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琳嘟嘴,心不甘情不愿。
留昌一向看不上這種“咸魚”。向琳說到底是個無腦大小姐,稍微一點工作就皺眉。他可沒少聽說別人議論她,說她工作不上心,經(jīng)常丟三落四,時不時就做錯事情,遇事只會哭。
一個女人成天活得那么夢幻,像什么樣子。
他上任之后,準(zhǔn)備就以向琳開刀,整治其慵懶之風(fēng)。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向琳冷哼一聲,“有,你們苛刻孕婦?!?p> “我向來按照規(guī)定辦事。你不同意,我們按規(guī)定來,想辭職,隨你。畢竟你家大業(yè)大,我們這間小廟容不下你?!?p> 向琳沒有讓留昌同意,反倒讓他盯上自己。
自打向琳懷孕之后,伍振態(tài)度良好,有空就提早回來。
向琳坐在沙發(fā)上,摸著肚子里的孩子,嘴里念叨著:“崽啊,媽是母憑子貴啊??晒ぷ鞑挥晌?,我怎么子貴啊?!?p> 伍振不知從哪弄來孕婦奶粉,給向琳泡上,端來。向琳已經(jīng)很久沒這待遇,上一次還是在談戀愛時期,伍振對自己是予取予求。
向琳喝了一口,想起白天的事情,一團糟。
留昌將她打發(fā),她進入小組,里面忙得是不可開交。她從未接觸過這種事情,腦子里只有一團漿糊,不知從哪入手。
許是平時抖音、朋友圈、微博刷得太爽,如今要干正事,腦子空空。他們辦公室的實習(xí)生都比她有想法。
向琳本來對伍振是知無不言,她沒心沒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但這次,她猶豫了。
現(xiàn)在肚子里懷著一個孩子,如果自己輕易表現(xiàn)出職場問題,那么伍振會讓她辭職,或者讓婆婆照顧她,可謂是前有狼后有虎。
伍振摸著向琳的肚子,向琳試探性地說:“老公,我有個朋友,也懷孕了,剛好在這時候工作很忙很忙,她不知道怎么辦,該怎么跟上司溝通。我沒什么經(jīng)驗,你好歹是家公司的老總,你說這事該怎么辦呀?”
“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是你自己吧?”
“不啊,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我爸媽什么關(guān)系,你知道的,在公司里沒人敢吃虧我,真是我的一個朋友。”向琳作勢從微信里找出那人的微信。
“別找了,我也不感興趣!”伍振對向琳無聊的交友圈沒什么想法,不想知道她認識了什么朋友。
伍振就事論事,“這事沒法溝通。作為企業(yè)的管理人員,我告訴你一件事,一個人對于企業(yè)而言,其價值不存在,那么這個人是可有可無的?!?p>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個人懷孕,對企業(yè)是沒價值了?”
“不,倘若你這個朋友是高管,那么她的競爭優(yōu)勢是沒了,溝通什么?如果是普通打工仔,給予不了企業(yè)價值,你認為她的處境會好嗎?不過懷孕初期,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做的,我相信作為一個管理人員是不會差別對待的,至于孕后期,會適當(dāng)減少一些工作。這事,真沒辦法溝通,所以,你就跟你朋友說,如果真不行,只能辭職在家養(yǎng)胎,畢竟孩子才是重中之重?!?p> “……”
“伍振,我問你,你骨子里是不是歧視我們女性?認為我們女性工作是在打醬油?”問完之后,向琳啞口無言,自己確實是在打醬油。
“打醬油不好嗎?你不是最喜歡打醬油?”伍振想了下說:“你追求自由的生活,現(xiàn)在有什么不滿意的?”
向琳頭一回感覺到生活的無力感。她既想要“咸魚”生活,又想要別人認可自己。
她猛地站起來。
伍振急了,“小姑奶奶,你可輕點,別傷著我兒子。”
向琳上一秒受到歧視,這一秒壓抑,“傷著你兒子?你憑什么認為生的是兒子,難道不是女兒嗎?”
伍振好言相勸:“我們家有你一個咸魚就夠了,再來個兒子幫我干事。你才能幸福生活。如果生個女兒,到時候我一個人養(yǎng)你們倆,你未必有那么美好的生活。”
大男子主義極強。認為男人就是干事業(yè)的,而女人不過是個陪襯和咸魚。
向琳耍賴,“我不喝,我不吃。”
企圖讓伍振安慰自己幾句。
伍振的好脾氣持續(xù)不了多久,瞬間板起臉。畢竟公司一堆破事,家里還有個孕婦要照顧,他感到自己已經(jīng)是焦慮過度,還要跟向琳聊這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
向琳一見伍振不對頭,沉默不言。
向琳進入該小組之后弄得是焦頭爛額的,時不時就給留昌喊到辦公室批評,說她這不好,那不好。一開始向琳是據(jù)理力爭,后來疲憊,開始破罐子破摔,準(zhǔn)備熬走留昌。自己只是做不去,不是不做,這不是大罪。
留昌實在是無奈,不敢將重要的工作交予她。
很快就到了向琳唐篩階段。茶水間,向琳跟芳芳訴苦,自己已經(jīng)惹得留昌很不快,唐篩是在周三,會不會讓她去?
芳芳是個還未結(jié)婚的姑娘,連男朋友都沒,“只能硬著頭皮去請假?”
向琳靠在墻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留昌那個魔鬼,自己去請假,指不定會說出什么虎狼之言。
這些個草根崛起,自己崛起就行了,為什么一定要拉著別人陪葬?
“芳啊,你要幫我想一個好辦法,我和我的崽全靠你了?!?p> 芳芳忽然想起,最近公司很忙,指標(biāo)重,上次部門里的小李去請年休,直接給拒了,原因不詳。向琳聽后,內(nèi)心焦慮,“你聽聽,你聽聽,這是領(lǐng)導(dǎo)該干的事情嘛!這整個一個壓榨勞動人民的資本家!我們孕婦該怎么在夾縫中生存呀!”
“我覺得請假這事沒戲,他完全會說,你不會周六去驗嗎?耽誤工作做什么?”
“那你能周六驗嗎?”
“不,我不,我為什么要在周六驗,我就周三,憑什么啊,公司也不是他一個人說得算。我現(xiàn)在拿的是廢材劇本,他非要我拿大女主劇本,我不,我絕不。”
向琳的心搖擺不定,當(dāng)有需要被人認可時,她不甘于咸魚,當(dāng)有需要逃離工作時,她又想當(dāng)一只咸魚。
“芳啊,你這次真的要幫我!”向琳不斷地搖著芳芳的手臂,芳芳被搖得暈乎乎,“你說,有話好好說?!?p> “你周三是不是要出差到郊區(qū)談事情?我到時候不過來,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和你一起去郊區(qū)了。你看成不?”
芳芳猶豫,“那去那邊的人也不止我一個。萬一問得不是我,是其他人呢?”
向琳思索,隨即說:“還有誰,你跟我說,我請大家喝咖啡,然后最后出現(xiàn)一下子,你認為怎么樣?”
芳芳想到一同去的有三人,平日里受到向琳的照顧也不少,倒是可以一試。隨即點頭答應(yīng)。
周三,向琳起了大早去醫(yī)院,把心都安在肚子里。芳芳這邊坐在車上,等待其余三位同事的到來。
忽地,三位同事急匆匆地坐上車。
芳芳問:“怎么了?一個個火燒眉毛。”
有個女同事努了努嘴,“留總監(jiān),一塊來了。”
芳芳:“……”
向琳的運氣可真好,平時留昌從不過問這事,今天剛好他就跟著一起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趕緊打電話給向琳。
向琳抽了血,感覺身子虛,買了點牛奶補補,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昨晚忘記充電,于是跑回車?yán)锬昧肆沐X付。
她開車來到郊區(qū)的分公司,見到芳芳和其余三個同事湊在一起,正在商量事情。
她興沖沖地走過去,問:“大家要一起吃午飯嗎?我請客。”
四人臉色僵硬,面面相覷。
她疑惑,“怎么?想吃中餐還是西餐?我記得附近開了一家不錯的西餐廳,我們待會兒就去那吃吧?”
芳芳拼命給向琳使眼色。
向琳不知所以,納悶:“芳芳,你不喜歡嗎?”
“芳芳喜歡不喜歡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喜歡的?!?p> 向琳心里一驚,這聲音。
轉(zhuǎn)頭一看——
留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