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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相遇

第二十三章 隱秘的情敵 1

漫長的相遇 珦晚 3969 2021-12-16 13:42:05

  半個月后,俞紓冉再一次找到一份跨境電商的運營工作。她在工作中駕輕就熟,成長很快。一年后俞紓冉已經升職部門主管。

  生活一路向前,不溫不火。俞紓冉與陳彥,除了周末約定俗成的逛街吃飯以外,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各行其是。“大概生活本身就是如此吧。”俞紓冉時常這樣想,對生活中遭遇的一切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俞紓冉偶爾也會對陳彥的冷漠心懷不滿——盡管這種冷漠在經歷了大動干戈的分手與復合之后被掩飾的模棱兩可,但俞紓冉天生敏感的神經還是觸到了陳彥的一絲冷漠。似乎陳彥的內心世界從不允許她真正地靠近。俞紓冉將這種疏離,歸咎為一個懷揣夢想的年輕人在成功到來之前所特有的一種羞澀與神秘。她時常暗自揣度著這個男人。他與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夜晚來臨的時候,他親吻她、擁抱她,融化她。他身體里的每一根血管,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心里的每一個秘密似乎都向她打開了。他屬于她——他的思想、他的夢想、他的未來都屬于她。但是,每一場甜蜜的風暴之后,一切又都回歸本來的模樣。每當她躺在陳彥的臂彎里,渴望著與他進行一次精神交流時,耳邊聽到的卻是陳彥均勻的呼吸聲,之后是沉悶而有力的鼾聲。夜晚沉悶而漫長。俞紓冉始終站在陳彥的世界之外?!皩ξ艺f點什么吧,不管什么我都想聽。對我投來一個目光吧,哪怕暮然一瞥也會令我動容。我多么渴望走進你的世界去一探究竟?!庇峒側接袝r會在失眠時,苦悶地胡思亂想。但更多時候她也在不知不覺中也昏昏欲睡。

  俞紓冉的情感世界波瀾不驚,反而是那份賴以生存的工作帶給她更多滿足感。在工作中,她除了負責日常的電商運營工作之外,還憑借她早前積累的一些商務翻譯的工作經驗而涉獵更多。比如,她偶爾也會在公司與外商的商務信函和商務活動中擔任臨時翻譯。

  這些零散的翻譯工作讓俞紓冉與老板徐譯之間漸漸熟絡起來。每次如果要與外商會面洽談,徐譯總會在前一天下班前通知她。一方面讓她熟悉客戶情況,另一方面他還會叮囑她穿正裝。因為俞紓冉的日常著裝風格比較隨性慵懶,有時甚至穿著衛(wèi)衣、背帶褲和運動鞋上班。有時徐譯會半開玩笑地說“明天別穿背帶褲啊?!?p>  這時,俞紓冉便會不好意思地微笑著回答:“好的,徐總。明天見什么客戶?我需要準備什么材料?”

  “稍后我會把資料發(fā)給你。”徐譯微笑著說。

  徐譯是公司的總經理,他經營的這家跨境電商公司在五年多的時間里,已經在歐美一些城市占據(jù)了一定的市場份額,公司發(fā)展蒸蒸日上。徐譯大約三十多歲,在公司的四個股東中,他是最年輕的一位,也是在公司出現(xiàn)最多的一位。他身材魁偉,長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他臉上總是洋溢著淡淡的笑意,這可能是源于他天生微微上揚的嘴角。他似乎總是精力充沛,整個人看上總是有股積極向上的精氣神兒,這也讓他成為公司很多小姑娘的仰慕對象。俞紓冉好幾次在茶水間,聽到公司女同事們竊竊私語,話題大多是“他噴了什么牌子的香水、穿了什么牌子的衣服,跟他來過公司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年輕女士里,哪一位是他女朋友。”俞紓冉對這些八卦從不參與,也毫無興趣。工作之外的閑暇時間,她幾乎都是在網(wǎng)上沖浪或者看訪談節(jié)目中消磨的。她以此為樂。

  那天,她隨從老板徐譯及市場總監(jiān)曹陽在客戶公司開會到很晚才結束。當他們從客戶公司出來后,徐譯本來提議大家先去吃飯然后回家,但曹陽堅持說自己有事要離開,徐譯只好應允。曹陽離開以后,徐譯轉身問她“紓冉,你呢,怎么回家?”

  “末班車應該沒有了,我打車回去?!庇峒側降皖^看了看表說到。

  “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靶熳g說。

  “不用,徐總,我家住上地,離這兒挺遠的,我打車就行?!庇峒側秸f。

  “你住上地?那我們同路啊,我可以順路送你,我家住在回龍觀?!毙熳g說著,臉上掠過一絲愉快的神情。

  “啊,你住回龍觀?那確實順路呢,那我就不客氣了?!庇峒側綒g快的說。

  從西單到上地,一路上俞紓冉望著窗外的夜色沉默不語。

  “俞紓冉,你一個人租的房子還是跟人合租?”徐譯打破沉默問到。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住?!坝峒側交卮?,她的眼睛始終望著窗外。

  “哦,你們在一起幾年了?”徐譯目視著前方漫不經心的問。

  “差不多五年了?!庇峒側交卮?。

  “五年時間可不短?。蕚涫裁磿r候結婚?“徐譯淡淡地問。

  “結婚——,也許還早吧,我也不知道?!庇峒側筋D了一下,輕聲說到。徐譯的這個問題,突然勾起了她心中的疑慮,因為這也是她一直藏于心底尚未收到明確答案的問題。她的目光始終停在窗外,但臉上已經悄悄爬上了一絲傷感的陰云。

  “在一起好幾年應該考慮結婚了,年齡也不小了。你應該比我小四五歲吧?我記得你來公司還是我面試的。印象深刻的是你還開過網(wǎng)店,是吧?”徐譯歡快地說。

  “是啊,我記得當時我說我開網(wǎng)店,你當時特驚訝,還說那時候網(wǎng)店剛興起呢!當時你就問了我好多問題,問我對互聯(lián)網(wǎng)的看法,我巴拉巴拉亂說一氣。”俞紓冉愉快地說。她完全沉浸在當時的情景中,臉上的陰云漸漸消失了。

  “哈哈,你當時說的很好??!很有想法,當時我就覺得這女孩有想法,不錯!”徐譯微微扭頭看了看俞紓冉笑著說。

  “其實,我開網(wǎng)店那會兒,想法是真幼稚,什么也沒有就敢開店?!庇峒側礁锌f分地說。

  “多好啊,敢想敢干,失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都是寶貴的人生經歷。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詳細聽聽你的這段創(chuàng)業(yè)經歷?!靶熳g說。

  “徐總見笑了,我那談不上創(chuàng)業(yè),頂多就是瞎折騰?!坝峒側竭B忙解釋,仿佛創(chuàng)業(yè)這個詞放在她身上太過于沉甸甸了。

  “你謙虛了,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不多啊。我前女友都不愿意上班,整天就知道化妝啊、購物啊。你有想法、有執(zhí)行力,精神可嘉?!毙熳g說。

  “徐總過獎啦!”俞紓冉一時語塞。

  “咱兩年齡相仿,私下里叫我名字就好了。你這個人穿衣風格倒是很隨性,但談話怎么感覺很拘謹呢。”徐譯半開玩笑地說到。

  “沒有吧,還好吧,不過我比較慢熱——吧——”俞紓冉結結巴巴地說。

  “哈哈,跟你開玩笑的。今天有點太晚了,改天請你吃飯,好好聽聽你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我感覺你眼睛里有故事,哈哈!”徐譯笑著說。

  他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車開到上地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多。俞紓冉本來堅持要在路口下車,然后自己走回去,但徐譯堅持要送她到家門口,于是她也只好向他指出自己確切的住所。車子在高樓環(huán)繞著的一片漆黑之地停了下來。“就這里嗎?這巷子還挺深的,我下車送你進去吧,這里沒有路燈,不安全。”徐譯看著前方漆黑的巷子說。

  “沒事,直走拐彎就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走吧,開車小心點?!庇峒側秸f著便下了車。她俯身朝車里揮了揮手,便轉身朝巷子深處走去。她轉身的剎那間,前方的路突然亮了,她再次轉身望著身后的車——沒錯正是徐譯為她打開了車燈,照亮了漆黑的巷子。俞紓冉看到車燈的一瞬間,立即轉身微笑著沖徐譯揮了揮手。盡管她看不清他,但她知道他就在車上為她照亮前方的路。她心里便暖融融的。

  俞紓冉到家的時候,陳彥已經睡了。她輕輕把燈打開后快速脫去衣服掛在門后的掛鉤上,之后又躡手躡腳地脫去高跟鞋,隨手從鞋架上取下拖鞋換上,之后便徑直走進了浴室。

  浴室的燈是剛換的,浴霸也是新裝的。這間房子是他們復合以后陳彥在城中村重新租的,雖然房子老舊了點,但是帶廚房和衛(wèi)生間。俞紓冉記得陳彥當時說,想讓她在有限的條件下住的舒服一點,她曾為此深深感動,她覺得這間房子是陳彥與她復合的誠意和愛她的證據(jù)。

  溫熱的水在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上流淌。她閉上了眼睛,那盞嶄新的燈消失了,剛剛在巷子里為她亮起的那盞車燈鬼使神差的在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她不禁暗自笑了笑,沉醉于某種短暫而喜悅的心境中。當她裹著睡衣走出浴室的時候,陳彥已經醒來。他看上去睡意全無,睜著一雙狹長的眼睛問到:“你今天怎么洗這么長時間?”

  “你怎么醒了?是我把你吵醒了吧?”俞紓冉說著便上了床。

  “嗯,你洗澡的時候我就醒了。新浴霸好用吧?”陳彥說著,側了側身子把身體轉向俞紓冉。

  “是比以前的好用呢?!庇峒側秸f著枕到了陳彥的胳膊上。

  “你今天怎么這么晚?累了吧?”陳彥說著側了側身子,將另一只胳膊環(huán)繞在她胸前。

  “嗯,今天開會時間有點長?!庇峒側秸f。

  “西單那么遠,你怎么回來的,打車?”陳彥問。

  “不是,本來要打車的,但是徐總說他順路,我就坐他的車回來了?!庇峒側秸f著打了個哈切。

  “哦,那挺好。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标悘┱f著便關上了燈。

  “嗯”俞紓冉附和道。

  那晚,俞紓冉失眠了。她毫無睡意,思緒像隨風起伏的樹葉般飄在夜空中。她身旁的陳彥則一如往常,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當她確認陳彥已經入睡后,便把陳彥的手從她身上輕輕挪開,然后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窗臺上的兩盆綠植,在月光的照射下淡出兩個黑色的影子,俞紓冉一眼便清晰辨認出哪一盆是綠蘿、哪一盆是竹芋。她對它們擺放的位置和葉子的形態(tài)都太熟悉了、她對房間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對身邊熟睡的這個男人也太熟悉了。

  俞紓冉天馬行空地思索起她熟悉的一切。她想知道那些綠植是如何一天天舒展身姿,是如何在她的視線里秘密的進行著一場場成長儀式。它們長出新芽、吐出新葉,它們枯萎、凋落,把枯葉掉落在窗臺上,她都無從察覺。而身旁這個熟睡的男人,他的變化也跟這些綠植一樣悄無聲息的發(fā)生著——他眉頭緊鎖時額頭顯現(xiàn)的皺紋、他格子襯衫下微微凸顯的啤酒肚,還有他漸漸收起的曾時常掛在上的笑容。這種變化是如何發(fā)生的呢?是哪一年——哪一天——哪一時刻發(fā)生的呢?在未得出答案之前,她又想自己是如何變得對眼前的景象粗心大意、毫無覺察的——她是多久沒有體察生過活中的細微點滴,又是如何對眼前這個男人淡然冷漠的。她這樣想著,毫無頭緒。最終她把這些思緒當作生活中的囈語般拋棄了,忘卻了。她早已習慣了不再凝視生活、凝視愛情、凝視她身旁躺著的這個酣然入睡的男人。即使,偶爾她會像這個夜晚一樣,想起某些虛無縹緲的事物,產生某些虛無縹緲的情愫,但她也能很快摒棄這類自尋煩惱的事。就像一個人在二手書店看到一本曾經讀過的書,她會隨手拿起來蜻蜓點水般翻看幾頁,然后便會將書合上,并束之高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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