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受刑者是一個皮膚黝黑,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士兵拉動了拉桿,男人腳下的木板瞬間不見,可憐的男人剛開始有些掙扎,但慢慢地失去了生機,最終被吊死在了絞刑臺上。
“看見了吧!這就是下場!”官員笑得更開心了,他忘記了頭上的疼痛感,他指向剩下的受刑者,尖叫道:“繼續(xù)!繼續(xù)!”
圍觀的民眾再次沸騰,他們將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殺死異端的大英雄們被挨個挨個的吊死,今天被吊死的是他們,那明天呢?后天呢?說不定就輪到自己了。
“畜生!畜生!”圍觀者的反抗越來越激烈,他們當中一些人甚至頂著士兵手中那鋒利的長矛,向絞刑臺旁的官員扔來石頭和雞蛋,一時間那肥頭大耳的官員竟被砸得狼狽不堪,倉皇躲避。
但“審判”還沒有結束。
第二個受刑者是那個樂觀的水手,在士兵拉動拉桿前,官員走在他面前,嘲諷他,辱罵他,官員本以為這個水手會擔驚受怕,但誰知他不僅不害怕,反而朝自己吐了一抹唾液。
“呸!你這走狗。”
官員氣極了,他推開一旁的士兵,用盡全力拉動了拉桿,他要親自處理這個囂張的犯人,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死,死在自己面前。
“呃……呃……”麻繩緊緊地勒住了這個水手的脖子,水手掙扎了一會兒,便失去了生命。
絞刑臺上還剩下三個水手。
當輪到第三個水手時,事態(tài)終于控制不住了。
“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英雄們被吊死!”圍觀的民眾不再坐以待斃,他們從一開始的抗議,到現在的流血沖突,現場的每個市民都憤怒了,因為他們知道,今天死的或許是這些可憐的水手,但明天呢?后天呢?這該死的政府定不會放過自己。
他們犯了什么錯嗎?觸犯了哪條法律嗎?并沒有,原因僅僅是他們窮。
“殺死這群畜生!”人群中不知是哪個人帶起了民變的頭,其他人聽聞紛紛響應,一場暴亂開始了。
男人們拿起了農具,拿起了水桶、錘子,甚至是用來燒火的木頭,這些看似無用的玩意此時成為了最完美的武器,向士兵發(fā)起了反擊。
“推翻這該死的政府!”暴動的群眾沖擊著士兵們組成的陣線,后者數量較少,無力抵擋,一名士兵招架不住被推倒在地,而民眾也在這條看似“堅不可摧”的陣線上撕開了條口子,紛紛涌入。
“退后!退后!”士兵們驚呆了,一時間不知所措,他們大部分都是未經戰(zhàn)事的民兵,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民眾沖垮了士兵們的陣型,他們沖向了絞刑臺,官員甚至來不及逃跑便被人群包圍,他被人從臺上拽了下來,被毆打,被辱罵,朝他身上潑糞。
最后,將他綁在十字架上,放火燒死。
這個前一秒還鄙視民眾的官員,下一秒便慘死在了民眾手中。
負責治安的士兵則被扒光了衣服,只剩一條褲衩,他們的護甲與武器被分發(fā)給了身材強壯的市民。市民們救下了剩余的幾個水手,當這一切發(fā)生時,約安尼斯和他的同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很快意識到,這已經不只是一場簡單的抗議活動,或小沖突;而是一場暴動,一場足以影響整個羅德島的大暴動。
暴動的原因不僅僅是救下約安尼斯等人,這僅僅是個導火索,真正的原因是新政策的推行,它使窮人的生活水平更差,受壓迫更嚴重,財富完全掌握在富人手中。
更值得憤怒的是,地方豪強甚至為了勾搭外國人,做出了大量的不可饒恕的罪行。這一切種種因素下來,“火藥桶”已經埋下,而“水手殺人事件”以及政府對此事的處理方式只是將這個火藥桶點燃罷了。
這場暴動的最終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推翻這該死的政策,和這腐朽的官僚政府,將財富重新分配,提高窮人的生活水平,以及減少羅德島的外國人數量和授予的大部分特權。
“沖??!殺死拉丁人!殺死那群蛀蟲!”僅僅不到半個小時,參與暴動的人數已經超過百人,他們沖進了富人的房間,將富人、連同他們的妻子和小孩一同從高樓上扔下摔死,或放火燒死,或用其它更殘忍的方式殺死。這些窮得叮當響的貧民將房間里的財富洗劫一空,無論是壁畫,還是陶瓷,還是用于祈禱的圣物,一個都不放過。
“殺死拉丁人!”僅僅一個小時,暴動人群已經達到數百人,他們打倒了保衛(wèi)租界的希臘士兵,或拉丁士兵,蜂蛹般沖進了這里,毫無防備的外國商人慘遭屠戮。
“快跑??!快跑啊!”尖叫聲和哭喊聲覆蓋整個租界,無論是熱那亞人,還是比薩人,或者是威尼斯人,更或者是羅姆人和薩拉森人,都逃不掉被屠戮的命運。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fā),極度排外的希臘人將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發(fā)泄在了這群外國人身上。
天主教堂也不會放過。一個天主教教士被幾個希臘人扔進了糞坑里活活嗆死,一對母女躲在教堂里,貧民們見狀獸性大發(fā),沖進教堂,朝這對母女發(fā)泄著最原始的欲望。
一位威尼斯人倉皇逃竄,他顧不上自己的錢財了,穿著單薄的衣服便向碼頭逃去,或許,他認為碼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希臘貧民殺死了駐守碼頭的士兵,整個碼頭處于癱瘓狀態(tài),除極少數人乘船逃離這里外,絕大部分人都面臨著屠殺。
“圣馬可在上!救命!”被屠殺的重災區(qū)是租界和碼頭,因為這里聚集著大量的外國人,全羅德島絕大部分外國人都在這里,市民們向租界內投火,眼睜睜地看著這一片繁華之地被大火焚毀。
慘叫聲接連不斷,一個沒了頭發(fā)的法國婦女跪在地上,抱著被燒焦的孩子,嚎啕大哭,她的丈夫和小孩都被大火燒死,而她自己則被希臘人剃光了頭發(fā),遭到了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
不論婦女、老幼,不論身份高低和富裕貧窮,只要是外國人,就必然會屠戮。
暴動開始一天,參與者已經超過了九百人,這一數字還在激增,甚至除羅德城以外的其它地方也受此影響,開始動亂。
一場大規(guī)模暴亂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