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寧
“接不得,真接不得啊,這個任務(wù)去年就高懸榜上,今年又掛出來,明顯是沒有人完成,這樣的任務(wù)就是給那些不好放棄加入繡衣使者的人,一個退路的。難道女俠也是礙于人情,不得不參加考核?”實際上卻并不打算成為繡衣使者。
小胖子欲哭無淚,原以為抱了個金大腿,哪里想到是個天坑,今年想要成為繡衣使者怕是又泡湯了。
安知夏將綠紙箋收好,“別人完不成,不代表我也不行,要不要接這個任務(wù),你隨意?!?p> 小胖子哭喪著臉跑過去領(lǐng)了任務(wù),跟著安知夏離開。
卻不知高臺上幾位繡衣使者們,將目光都放在了他們身上。
中年魁梧男子張勛兇著臉感嘆,“沒想到今年這么快就有人接最難的任務(wù)?”真是勇氣可嘉。
明明是欣賞的語氣,因為額頭上寸長的疤痕,硬生生被扭曲出幾分狠厲,也算是個人風(fēng)格了。
一旁的陳瑾陳千戶卻有些不以為然:“張千戶,你也太看得起這些考生了,我等繡衣直指可是天子使者,哪里是有幾分莽勇就能擔(dān)任?”
這次拿出這個任務(wù),可是專門為某些人量身定做,其他人不過陪跑一趟。
繡衣使者的確只效忠于陛下,可是世家的面子也不能完全不顧。
張勛看這個小白臉陳瑾不順眼很久了,他屢次為陛下出生入死,才換得千戶的地位,可是這個陳千戶只是因為姿容俊美出身世家,一進入繡衣使者,便與他平起平坐。
張勛如何能服氣。
“那我們來打賭如何?”
陳千戶追問:“賭了,聽聞張千戶手中有一顆補元丹,正好作為賭注?!?p> 張勛:“那我要你剛得到的賞賜,紫葉孢?!?p> 補元丹可讓武者內(nèi)力大增,節(jié)省五年苦修,紫葉孢作為靈藥,是武者進補血氣的好藥,兩者價值也算相當(dāng)。
另一邊,小胖子跟在安知夏身后走了老遠,才想起來問一句,“我們這是去哪兒?”
安知夏往他懷里扔了幾錠銀子?!叭ゴ蚵犚幌逻@個明江府知府的底細,三天后在倚風(fēng)樓碰頭?!?p> 也不管背后小胖子如何腹誹,徑自回了安家。
三天后,倚風(fēng)樓。
小胖子無恙在二樓包廂走來走去,頻頻跑到窗邊張望,可惜等的人還沒有到。
包廂里除了小胖子,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女孩看著大一些,一直緊緊攥著男孩的手。
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小胖子下意識往后躲了兩步,看到來人,眼神發(fā)亮,急急湊過去,“安姑娘,你終于來了,我……”
安知夏抬手阻止,瞟了兩小孩一眼。
兩個人雖然都穿著不錯的衣裳,可是面色發(fā)黃、頭發(fā)干枯,安知夏一眼就看出兩個小孩應(yīng)該是京城外的難民。
小胖子把人帶來見她,難道和她之前的交代有關(guān)?
小胖子無所謂的笑笑,“多虧了這兩個小孩,我才知道明江府的災(zāi)情嚴重到什么程度,作為回報我買下了他們,大的叫小寧,小的叫小白,正好算是送給安姑娘當(dāng)見面禮。”
“還是說正事吧?!毙∨肿油蝗蛔兊脟烂C,一時看著正經(jīng)了不少。
“這個考核任務(wù),實際上是一件賑災(zāi)糧款私吞案。去年明江府大堤決堤,朝廷下?lián)芩陌偃f白銀賑災(zāi),另撥款一百萬兩重修堤壩,就是為了防止洪災(zāi)反復(fù)。沒想到今年重金修筑的堤壩又出問題,主要原因還是,去年沒有將那些貪污賑災(zāi)款的官員們一網(wǎng)打盡?!?p> 繡衣使者作為皇帝的耳目,暗查貪污賑災(zāi)款的案子,也是應(yīng)有之義。
去年因為此,下獄了不少官員,沒想到今年仍舊出事了。
“去年調(diào)查明江府所有官員,這位季崇明季知府也是調(diào)查對象,因為沒有證據(jù),只能放過他。今年季崇明主動請纓,修筑大壩,原以為有軍令狀在,今年不會出事,沒想到……”堤壩又出了問題。
安知夏扶額,既然已經(jīng)對季崇明有所懷疑,朝廷居然還重用,現(xiàn)在受苦付出代價的反而是普通百姓,這樣的朝廷要來何用?
小胖子也有些羞愧,“這次繡衣使者把目標(biāo)定在季崇明身上,想來他手中應(yīng)該是有受賄賬冊的,我們只要能找到賬冊,將所有犯罪官員繩之以法,也算是對難民們有了個交代?!?p> 安知夏有些不以為然,現(xiàn)在朝廷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竭盡全力救濟災(zāi)民,而不是懲處貪官。
只有百姓們能活下去,他們才能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算了,朝廷如何行事,與她無關(guān),只要完成任務(wù)就好。
安知夏入座,小胖子特別狗腿湊過來斟茶,安知夏給面子喝了,無恙才松了口氣,接著說。
“這個季崇明是天和三年的狀元,一出仕便領(lǐng)了正六品翰林學(xué)士,不足兩年,就被外放為一地主政,三年考評,年年上上,若不是去年明江府災(zāi)情嚴重,他是要升任為一府知州的?!?p> 短短不足五年,就從一介布衣成了五品知府,還差點成了三品知州,可見手腕高桿。
安知夏飲茶,“這個季崇明背后有人?”
無恙搖頭否定,“不曾聽說。不過……季崇明在文人中頗有名聲,早年是鼎鼎大名的隱士,也不知怎么想通了,參加了五年前的科舉?!?p> 安知夏:“我更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季崇明從出仕就是另有目的,這樣的人,怎會為財帛所動?!?p> 能被稱為隱士的,哪個不是高風(fēng)亮節(jié),季崇明去年沒有被拿下,也有這個原因吧。
隱士突然不淡泊名利了,還主動當(dāng)官,肯定是為了比名聲更重要的事。
無恙震驚,“季崇明背后有更大的陰謀,所以,這次繡衣使者的考驗,內(nèi)藏玄機。”
安知夏看了一眼小胖子,這家伙倒是挺會給朝廷描補的。
無恙:“明江府今年的災(zāi)情,的確是周圍最輕的,我原本以為,是因為季崇明下了軍令狀,現(xiàn)在看來,怕是因為這位季知府志不在此啊。”
安知夏看了一眼兩個小孩,小男孩下意識往后躲了躲,倒是大一點的女孩更加鎮(zhèn)定。
“恩人,季知府是好人,為了給我們修堤壩,整整七八個月都住在工地上,與民工同甘苦。堤壩決堤后,也是季知府一力救災(zāi),若沒有他,明江府根本不會有難民。”
安知夏笑了,這只能更證明了她的推測。
“季崇明背后有什么人,又另有什么目的,如果和任務(wù)無關(guān),我們也不必深究?,F(xiàn)在季崇明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明江府了吧?”
賬冊這種要命的東西,怕是只有季崇明本人知道下落。
小胖子驚訝的看向安知夏,這也是他之后要說的,難道這三天,安知夏也打聽了消息?
“是的,朝廷已經(jīng)下旨,季崇明全族流放三千里,明日啟程?!?p> “這次接任務(wù)的人,除了我們,還有幾位有人脈有手段的,他們已經(jīng)各施手段,冒充流放犯人,混到了隊伍中?!?p> 他們已經(jīng)失了先手,還是要早做打算。
安知夏放下茶碗,從桌上挑揀了幾味點心,吃的津津有味。
窗外傳來一陣陣吆喝聲,京城外難民如野,京城內(nèi)紅塵喧囂,本是同一個世間,卻被一道城墻分割成兩個世界。
安知夏不緊不慢吃完了三碟子點心,倚風(fēng)樓的點心名聲在外,也算名副其實。
小胖子剛開始還急的直打轉(zhuǎn),后面干脆自暴自棄,坐到另一邊休息。
安知夏吃高興了,才開恩給了小胖子一個眼神,“著什么急,我自有打算。現(xiàn)在,還是先解決你帶來的小麻煩吧。”
安知夏的目光,落到了包廂兩姐弟身上。
姐姐小寧下意識將弟弟擋在身后,卻在那凌厲的目光中,下意識發(fā)抖。
安知夏靠近小寧,挑起那張蒼白卻清秀的小臉。
“你知道你錯在哪里嗎,你不該多嘴,說什么同甘共苦,明州府難民可沒有你這樣的談吐,說吧,混入京城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