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謨的干脆讓少女怒容再起,但王禹謨抬了抬臂上的加特林,終究讓她平靜下來,點點頭。
祂真正擔心的,卻是對方身上那恐怖的威勢,已經壓制過她兩次,別說鬼卒不敢靠近,即使召回全部九鼎恐怕也無法抵擋。
“這里真是地府的一部分,還是幻境?”王禹謨打量著四周。
“自然只是通往地府之路,但朕受天命鑄九鼎,擁九鼎以長生,在此等待由地府升天?!?p> “那就還不是地府,只是九鼎制造的幻境?”這才合理,雖然已詭異非常,但起碼尋常的物理法則未變,他也仍舊能夠呼吸。
“祂們均來自地府,如果只是幻境,五百年來,如何放得下這許多,又如何能讓祂們頂禮膜拜?”
“你怎么知道祂們來自地府?”
五百年來——深淵是正好在五百年前出現的。如果按她所說,地府即是深淵,但卻從未有彩虹城獵人遇鬼的傳言。如此大事終究還需十分確定才行。
“時時三拜九叩,自然不會沒用。終有一日,祂們會開悟靈智,即是鬼雄,重返地府。”
“開悟靈智?那鬼雄和生人的區(qū)別在哪?”那些鬼影原來是沖著叩拜九鼎,重獲靈智。這倒讓王禹謨松口氣,不怕鬼有理想,就怕鬼沒有合乎人道的理想。
“更甚生人,不知疲倦,斷頭乃死!”聽她的語氣,顯然對鬼雄極為心熱。
“祂們會為你所用?”王禹謨覺得如果不是有這種好事,她千多年巴巴得坐在這里看著下面的鬼影,圖啥?
“前有祖龍,朕不便留祂們。
但當祖龍有一日飛升而去,朕將帶領祂們開疆拓土、所向披靡!”少女豪情萬丈,勃發(fā)俾睨天下之勢。
“等一下。”王禹謨抬手,瞇著眼歪著脖子琢磨了半晌,“前有祖龍,將來能飛升,說明秦始皇現在并沒歇著,總是在干點什么攢能飛升的業(yè)績。
以你們倆的脾性,你想開疆拓土,他自然也不會放過機會。
但你的意思里,似乎秦始皇那邊并不順利,現在保持守勢?”
“正是!”少女毫不在乎露出自己的失望和急迫之意,話語間竟數步來到王禹謨身側,也坐在了玉榻之上。
王禹謨一愣,前方景色已然變幻。
大殿之外,已經是萬里血殺之地。
一個個身著五彩石甲的萬人戰(zhàn)士陣列并排,形成一條長長的鋒線。
陣列中,前半挺戈戰(zhàn)士嚴陣以待,后方戰(zhàn)士半躺,雙手扯著弩弦,雙腳踩著弩弓一掙,挺腰上弦,翻身而起,在弩巢搭上巨大的鐵箭,持弩。
“弩高半寸!”
“射!”兩個命令幾乎連在一起,大喝。
“嘣——”弩從平端抬頭半寸,發(fā)射。
“嗡——”弩箭如堅硬的黑鐵潮水撞入高空。
“嗷嗷——”天盡頭如蟻群奔來的狼人騎兵,慘嚎著露出了一半以上的空白。
但他們胯下的巨狼依舊前沖,速度甚至更快,直至逃過一輪輪弩箭撞入長戈陣列。
慘烈的短兵相接開始,天地間只有慘嚎和漫天飛卷的鮮血。
整個鋒線無時不刻重復著這樣的廝殺、戰(zhàn)斗。
王禹謨掃完整個戰(zhàn)場眼睛微瞇,若有所思。
“九鼎為九州,生化造物。
鬼雄雖眾,但兵戈器甲絕不會缺?!鄙倥埔迅兴囊猓捳Z間,前方景色又是一變:百人一隊身披五色玉甲的雄壯男子走入陣列,直到匯成萬人一陣。
天空之上一聲鐘鳴,一只三足巨鼎出現在陣列之上,金芒閃耀,陣列中鬼雄,前半挺著長戈,后半手中執(zhí)了強弩。
戰(zhàn)車在前導引,帶著萬人陣列向著前方的萬里血殺場闊步行去。
雖然慘烈,但只有這單調的兩部分而已,拍動畫最多給五個鏡頭。
“你想盡快得到帶領祂們征戰(zhàn)的機會?”王禹謨終于偏過頭正視這位則天鬼帝。
如此急切讓自己看到這些,這是篤定自己會就范。
“生人怎么會無緣無故進入死地?”少女明眸中卻隱現滄桑睿智,有恃無恐。
“不買彩票也是你們中大獎。不需要學習概率論,你們玩得是套路?!蓖跤碇儫o奈,“可你知道生人的世界如今已是什么模樣嗎?”
“嗯——自然知道?!鄙倥壑型滑F深沉,輕嘆。
“千多年前,地府之中陰氣陡盛。
地府前疆,祖龍那里的九鼎下生出的鬼雄也陡增,祖龍雖疑惑,但兵將陡增自然大喜。
五百年前,地府前疆卻陡然出現了十倍百倍的妖魔異族,祖龍新增的力量只夠支絀防守。
我本只得置身事外在后觀看。
但三百年前,開始有鬼眾漸漸溢出地府,尋我之九鼎而來朝拜。
朝拜我之九鼎,亦是朝拜我,我可對其支使?!?p> 這是幾乎赤裸裸的威脅,但王禹謨只能接受,而且也明白了,深淵即是地府:“也就是說,如今地府和陽間已經打通?”
“自然。
但陰陽雖通卻又相隔,對面亦不見。”
“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北热缢约骸?p> 王禹謨不想再知道更多的了,他心里的猜測和結論一樣多,一樣復雜。但他卻并不清楚,他的理解有誤。
自從第二顆太陽突然出現在太陽系邊緣——雙恒星才是最普遍的太陽系模式——再如何詭異都是可以接受的了,只需考慮如何保護好人類自己。
“是只有你們可以升天嗎?”從玉榻上直立而起,立于白玉欄桿上,王禹謨突然回頭問道。
“天神曰靈,地神曰祇,人神曰鬼。
禹皇孰仙孰神難測。
九鼎有靈,我與祖龍依九鼎而祇。
鬼雄之雄,亦有其途?!?p> “我若不死,還會再來拜訪。”
王禹謨看著她的眼睛許久,終于點了點頭,轉身跳下白玉欄桿。
則天女帝的實力他了解了,他需要再去看看秦始皇的武力值。
“雖是三世之人,終究稚嫩,汝所在意者,亦朕之子孫、臣民。
無論陰陽,波詭云譎,困于地下一隅,終不是了局。
一生二,二生三,三方能生萬物。
第三套九鼎星散破碎之時,月相異動(《金史·天文志》:“太宗天會十一年<公元1133年>五月乙丑,月忽失行而南。頃之復故”。),陰陽調和之勢逆轉,已鑄千年前天地巨變之局。
華夏之事,已在陰陽、仙神之外,朕與祖龍不過地神,維持已屬不易?!?p> 望著王禹謨朝下飛墜的形體,少女眼中露出一絲愴然。
“祖龍選擇之人已入局。
朕選擇了你,沒想到你卻讓朕都感受到了威脅。
惟愿你真的能成為那個破局之人吧!
受祂們朝拜,就要傾聽祂們的悲苦,安撫祂們的魂靈,但相比擋在前方的祖龍,終是輕松了少許。
唉——
凡知道其中苦楚,又有誰敢輕謀長生!”
王禹謨并不想打擾祂們的朝拜,順著億萬鬼眾和九鼎之間的空間向著下方疾馳。
下方的鬼眾中不時飛起一個個恢復了人身的赤裸男女,同樣順著這個空間向著下方落去。
王禹謨有時候不得不揮手捏碎,靠近他想要搶奪大錘的某個鬼雄的脖子,漸漸,這個空間最上層的位置就只剩他。
只是那些被捏碎脖子的鬼雄并未死絕,反而在慢慢恢復生機,直至徹底恢復為正常的鬼雄。
果然非斷頭不死。
王禹謨阻止了當當要統計每個九鼎下孳生鬼雄的速率,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能來幫得上兩位鬼帝的忙。
青神的階層顯然高于鬼帝。如果加上自己,即使鬼帝讓億萬鬼眾全部攻擊人類,也能借助桃花瓣的全盛威壓,鎮(zhèn)住祂們。
不過,深淵中的神,這種似乎由懷有同種執(zhí)念的靈魂形成的生物,到底是傳說、神話中的哪種生靈呢,也或許是自己所知有限?
如果可以,自己加上鬼帝的力量,或許也足以壓制智腦,且無需太大人員和物資損失。
可自己能幫鬼帝們些什么,才足以交換到祂們出手?
失去了智腦的全面管理能力,彩虹城會亂,所以盡量還是以威懾為主。
如果萬一,又該怎么辦?
顯然九鼎具備神奇的能力,不知道為人類離開地球,是否能幫得上什么忙?
最后一座金芒閃耀,覆蓋著綠色琉璃瓦的唐式大殿過后,是一座云霧繚繞的雄偉大唐城關,似乎標志著則天女帝的地盤到此為止。
一隊隊三彩的軍士矗立在城墻之上守望內外,下方百丈的城關大門洞開,王禹謨跟隨著赤裸的男女鬼雄們直直穿過城關大門,繼續(xù)向下。
前方百里外,一座不算雄偉卻沉凝如鐵的黑色城關突然入眼。兩側則是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到。
“汝是何人?”喝聲如雷,一輛戰(zhàn)車從城關大門外的軍陣驅馳而來,擋在了這個明顯不同的人前方。
王禹謨曾經有過護照,但那只能解決空間問題,解決不了時間問題。我來你們這里到處走走看看?那是給雙方找麻煩。
直接壓制,再無人阻擋。
心中花瓣一動,王禹謨繞過戰(zhàn)車,通過城關,進入了應該是秦皇的地盤。
不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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