕是雞毛都不想放過,可現(xiàn)在便連那雞內(nèi)臟都不吃了,只是這骨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味。

  倏爾,烏云飄去,中天一片月重現(xiàn),碗中淡紅色的水液中也映出了沐兒的身形。

  但見秦月樓將襁褓揭開,發(fā)現(xiàn)了那條狐尾,胡員外想看清楚秦月樓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畢竟在他看來,秦月樓是個(gè)小孩,驟然見到這一幕肯定要大驚失色的吧。

  但他失望了。

  秦月樓十分冷靜,甚至可以說冷靜的不像是十二歲的少年。

  然后他又見到了秦月樓單手扼住沐兒的脖頸,那血脈咒術(shù)便被壓制住了。

  再然后,沐兒被鎖在法陣當(dāng)中,有了些許變化,可秦月樓卻又提著一壇酒出來了,接著又扼住了沐兒的脖頸。

  隨即,沐兒被法陣所困。

  秦月樓喝下了酒,開始了破法。

  “一斬?cái)嗪??!?p>  碗中酒液的血色開始了淡化,連水鏡之術(shù)都無法維持,那碗中也傳出了碎裂的聲音。

  胡員外瞪大了雙眼。

  碗中血色淡化,裂紋也愈發(fā)擴(kuò)大。

  水鏡之術(shù)便以第二滴血液為媒介,只是此刻的視角變換,以胡云仙為主視角。

  “二斬舍狐血?!?p>  水鏡之術(shù)又被打破,這第二層的牽引媒介便是胡云仙身上的狐血。

  來到第三滴血液時(shí),狐王聽到了秦月樓那風(fēng)輕云淡的聲音。

  “三斬離狐籍?!?p>  最終,碗碎,碎瓷片散落在地上,失去了碗,那清水也四處濺散,碗中的三滴血也被斬去,狐尾毛無火自燃,飄出了臭味了。

  那三斬破了法,也斬在了狐王的心里,而后那法的反噬也隨即而來。

  胡員外雖然沒什么事,只是那暴露在體外的狐尾之上開始脫毛,眨眼間露出了光禿禿的尾巴尖,那狐貍毛也在空中飄散,化作了灰灰,

  他這一千五百年的道行雖能抗住反噬,但也不可避免的被三斬削了十年道行,而這十年的道行,也無法重修回來。

  這血脈牽引之術(shù)最是難以破解,但秦月樓只是喝了幾口酒,斬了三次,便輕而易舉的破了法,這意味著這門術(shù)法之強(qiáng),甚至斬離了沐兒和胡云仙的狐籍,這意味著胡云仙和沐兒將不再和自己有血脈上的聯(lián)系。

  從此以后,沐兒和胡云仙便是堂堂正正的人。

  什么樣的術(shù)法能做到這種地步?

  狐王驚疑不定,腦海里秦月樓的樣貌身形被他牢牢的記在了腦中。

  “此子斷不能留。”

  狐王心中存了此想法,但與之相反的其他想法也接踵而至。

  “小小年紀(jì)便能掌握這種術(shù)法,其背后師門底蘊(yùn)可想而知十分強(qiáng)大,而且這種術(shù)法能被他掌控,應(yīng)當(dāng)也是天賦異稟,在他背后師門里肯定也是被悉心培養(yǎng)的,若是殺了這小子,后果不堪啊,此事還是要徐徐圖之才可啊。”

  秦月樓一人道從長計(jì)議。

  胡山傲一狐曰徐徐圖之。

  “小狐貍”和老狐貍,一小一大兩只狐貍彼此雖為接觸,可仍舊忌憚,

  但卻也在此忌憚之下默契的達(dá)成了共識。

  那就是此事暫且揭過,等之后在好好清算。

  只是不知誰先出手了,

  或許這其中還會橫生變故說不定。

  畢竟,命運(yùn)無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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