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案事發(fā)地。
城南。
距離大街五六里地,一座不小的宅院,坐落在幽靜的桃花林間。
一風吹起,紛紛揚揚的落花。
好一場美景。
院門推開,有小池塘,幾尾小魚,蕩漾清波。
有小花園,點綴其間。
雅致而恬靜的居家環(huán)境。
此時,卻只有十數(shù)具,隨意栽倒在地上的干尸,顯露出臨死前痛苦猙獰的面目。
他仿佛聽到了死者們凄慘的嚎叫,又仿佛是回到了那條漆黑的巷子,李淮盛就是帶著這樣猙獰的面目,沖了出來。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就要拔腿而逃。
或許,幸好有他的小師尊在,她安靜的像一塊凝固的冰,倒映著死亡的陰影,逐漸多了憤怒的生氣。
是的,應該憤怒。
跑到別人家,滅其家門,如此殘忍的兇徒,必須要繩之以法,必須要以命償命!
他不能讓那些可惡的家伙,逍遙法外,他迅速穿過被害者,開始在房間中去查找線索。
他再次回到院子里時,就看見她從一具干尸前站起了身,像是陷入了思索。
“雨師尊,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嗯,的確是枯木術!”
“我看了,房間內沒有翻動的跡象,看來那些人是目標明確,就是奔著搶人而來的啊!”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個紅衣人?”
“你是說,讓我去查看的,那個正在殺人的家伙?”
“嗯,我懷疑被紅衣人殺死的那幾人,就是這家去尋仇的那幾個!”
“可是,我們只看見了一個紅衣兇徒,并沒有看到他的同伙!”
她掏出一只紅色的小箭,正是那紅衣人的兵器。
“這是一只火屬性五行箭,中者必被火焰焚燒...”她指著尸體說道,“你看這些尸體的傷口,像不像箭的洞穿傷!”
“你的意思是說...”他接過紅色小箭,傳來沉甸甸滾燙的觸感。
他又走到尸體前,拿著小箭對照了幾次。
“這些人是被木屬性小箭所殺?!”
她點點頭。
他把小箭還到她的手中,說道:“我當時跑的太急,沒注意看那幾個死者,雨師尊對那幾人,還有印象嗎?”
“嗯?!彼c點頭。
“那就好!”李子歸神情一振道,“或許我們就可以鎖定嫌疑犯了!”
干尸的傷口,的確像是被小箭直接洞穿。
但卻并不能說明,作案的人與那紅衣人就是一伙。
但現(xiàn)在,只需要與那老婦人去確認,嫌疑犯,就基本被鎖定。
墨書雨突然盯著李子歸問道:“你不害怕嗎?”
李子歸愣了愣說道:“師尊可知道,我的親人,全都被殺了!”
他怎么不怕,只是,不敢往黑暗里看,不敢往黑暗里想。
“我自然也是害怕的,但我更無法忍受失去,就總要壯起膽子。
世間的邪惡和殺戮,我阻止不了。
但我卻會拼盡全力,只是不想,身邊的美好,再一次被黑暗吞噬,包括自己!”
他說話的時候,就仿佛帶著淡淡的光,映在她的眼眸中,就尤為閃亮。
她又想了一遍,語調輕柔地提醒道:“那你要變得很強才行呀!”
“是呀,要變得很強才行···”
這總是美好的期盼和目標,是抗衡強權者,捍衛(wèi)公平公正的能力。
隱世仙人一說,到如今看來,只是個欺騙飽受壓迫,和剝削者的謊言。
但是,像仁心大帝之流,統(tǒng)治著億萬修行者,占據(jù)著,世界最好的修行資源,又該如何去與之抗衡呢?!
是單槍匹馬直搗黃龍,還是深謀遠慮成王稱霸···
“你有信心嗎?”
“你對我有信心嗎?”
她望著他出神,像是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雨師尊,我們要迅速回到縣衙去了!”
他有些害怕她說出答案。
她點了點頭,向院子外走去,似乎也沒有想好。
“那個···雨師尊,可不可以帶我飛過去啊,時間緊急呢!”
她回過頭來,看了看他。
她那如鐵鉗一般,抓住他肩膀的手,以及那,突然騰空而起的過程,讓他再一次有些措手不及。
“···師尊大人,您能否···溫柔點···啊!”
她那小手手也太有力了,離心力也迅速作用,要不是以男人自居,他真的要哭了。
她也不說話,左手畫圓,一團氤氳的靈氣將他包裹起來,接著手一揮,呼地將他向遠處擲去。
他就像一顆巨大的泡沫包圍著的球,在驚叫聲中,被扔向了遠方。
他定了定心神,靈力罩子軟綿綿的像絲綢般順滑。
沒有了強風貫耳,沒有了忽上忽下。
他果然舒服了許多···
不對呀!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加速度向下,墜落而去!
城市的街景,正以迅捷無比的速度,變大。
“雨師尊救我呀!”
他剛喊完,一道白影襲來,把那靈力罩子輕輕一提。
她側過頭來,閃著明晃晃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問道:“這樣,夠溫柔了吧?”
“??!”
他有些出汗...
來到縣府后,他找到那老婦人。
從她描述的兇徒,和自己兒子的形象,幾番對證后,他基本確認,被小師尊斬掉頭顱的那紅衣人,就是案犯之一。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么找到其他的兇徒。
怎么救回,老人家的兒媳。
在這之前,他也不忍心告訴老人家,他兒子也已經遇害了的消息。
他坐在縣衙大堂上,看著眼前衙役泡的茶出神。
修行者來去的速度,可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要是那些兇徒,已經離開了桃源縣,很有可能,就再也沒有抓到他們的日子了。
“哎!”他揪著頭發(fā)愁。
她突然說道:“那只火靈箭不是凡物,你可以找人問問,有誰見過,知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確定了使用者,范圍不就縮小了么?”
“對呀!”他一拍額頭,眼神發(fā)亮,贊嘆道,“雨師尊你真聰明呀!”
“哼!”她揚起下巴,驕傲地說道:“為師乃天之驕女,當然聰明了!”
“嗯嗯!”他暗暗咂舌,贊道:“師尊天之驕女,徒兒我是敬仰不已,受師尊大人啟發(fā),我這里還有一計!”
“是嗎?”
“是呀,只不過還是要請師尊您出馬,才行!”
“那,你說說吧,什么計策!”
他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她怔怔地瞅了他一會兒,點點頭道:“看來你也不笨!”
···
“陶大人,李子歸說他已經抓到了賊匪,叫我們速速停止城中搜查!”衙役急匆匆地向陶金寶,報到。
“什么,他抓到了?!”
“小的也不清楚啊,大人你親自去縣衙看看吧!”
同時,戍衛(wèi)隊陳立也接到了匯報,撤出城防盤查,到縣衙集合。
李子歸把陶金寶和陳立招呼到縣衙后,一通安排。
雖然兩人半信半疑,但是對于李子歸的計劃還是非常贊同。
不時,整個縣衙忙碌起來。
大街小巷開始貼滿圖文告示,詳細的描繪了紅衣男子的外形,和所使用的兵器。
“兇徒被擒,關押于縣府大牢,報明郡守不日極刑!”
李子歸站在縣衙大牢的小城墻上,望著夜幕降臨后,桃源縣漸次點亮的燈火,心中再默想了一遍,所有布置。
現(xiàn)在的網(wǎng)已經撒開,請君入甕的好戲,就要看看那些賊人兇徒們,是否有膽量前來試戲了!
距縣府西行十里左右,桃源縣某座不知名的小院子里,沒有燈火。
穿過外堂,進到里間。
才看見燈光嚯嚯,從高處打下來,把每個人肅穆嚴峻的臉部陰影,拉的極其明顯。
一伙六人。
坐在椅子上的兩人,分著,綠、黃長袍。
余下四人,清一色勁裝黑衣短褂,分站兩邊。
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半晌。
綠袍人開口說道:“火仙君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到現(xiàn)在沒有消息!”
“你是說,他真的被那個敗家廢物,給抓去了?”黃袍人似乎非常不愿意相信。
一旁的黑衣短褂,開口道:“土師叔,我仔細看過那張告示,所繪圖樣,確是師尊的樣貌,那火靈箭更是不可能作假呀!”
那黑短褂,撲通跪下,拜道:“還求二位師叔,救我?guī)熥鹨幻?!?p> “好了,洛奇,你且起來!”綠袍人把洛奇抬起。
沉聲說道,“我們與你師尊,號稱淮南三仙箭,自是不會見死不救,只是我在擔心,會不會有郡府的人下來,故意設下埋伏,那樣的話···”
黃袍人一拍桌子,叫道:“那陶金寶也不是個好東西,我們沒找他的麻煩,他竟然還想要捉拿我等,我看不如把他那小女綁來,與他做個交換!”
“這也不是不行,話說那李子歸的老婆,好像就是那陶三花吧···”
洛奇急道:“可是那告示說,明日就要對師尊動刑了??!”
綠袍人敲著桌子,對那三個黑短褂說道:“你們瞧瞧,這洛奇對他的師尊,那可說是忠心耿耿了,你們幾個可要學著點!”
“呵呵,師尊,我們不也是對你忠心耿耿么,一見到那美人兒便向你報告了···”
“去去去!”綠袍人揮手打斷,問道,“你們說說,現(xiàn)在該如何,應對你們火師伯的事情???”
“徒兒以為,可以去埋伏那陶三花,把她抓來,跟那李子歸、陶金寶做交易!”
“徒兒覺得,直接殺進那縣獄更簡單!”
“師尊,我覺得應該雙管齊下,以防萬一!”
“嗯!”綠袍人點點頭道,“土老三你覺得如何!”
“那就分頭行動了,我?guī)迤婧桶缴?,去監(jiān)獄打探虛實,你去陶府把那陶三花給抓來!”
“好,就這么說定!”綠袍人說道,“小四,你就留下來照看那小美人吧!”
“師尊我也要去!”小四不情愿。
綠袍人起身,敲他的腦袋,訓道:“你要到哪里去呀,交給你美差,你還不要!”
綠袍人和黃袍人各帶著人馬,分二路離去。
那小四推開側門,微光照耀下,一綠裳女子被綁縛在床上,他看了眼,又砰地一聲,將門關上,嘟噥道:“也不知師尊,把這只能看不能吃的奶瓜,搶來干嘛,白長了副人的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