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小孩子戳穿心思，大楊本來有些尷尬。
但一聽到褚西說可以一次性看個夠，面子不面子的，都不是事兒。
“小褚兄弟，你可不要誆我！”
褚西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大楊的肩膀：
“放心放心，我人就在這教坊司，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兒能??！
但你也知道，咱們坊里的姑娘，最低也是十兩起價，最高要六十兩！
那么多人呢，還各有千秋，我給你提供機會，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這樣吧，看你幫我跑腿買這么多東西的份上，我給你算便宜點，三兩銀子，怎么樣？
不能再低了！”
“三兩啊……”大楊有些猶豫。
“只能看的話，是不是太貴了點……
而且，你確定你的辦法有效？萬一……”
“沒有萬一，只要你按我說的過去，她們絕對不會把你怎么樣！
到時候你還可以要一壺小酒，一碟花生，坐在旁邊邊吃邊看！”
“真有那么好的事？”
大楊已經(jīng)心動，擔(dān)竹筐的手已經(jīng)不自覺伸了一只到腰間。
“可我一下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啊，小褚兄弟，能不能再便宜點？”
“大楊哥，三兩銀子，已經(jīng)是能給你最低最低的友情價了！
你要再砍，不跟白嫖沒什么兩樣了嘛！
做人啊，可不能這么不厚道！
至于錢不夠這點，你可以有多少先付多少，給我寫個欠條，分三個月還都沒關(guān)系！”
看人還有猶豫，褚西又故意板下臉來，還說他要不愿意那就算了，自會有人爭著搶著要這個絕好的機會。
經(jīng)褚西這一欲擒故縱，大楊果然不再糾結(jié)，當(dāng)即就從荷包里掏出五錢銀子來：
“我身上就這么多，剩下的，等我下月初領(lǐng)了工錢再補你！”
“咱們都是朋友，這個好說！”
“那小褚兄弟你快告訴我是什么辦法??？”
褚西拿下巴指了指通往自己小棚屋的路：
“別著急啊，先幫我把東西送回去再詳細(xì)說，不還要寫欠條摁手印呢嘛！
不過看你幫我這么多的份兒上，欠條上該補的二兩五錢銀子，等你看夠了，覺得滿意，我再填數(shù)；
不滿意的話，跟我詳細(xì)說說哪里不滿意，價錢方面，咱可以再酌情調(diào)低一點！”
聽褚西接二連三地讓步，大楊的一顆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不僅為自己只是出了點力氣就能占這么多便宜而開心愧疚，還打心眼里覺得褚西這人屬實不錯，很值得深交。
甚至決定以后凡是他褚西要買的東西，都絕不再從中揩油……
看大楊面上露出喜色，挑擔(dān)的腳步都變得輕盈，褚西比他還開心，心里歪歪爽得不行。
一大一小因為女人……呸，因為相同的意趣，情誼締結(jié)得愈來愈深厚。
再去棚屋的路上，氣氛也是愈來愈融洽，甚至直接交流起了各自看美女的心得。
二人一替一句地說話之間，褚西的棚屋就近在眼前。
進(jìn)屋讓大楊把東西隨意放下，
按先前說的寫好欠條摁好手印，
然后告訴大楊，讓他以自己的名義去監(jiān)管，好確認(rèn)她們不會弄虛作假，并將人送走之后，
褚西便開始為自己的賺錢計劃做準(zhǔn)備。
雖然這種事，不該由他一個曾經(jīng)的刑警來操持，但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只能等以后“逃”出生天了，再想辦法彌補彌補，贖贖罪什么的……
做完心里建樹，褚西用手給自己掰出一個笑臉。
然后他先用小狼毫筆在紙上算了一筆賬，確認(rèn)自己的方法可行，才開始用刻刀在那些竹節(jié)子板上刻相應(yīng)的字。
花去好幾個時辰，連晚飯都忘記吃，終于把那些字刻好后，他便根據(jù)內(nèi)容，把相應(yīng)的節(jié)子板染上不同的顏色。
染好色，等待它們?nèi)涣栏傻耐局?，他又將最先拆下來鋸好的門板兩面都刷上桐油漆。
待桐油漆干了，再在兩面涂上不同顏色的染料……
二次等待期間，他還用泥巴之類的把棚屋所有漏風(fēng)的地方都糊了糊。
至于被他整個拆卸下來的門板，只能趁著天黑暫時用茅房的門代替將就。
正當(dāng)褚西偷偷摸摸去借門的時候，大楊飽夠眼福又來了他這別墅區(qū)。
他人還沒入內(nèi)，隔老遠(yuǎn)就聞到了褚西屋里漫天的染料、油漆味。
再就著屋內(nèi)為免被吹熄而放在角落里的燭燈，看到地上桌上擺滿的各色節(jié)子板，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由被驚了一大跳：
“我說小褚兄弟，你這是搞什么名堂呢！”
然而沒有人應(yīng)聲。
大楊十分不解地四下望望，確認(rèn)褚西不在，剛欲出門再喚，便見一個茅草做的門板幽幽地從夜色中向自己飄來。
給他嚇得驚叫著連退了好幾步。
聽到大楊的慘叫，褚西也有些吃驚。
抱門的手微微有些發(fā)僵，不過很快他就恢復(fù)過來，探個頭笑瞇瞇直接開口問道：
“怎么樣大楊哥，看得可還滿意？”
“是你啊小褚兄弟，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要這么嚇人！”
大楊一邊說，一邊拍順自己的胸脯：
“不過，滿意是真滿意！
你別說，這三兩銀子，花得還真值！
小褚兄弟，下回要還有這樣的好事，你一定記得先叫我??！”
褚西聞言，雖然隱有擔(dān)憂，但仍舊沒有改變面色。
他放下門板，又將已經(jīng)晾干的一些節(jié)子板挪開，騰出地方讓大楊坐之后，才開口詢問詳細(xì)。
“你是不知道，今日映姑娘她們有多賣力！
穿得讓人賞心悅目不說，舞也跳得讓人心潮澎湃！
不止如此，她們還增設(shè)了什么‘猜中有獎’的玩兒法。
分四個不同的層次，讓愿意玩兒的恩客，通過聲音、眼睛、字跡和手形來猜她們分別屬于坊里的哪位姑娘；
層級的不同，獎勵也不同。
最難的那一級，甚至有三十兩銀子的獎勵，還能不花一文錢，就一親那姑娘的芳澤……
當(dāng)然，要玩兒那些個游戲，都需要先付相應(yīng)的銀子。
然后一起玩兒的人，有了答案不能直接說出，只能寫在紙上，并落下各自的名字……
只不過就連最簡單的那一層，都需要先付五兩銀子才能玩兒！
好在來我們這教坊司的，幾乎都是達(dá)官顯貴，誰也不在乎那三瓜兩棗！
好些老爺都是直接付二十兩去玩兒那最難的……
只有我，連最簡單的都玩兒不起，只能坐在旁邊眼巴巴地看……”
大楊說著，心中的遺憾盡顯無余。
聽著他嘆氣，褚西的心也跟著變得拔涼拔涼起來，一連在心中說了好幾十個臥槽。
他是完全沒料到曹映那些看來腦子全都秀逗了的女人，能想出這樣的賺錢方法，讓他一個現(xiàn)代人情何以堪……
雖然如果被猜中，會有相應(yīng)損失，但更多的是猜不中，那那些“門票錢”可就全都進(jìn)了她們的腰包了！
這一晚上下來，不得賺個盆滿缽滿？
這一認(rèn)知，讓褚西倍感壓力山大，看著地上那些自認(rèn)為一定可以大賺一筆的節(jié)子板什么的，也頓時都他娘的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