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畫中仙
文武極眼中，紅白色的烈陽之光放大了無數(shù)倍，溫度也節(jié)節(jié)升高，仿佛自己隨時會融化一般。
這是天慶公主釋放的火系控制仙招——
終焉純焰領(lǐng)域。
事實更令文武極詫異，就好像秀娘死后，他已經(jīng)被劊子手斬首，現(xiàn)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夢。
皇帝、李柬、秀娘、所有的人，都如同紙片一般燃燒，轉(zhuǎn)瞬間便消失殆盡。整個世界只有熊熊燃燒的火焰，無窮無盡的火焰。
“我好不容易從元始天尊哪偷……借來的畫，就這么毀了……文武極，你可真是不知好歹。我辛辛苦苦為你雕琢的世界，就因為你的惡意作死灰飛煙滅了?！?p> 天慶公主搖身一轉(zhuǎn)，出現(xiàn)在被枷鎖束縛，跪倒在地的文武極眼前。
空中裙擺落地，文武極看清眼前所謂何人后，仰天大笑。
“現(xiàn)實究竟是夢境，還是夢境終究是現(xiàn)實？美好的人生不過是大夢一場，孤獨與殘酷才是現(xiàn)狀?！?p> 明明文武極已經(jīng)全無氣力，可他說出這番話的樣子卻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
“你就那么想面對現(xiàn)實嗎？可你不是痛恨現(xiàn)實嗎？”天慶公主不解，她始終都不能理解文武極的所作所為。
“但人終歸是要面對現(xiàn)實的，逃避并不是解決辦法。夢境很真，愛我的人也很真，可那終歸是假的?！?p> “那是真的。”天慶公主打斷文武極的話。
“愛是真的，真正愛一個人，是演不出來的。”
文武極望向秀娘消逝的方向，只是久久的沉默。
“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不同的人生階段，太過遙遠的正義，對于現(xiàn)在的你而言無法實現(xiàn)，所以對于現(xiàn)在的你而言，保護家人才是正義。
如果人人都有責(zé)任心，都能保護家人，那國家就會強大，這才是絕對可行的正義，你所求的正義才不會遙不可及?！?p> 天慶公主只一席話，就讓文武極醍醐灌頂。
“我們離開吧，曾經(jīng)既然過去了，無論再留戀，也沒有回首的必要。”
文武極回到現(xiàn)實，面前的畫已經(jīng)燃燒成灰燼，只有一圈長方形的黑色灰燼，就好像那段人生從未發(fā)生。
“文武極！”
文武極耳旁，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他一回首，天慶公主就在那，亭亭玉立。
……
……
你好。
好久不見。
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這都是文武極曾經(jīng)幻想，天慶公主再出現(xiàn)時，他對她說的開頭語。
可當(dāng)文武極再次遇見天慶公主時，他卻無話可說，只是心底里有種按捺不住的悸動。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漂亮?！蔽奈錁O裂開嘴角，幾乎是在強顏歡笑。
文武極知道天慶公主是他此生命中注定的劫，無數(shù)次想著這一次推開她的一幕，可當(dāng)這一幕真實發(fā)生時，他卻缺乏勇氣，又像以前遇見她那樣，無底線地想靠近她。
“如果不是你脖子上掛著的乾坤石，我根本認不出你?！碧鞈c公主也是實話實話。
“曾經(jīng)那么有愛心，連毒蛇都會花銀子買來放生的人，如今兩手卻沾滿同類的血液?！碧鞈c公主的話帶有一絲嘲諷意味。
“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人生不同的階段?！蔽奈錁O依舊冷靜的可怕，旋即，他問出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你這次下凡，待多久？”
“二十年前，此地被虎、豹、狼三妖王所亂，凡人死傷無數(shù)，然這事并沒有結(jié)束。
宿命星鏡昭示，狼妖乃是雙生子，找尋并除掉這只潛藏起來的狼妖之日，就是我返回天庭之時。”
“那一日不除掉這狼妖，你是否就會一直留在凡間？”
“理論上說是的?！?p> “天慶公主有所不知，我生來就無比痛恨妖魔，那抓狼妖之事請務(wù)必交給我，我一定會將其就地正法。”
文武極說這席話時，有些心虛，生怕被天慶公主看出自己圖謀不軌。
天慶公主黛眉緊鎖，旋即舒展，“也好。很久沒來凡間了，我得好好游玩一番，斬除狼妖之事，就交給你了?！?p> 文武極想邀請?zhí)鞈c公主這段時間，就暫住在自己府邸?？商鞈c公主突然一揮衣袖，原地消失不見。
文武極的那點小心思，天慶公主哪能不知？
可天慶公主打小就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萬萬不敢觸碰《神仙禁止與凡人相愛》的天規(guī)天條，當(dāng)然要選擇遠離文武極。
……
……
“陛下。自從古井山戰(zhàn)役，文武極死里逃生后，就閉門不出，再不請求陛下將雙親歸還，此事頗有蹊蹺。”太監(jiān)高才，在百里國君主耳旁煽風(fēng)點火，一旦抓住能誣陷栽贓文武極的機會，就絕不放過。
只因他全家人都被文武極屠戮，只剩他一人，不得不賣身進宮，當(dāng)了太監(jiān)。
文武極乃遠近聞名的萬人屠，武力值爆表，無人是其敵手，高才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發(fā)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不需他直言相告，百里國君主早就覺察到文武極不對勁。
文武極能一次在荊國軍隊的重重包圍中逃生是僥幸，可兩次三次呢？
更何況文武極不僅逃生，而且還反敗為勝，將荊國軍隊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
如果文武極沒有和荊國勾結(jié)，那百里國君主還真想不出其他合適的理由。
但文武極此人乃是百里國遠近聞名的大將，如果沒有切實證據(jù)就除掉他，未免會冷了百里國諸多將官的心，所以百里國君主一直未對他下手。
算上此次古井山之戰(zhàn)，文武極已經(jīng)打了六十六場勝仗，實在是功高震主。
百里國君主小肚雞腸，想除掉他，也在情理之中。
防止一個人叛變，如果不能除掉他，那就讓他的一舉一動盡被自己所知曉，掌控。
百里國君主知曉文武極年過三十，尚未娶親，因此特意選了一名身段容貌皎好的女子，收為養(yǎng)女，封號奉蛟郡主，前來拜訪文武極。
奉蛟郡主原不過是一名奴婢，被百里國君主點名封號后，實在是不敢相信如此天大的好事竟然降臨在自己頭上，大感榮幸。
當(dāng)百里國君主說要將她許配給文武極大將軍時，她更是難以置信，就好像野雞飛上枝頭成了鳳凰，真龍親自保媒，要將她嫁給另一只盛名已久的雄鳳凰。
百里國君主著圣駕至大將軍府邸時，門口的兩名士兵連忙下跪行禮。
“不必稟告文武極出來接駕，孤很想看看此時大將軍在干嘛?！卑倮飮鞯馈?p> 文武極正像往常一樣，褪掉上衣，露出結(jié)實粗壯的白皮肌肉，手捧圣賢書誦讀。
每當(dāng)他看到精彩段落時，就會在嘴邊默念此段話，嘗試理解吸收，同時放下書，走向兵器架，取一把趁手的兵器揮舞，直至大汗淋漓。
二十年來，除了打仗之時，他每天都是如此生活。
一段精彩的劍舞之后，百里國君主滿臉欣賞的拍掌叫好，文武極才意識到有人到訪。
他當(dāng)然是在想天慶公主，每當(dāng)文武極發(fā)愣時，就是在想天慶公主。
文武極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越控制不去想她，就越想她。
幾句客套話后，百里國君主直奔主題。
“郡主，你看文武極大將軍如何？”
來時，奉蛟郡主始終低著頭。
一個生來就是奴婢的女人，就算金裝銀飾，也很難有皇室公主的氣質(zhì)。
“啊……很好，若百里國的男子都如將軍一般，百里國定然繁榮昌盛?！?p> 奉蛟郡主的聲音纖細而柔和，與大嗓門頗具男子氣概的天慶公主成反比。
文武極聽聞奉蛟郡主的聲音后，只感覺頭腦一震。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完全一致的聲音。
這是妹妹文潔的聲音，雖然幾十年沒見，但文武極確信無疑。
“大將軍，你看奉蛟郡主如何？”百里國君主見兩人眉眼相望，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喜色。
“陛下！”文武極突然開口，“臣有一個不情之請?！?p> “哈哈哈！”百里國君主大笑三聲，一笑文武極終究是個井底之蛙，從沒見過女人。二笑自己的智謀過人，若非自己生來就是君主，只能運籌帷幄之中，否則這個大將軍哪輪的著文武極當(dāng)？三笑文武極是個好色之徒，既然他有欲望，那就是可控之物。
“孤知道你想什么，孤同意啦！”百里國君主眉開眼笑。
“……那謝過陛下?！蔽奈錁O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收起疑惑的表情，以幾乎稱得上是慈祥的面容看向奉蛟郡主，柔聲道：
“奉蛟郡主，事不宜遲，你今晚就搬過來，住我府上，我即刻差人去準備東西。”
百里國君主識趣退場：“那孤就不打擾你們啦，來人，起駕！”
奉蛟郡主只是低著頭，她不愿意嫁給這個陌生男人，可是卻沒有辦法，為了生存，她必須要嫁給他。
一番思想斗爭后，奉蛟郡主只得咬咬銀牙認了。
這個兇名遠播的文武極，看上去其實倒也不錯。
“奉蛟妹妹，你猶豫什么呢？快磕頭??！”
奉蛟郡主看著自己手中的三炷香，眼前一米八的關(guān)公雕像，以及身旁同樣持著三炷香的文武極，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