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強秦之始
看完了竹簡中所寫的法令后，秦獻公拍案而起道：“好！有了這些良法，老秦人衣食無憂！”
大笑有頃，秦獻公回頭道：“黑伯，馬上去請左庶長贏改、上大夫甘龍、中大夫杜摯、公孫賈以及孟西白三族族長政事堂議事?！?p> “君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丑時了?！焙诓畯澭Ь吹恼f道。
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
秦獻公一拍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玄機，你且先回去大睡一覺，明日清晨政事堂朝會，你也參加，與我秦國大臣共同商議新政之事，如何？”
“玄機領(lǐng)命。”玄機拱了拱手，跟著黑伯來到了一間客房中住了下來。
這天夜里，櫟陽城彌漫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躁動和不安。
上大夫甘龍的府邸中，甘龍與杜摯師生二人相對而坐。
“老師，今日黃昏墨家門生入城，在政事堂中與君上談到了半夜，聽說是想推行什么新法？您一點兒都不緊張嗎？”杜摯滿臉焦急的說道。
墨家這種憤世嫉俗的學派，想要推行的法令，一定會損害貴族們的利益的。
甘龍微微冷笑：“緊張有何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p> 杜摯躬身說道：“請老師一定維護老秦人的利益，是老秦人悍不畏死，才有了今日的秦國，不能讓君上自掘根基啊?！?p> 甘龍?zhí)袅颂裘济?，平淡的看著杜摯：“蠢！?p> “有秦國才有我們老秦人，我們要維護的是秦國的利益，而不是你眼前的那些蠅頭小利，秦國值此搖搖欲墜之際，只要新法對秦國有利，我們就要支持?！?p> 杜摯連忙低頭稱是。
“時辰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看老夫眼色行事。”
“是，學生告退?！倍艙垂Ь吹耐顺隽藭?，離開了甘府。
……
櫟陽城中的雄雞開始打鳴了，高高聳立的櫟陽城箭樓現(xiàn)出了一線微微曙光。
公孫賈走出家門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東山卻已經(jīng)是紅燦燦的了。
憑多年櫛風沐雨的戰(zhàn)地經(jīng)驗，他知道今天一定是非雨即陰，不由得加快腳步向國府走來。
秦國連年打仗，已經(jīng)打得很窮了，像他這樣的下大夫，是不可能有一輛牛車可乘的。
而且為了節(jié)省馬匹馬力，秦獻公已經(jīng)下令禁止秦人在城內(nèi)乘馬，禁止使用戰(zhàn)馬耕田駕車。
秦國所有的大臣都沒有軺車，只是幾位年屆古稀的元老，才有國君特賜的走騾作為代步。
在這樣的都城中，人們是無法想象魏國安邑、齊國臨淄、宋國商丘那種車水馬龍的富庶繁華景象的。
公孫賈來到政事堂前，聽到正廳傳出了談話的聲音，連忙快走幾步進入了廳中。
為首的位置坐著的是左庶長贏改，下首是上大夫甘龍，中大夫杜摯，還有代表著秦國貴族勢力的孟西白三族族長。
最后邊的一張書案后坐著一個神情堅毅的青年。
“在下公孫賈。”
公孫賈對著青年拱了拱手，坐到了旁邊的書案后。
玄機笑著回了一禮：“百里玄機?！?p> 公孫賈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個青年就是昨晚入城的墨家門生。
秦獻公在長案前微笑走動，看著三級石階下的大廳中的秦國大臣們開口說道：“今日政事堂議事，推行新法，諸位都是大秦國的肱骨之臣，應(yīng)當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的看法。”
“臣等領(lǐng)命?！?p> 眾多大臣都坐直了身子，臉色嚴肅的看著秦獻公。
秦獻公捧起一捆竹簡：“第一條法令，代田法，由玄機為大家講解?！?p> 如今秦國的耕田制度運用的也是井田制和休耕制。
玄機起身說道：“代田法就是把田地開成一道道溝壑，冬天播種時，將農(nóng)作物種在溝里，中耕除草時，將壟上的土逐次推到溝里，培育作物；夏種時，溝壟互換位置，即可防風耐旱，又可恢復地力?！?p> “運用了代田法后，秦國肥沃的土地可以冬種小麥，夏種粟米，一年兩季收成。”
廳中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如果田地真的一年有兩季收成，無論是對他們這些貴族還是國人都大有益處。
杜摯起身問道：“玄機先生此法可得到了印證？別又是高談闊論的嘴上功夫？”
玄機微微一笑：“此法在臨淄孟鄉(xiāng)已經(jīng)得到印證，一畝田地可產(chǎn)一石半小麥，夏日我離開時，臨淄孟鄉(xiāng)的粟米已經(jīng)種下了。”
“大善?！鄙洗蠓蚋数埑雎暩吆簟?p> “善?！倍艙匆娎蠋煻颊f話了，連忙坐了下來。
秦獻公環(huán)視群臣：“諸位對這條法令可有意見？”
“沒有意見?！比撼籍惪谕暤幕卮鸬馈?p> “好，第一條代田法通過?！?p> “第二條法令，行商法?！?p> ……
一整個上午，五條法令全部通過，并沒有受到什么阻力。
玄機踏出了政事堂的大門，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被秦獻公拜為客卿，推行新法，位同中大夫，墨家強秦之路正式開始了。
“哈哈哈，客卿年少有為，老夫佩服。”
說話的是上大夫甘龍，中大夫杜摯緊緊跟在了甘龍的身后。
“還要請上大夫多多提攜。”玄機躬身行禮。
甘龍點了點頭，緩步離去，杜摯看了玄機一眼，跟上了甘龍。
“老師，墨家好像也沒有傳聞中那么可惡?！?p> 今日政事堂中，玄機主導的五條新法不損貴族們一絲一毫的利益，甚至還有好處，讓杜摯對墨家的印象大為改善。
甘龍轉(zhuǎn)過頭冷冷的看了杜摯一眼。
“蠢！”
“這些小恩小惠就把你收買了？這是墨家故意為之的，越是如此，老夫越是發(fā)慌，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平靜的。”
“讓墨家都這樣小心行事，怕是暴風雨來臨時我等老秦人會是遍體鱗傷的?！?p> 杜摯聞言一愣，并沒有接話，他覺得甘龍有些杞人憂天。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翻起多大的風浪？
……
又是一個秋末，秋去秋來江寒在這個亂世中已是九載。
墨家小院中的老樹，不知道枯黃了幾次，蒼老的枝干上滿是看得出歲月的紋路，幾次都以為它是壽命到了該枯死了，第二年的一場春雨卻又是一片青蔥繁密。
江寒坐在樹下與田午一同飲茶，他放下了茶杯，對田午輕聲說道。
“公子，齊國有變，該練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