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合并的軒元點頭微微應和,轉身離去,跨過門檻之際,門外雙拳抵住胸口的凌都統(tǒng)望著前方,輕聲說道:“小子,艷福不淺,莫要忘了今晚的約定。”
直走的軒元并未回頭,不知凌都統(tǒng)是真能聽見他倆談話,還是猜測度之,盡快離開會館才是當務之急,機要處的人馬上便要追來,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迫在眉睫。
輕松翻墻后的軒元,離開會館,并未直接返回客棧,他不知機要處的人是否跟上了他,以他們精明的跟蹤技術,就算被發(fā)現(xiàn),軒元也拿他們毫無辦法。
天漸漸亮了,本該睡意四起的軒元,經(jīng)歷過生死一瞬間,反倒更加清醒,睡意全無,隨意尋一處客棧,吃飽喝足,再重新出發(fā)。
圍著一條街道來回轉圈,細察之下,發(fā)現(xiàn)了端倪,天色尚早,外出多為商販之人,他們行走四方,腳印自然厚重,奇怪的是這些腳印之上還有腳印,不是隨意踩踏印上的,而是刻意為之,證明身后果然有人跟蹤,且不是尋常之人,推來想去,軒元心里猜度,必是機要處的人。
走走停停的軒元,一會兒逛店,一會兒進客棧,反反復復,一直在思索擺脫他們的方法,機要處的人十分有耐心,跟進跟去,絲毫不倦。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座將軍府,正是萊特將軍府邸,此刻婧瑤跨出門檻,瞧見了與她對視的軒元,她不緊不慢地走上前,瞟望四周,笑著說道:“想通了?”
“沒呢,大小姐,今日可否入府坐坐,這份恩情記下了?!避幵⒅含?,好似熟人一般,輕松地說道。
“有蒼蠅跟著吧?”婧瑤蛾眉平舒,一語挑破了他的境況。
“是啊,天熱嘛,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甩了甩手的軒元笑著應答,似在趕蒼蠅。
“入府可以,不過得瞧瞧你的黑色品戒,公平吧?”望著軒元手中的黑色品戒,眼球上下轉動,似在思索的婧瑤如是說。
“很公平,拿去看吧?!闭缕方?,大方地遞了上去,軒元敢如此做為有兩個原因:其一,婧瑤先前給予紫金卡,代表她為人坦蕩,不拘小節(jié);其二,這枚黑色品戒的禁制異常復雜,乃由竹老所設,就算她硬拿走也沒用。
隨著婧瑤入了將軍府,得意的軒元還不忘回頭一笑,惹的暗處跟蹤的人捶胸頓足,卻又無可奈何,眼巴巴望著他進去,只能府外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盯著。
入府的軒元于偏堂就坐,婧瑤則去了其他地方,他端起茶杯,抬望四下,院內十分寬大,竟比他們暫住客棧的大堂大上數(shù)倍,院子四周除了盆栽果樹,便是各類刀槍劍戟,不愧是將軍府,武力為上。
見婧瑤許久未來,干坐的軒元正欲起身轉轉,一位雍容華貴、衣衫別致的婦人款款而至,身后四名婢女,彎腰低頭,緊隨其后。
“這是…,哪家公子?”婦人余光一掃而過,柔聲笑道,丹鳳眼、新月眉、鮮艷紅唇,面容光彩照人,若非頭飾發(fā)髻乃出嫁妝扮,看不出她已為人婦,活脫脫二十來歲的姑娘模樣。
“小子不才,名為軒元,受貴府小姐所邀,驚擾了夫人,還請海涵。”瞧其妝扮,軒元亦猜到了幾分,十分客氣地答道。
“原來是瑤兒的好友,甚少見她帶男子入府,莫非…”話未言盡,便被匆匆趕至的婧瑤,一聲問候打斷了:“給二娘請安,這位是瑤兒的好友,還需他幫襯些事,這就離去,請二娘勿見怪?!?p> 還未等婦人回應,婧瑤便拉著軒元的手腕快步退去,絲毫不給她面子,婦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輕聲說了句:“有趣…”,便邁著輕盈的步子,朝正堂走去。
二人行至花園,停下腳步的婧瑤扭頭將品戒還了回去,笑道:“你可不簡單,來日或許會求于你也說不準?!笔障缕方渲匦麓骱玫能幵α诵?,答道:“屆時必會鼎立相助?!?p> “好,交定你這個朋友了,順著花園小徑,走到盡頭,撥動石壁上第三個石錐,出了石門,便能到達外面,這條隱秘通道,甚少人知,你可以安心了?!敝赶蚯胺降逆含帒暤馈?p> “多謝!”點頭的軒元,順著花園小徑,踏步奔去,很快消失在視野中,望著他的身影,婧瑤頗有意味地笑了,轉身返回府里。
安全離開將軍府,軒元立刻換了一身妝扮,啟程回客棧的途中,恰巧遇到了外出的軒靈兒,此刻他裝扮成中年大叔,一只手搭上她的香肩,正準備喊的時候,反被她來了個過肩摔,長劍抵著他的胸口,幾欲下手。
“誤會,軒靈兒!”躺在地上的軒元連連喊道,卻被她一句“還是個有預謀的流氓”打斷,在她看來,地上之人定是打探了她的消息,不然怎會知曉她的名諱。
道道劍影,急速而下,無奈的軒元騰地而起,開啟霸體,不然真會被軒靈兒刺傷。他腳步飛旋,靈力全開,反手抓住軒靈兒握劍的手,二人翻空同行,又是一掌,未見高低。
鬧市中,軒元不想把事攪大,只能使用全力,力壓軒靈兒,將她制服,在嚷嚷聲中,抱起她火速遠離人群,于一僻靜處放下軒靈兒,并扯下妝扮,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你怎么不早說,還吃本小姐豆腐?!闭f完的軒靈兒后退幾步,雙手抱胸,看得軒元一頭霧水,思考著:“莫非剛剛不小心碰到了...”,甩了甩頭的軒元停止想象,對著她說道:“明明喊了你的名字,卻還是動手了?!?p> “那你可以解釋啊?!辈环獾能庫`兒撅著嘴答道,頭聳下來的軒元哀怨地說道:“那得有機會才行,是吧。”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此刻被劍所劃,外面的衣衫破了個窟窿,若非有霸體護體,他必然血濺三尺,負傷在身。
二人嘀咕了幾句,便急忙返回客棧,軒元此時心中迷霧重重,原本以為是簡單的惡霸欺女事件,如今撲朔迷離,真假難辨,洛水必有隱瞞之事,加之臨走前洛雪的奇怪話語,他鐵了心要弄清楚這件事。
軒璃還在陪著青衣長老漫步街頭廣場,軒元一夜未歸,她甚是擔心。眼前錦繡帝國使團的精彩演出,她無動于衷,眼神呆滯,似是在想事情。
“下面是五陽未央宮一絕—輕舞成雙,那位美人愿同臺表演?”臺上之人朝下大喊,四下人群議論紛紛,始終無人自告奮勇,上臺一試。
恍惚的軒璃不小心朝前邁了一步,本想喊住她的青衣長老已然來不及,準備拉她回來的瞬間,一股外力彈開了他,軒璃被不知何處的清風送到了圓臺上。
清醒的她看著臺下無奈的青衣長老,環(huán)望四周,大概猜到發(fā)生什么事了,還未開口拒絕,一名俊朗青年跨步上前先聲奪人,喊道:“請給位給點掌聲,這位美人太害羞了?!迸_下頓時掌聲如雷,眾人樂呵呵地望著,看別人出丑乃是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軒璃少時亦學過舞,雖久長未習,底子仍在。輕舞成雙,是指在倒豎的劍陣里雙人起舞,一隊起舞,另一隊模仿,交互進行,直到失誤,則另一隊獲勝。
望著尖如麥芒的劍陣,外人看來,十分嚇人,其實不然,倒豎的劍尖乃視覺效果。輕舞成雙,原本是鍛煉人的步法及心性,達到立危墻而不懼,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超脫狀態(tài),經(jīng)改良,成了如今斗舞的形式,雙人既要配合,又需謹慎。
回到客棧的軒元,立刻把洛雪給予的品戒交付洛水,順帶關上了門,洛水似是猜到些什么,直接開啟了品戒,浮空的品戒倒映了一幅畫面,正是軒元與洛雪在會館碰面的情景,只有二人的肢體動作,沒有聲音。
看到最后,軒元輕吻了洛雪的額頭,軒靈兒皺起眉頭,斜望著他,憤憤地說道:“軒元...?!?p> “誤會??!”長嘆一聲的軒元,后退了幾步,眼前的兩名女子款款走來,面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