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上的記錄依然斷斷續(xù)續(xù),布雷德又好氣又好笑地讀了下去。
“不幸的是,謀逆者的宣傳起到了一些效果。因為帝國人對賽文陛下的崇敬,他們在行事時受到的抵抗有所減少,而且有一些不明真相之人受了他們的蠱惑,加入了他們。這種可恥的欺騙與褻瀆行為必須被終結(jié)?!?p> “雖然近衛(wèi)軍已經(jīng)不成樣子,但我們還是召集了最后一批人手。以帝國的近衛(wèi)之名,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都要把先皇的棺槨搶回來?!?p> “終于,在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之后,我們把那些逆賊逼到了窮途末路。但令我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喪心病狂的混賬居然將先皇的棺槨丟進了河里,隨后便作鳥獸散?!?p> “這河里嗎?”布雷德頓時感到一陣頭大。
此時他不得不感嘆,之前被他炸開的那個棺材密封性還真不錯,不然天知道現(xiàn)在的他會被水泡成什么鬼樣子。
“河水湍急,先皇的棺槨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剩下的人手也不夠,無法展開大規(guī)模搜尋?!?p>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放棄,唯有我們這支隊伍還在盲目地堅持著。我們已經(jīng)在下游搜尋了一個多月,但仍然毫無線索。”
“就這樣,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東境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和其他人的聯(lián)絡(luò),絕望籠罩著每一個人。”
“但我們不會放棄,只要還有一息尚存,我們便不會停止搜尋?!?p> “奇跡終于出現(xiàn)了!在一個冬日的下午,我們在一處冰凍的河灣發(fā)現(xiàn)了先皇的棺槨。最后的一百多名近衛(wèi)軍在棺槨旁痛哭流涕,我們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東境的混亂也是近衛(wèi)軍的失職,我們只能祈禱棺中的先皇能夠原諒我們的過失。”
“我們這些人已經(jīng)在帝國的內(nèi)亂中感到心灰意冷,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勢力。為了先皇的安息,以及防止再有人利用這棺槨,我們選擇嚴密封鎖這個消息?!?p> “東境已是滿目瘡痍,再也沒有一片安寧的土壤埋葬這位偉大的開拓者。我們決定帶著棺槨離開東境,在帝國境內(nèi)另尋一塊合適的安葬之所。”
“北境那位開拓者正在努力抵抗獸人入侵,我們無法聯(lián)系他。而圣皇教會跟那些謀逆者一樣,只是想利用先皇的威名而已。我們絕不會讓棺槨被他們得到?!?p> “南境那位大人與商人行會有著不少關(guān)系,雖然可以通過商會聯(lián)系阿瑞馬·沃特大人,但我們可不信任那些唯利是圖的家伙。更何況,我們這些老近衛(wèi)軍都知道布雷德陛下跟阿瑞馬大人在許多議題上有分歧,我們雖然敬重那位開拓者,但南境依然不是合適的去處。”
“呃……我們倆的關(guān)系有那么僵嗎?”看到這段記述,布雷德心頭泛起一股古怪的滋味。
阿瑞馬當年一直都反對布雷德全面廢除奴隸制的提案,因為那些人除了簡單的體力活什么都不會,要是沒有人管著,他們不過是行尸走肉罷了。
而且,身為穿越者,他們應(yīng)該明白,做事得有分寸。南境那些奴隸主與騎士雖然投降了,但他們在當?shù)氐挠绊懥θ栽冢荒馨阉麄儔旱锰荨?p> 布雷德則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先給那些奴隸自由,又怎么能教育他們走上正路呢?既然他們可以擊敗之前的那些強敵,那么幾個包藏禍心的奴隸主又能如何?不把他們徹底清除的話,帝國內(nèi)部就會一直存在這些毒瘤。
當年,兩個人沒少因為這個議題而在會議上針鋒相對,這些都被負責警衛(wèi)的近衛(wèi)們看在眼里。
但布雷德從來沒覺得政事上的問題會影響到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他們穿越了一次,年齡也被重置了一次。因此他覺得他們幾個“小青年”應(yīng)該還遠沒有到磨去棱角、圓滑敷衍的年紀。
雖然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考慮很多,措辭也比較委婉,但在面對自己兄弟時,布雷德都是開誠布公,有什么說什么,就像過去一樣。
“大家難道都覺得我們倆關(guān)系不好?這合理嗎?還是……我搞錯了什么?”
此刻他才突然意識到,在帝國建立后,忙于政務(wù)的哥們幾個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坐在一起好好談過心了。
布雷德?lián)u了搖頭,不再想這些。老近衛(wèi)軍留下的古籍只剩下最后一冊未讀,他現(xiàn)在還是得把精力放在眼前的東西上面。
“我們最終選擇了西境。野精靈王國已經(jīng)日漸式微,西境遭到入侵的幾率將越來越小。雖然那位開拓者已經(jīng)失蹤,西境也受到酸雨的困擾,但塞恩城是學術(shù)之都,風氣優(yōu)良,西境的廣袤荒漠也是隱藏秘密的好地方?!?p> “于是,最后的近衛(wèi)軍歷經(jīng)千辛萬苦,將棺槨轉(zhuǎn)移到了這人煙稀少,同時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西境邊陲?!?p> “憑我們剩下的這點人,根本無力從其他心懷不軌的家伙手中守住先皇的棺槨,于是我們便立下誓言,長久保守這個秘密,并用手頭有限的資源建立了這座藏館,秘密地將棺槨存放在此。”
“我們立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個誓言。我們將世世代代守護這里,我們的后代也會繼承我們的遺志。但,我們也清楚,后人未必能學到我們所掌握的一切。”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傳承難以為繼,就讓我們的子孫將存放棺槨的房間以及這個存放記錄的房間徹底封印,這是我們能為先皇做的最后一件事?!?p> 古老的記述到此為止,布雷德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他將最后一頁合上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本古籍的封底上寫了一行秀氣的小字。
“賽文哥哥,我來看你了哦?!?p> 布雷德僵住了。他耳畔仿佛響起了一位天真無邪的半精靈小女孩的聲音。
“怎么了?陛下?”老者關(guān)切的提問將布雷德拉回了現(xiàn)實。
“呼……”布雷德長出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在沉默了許久之后,布雷德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向著那位白發(fā)老者深鞠了一躬。
“陛,陛下……這……這可使不得??!”
老者驚呆了,他沒有想到,以這位圣皇陛下的身份,居然會對他這么一個老頭子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