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賢的期待中,伴隨著幾個宮女打頭,身著華麗的一男一女,走進(jìn)了大堂。
滿座皆低頭,毫無疑問,這二人就是唐高宗李治和一代女皇武則天了。
雖然并非身穿龍鳳袍,只是華麗的常服,但是,二人依然格外的出眾。
李治是太宗和長孫家長孫皇后的嫡子,自然是集合了兩家優(yōu)秀的基因。而武皇后就更不用說了,她本就是以美艷而聞名,再加上保養(yǎng)得當(dāng),所以如今哪怕是已經(jīng)四十三歲,依然看不出多少老態(tài)。
伴隨著帝后進(jìn)入,大堂內(nèi)的奴婢們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如今帝后獨斷朝綱,生殺大權(quán)在手,宮里奴婢但有不順意的,打殺可是家常便飯。
所謂的皇威,并不是實際存在的,令人恐懼的不是皇帝本身,而是皇帝積累起來的過往。
顯然,如今登基多年的李治,積累起來的過往足以形成自己的氣勢,至少能壓迫得這些奴仆大氣都不敢出。
然而,對于李賢而言,所謂的皇威,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他還有閑心偷偷倒掉碗里的“滿天星”茶葉,再倒一杯水。
“....”
走到李賢面前的李治,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本來是認(rèn)定沛王是在裝病,所以從進(jìn)門起就死死的盯著。
察言觀色,本就是帝王學(xué)中最重要的一項。在這門功課上,認(rèn)真地學(xué)習(xí)加上多年的實踐,令李治有自信能看穿一切偽裝。
可是,就是這樣,他依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平日里那個畏畏縮縮,卻又無法無天的混蛋小子,似乎真的失憶了。否則的話,從自己進(jìn)入大堂之前開始,這小子就該跪倒在地上發(fā)抖,而不是神色泰然的坐在椅子上,光明正大的打量來人。
李治一陣無語,而武皇后則是直接哭了出來:“吾兒,你竟然真的失憶了?”
察言觀色的本事她也會,甚至比皇帝還精通一些。從自己進(jìn)入大堂到現(xiàn)在,沛王那明顯存在新鮮感、期待感、距離感,就是沒有熟悉的神色,已經(jīng)證明了裴方紀(jì)與王勃所言。
淚水都流出來的武皇后,顧不得儀態(tài),張開雙臂,就要抱。
面對沖過來的武皇后,李賢擠出一個笑臉:“這位漂亮姐姐,你怎么哭了?”
這一聲,頓時讓武皇后僵在了原地。
李賢又看向皇帝,開口道:“這位俊俏的大哥哥,你快勸勸這位姐姐?!?p> “?。?!”
李治轉(zhuǎn)頭,跟武皇后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神里都有濃郁到化不開的震驚。
以及....
一點竊喜。
對于今年已經(jīng)三十九的李治和四十三的武皇后而言,最近一直有“變老了”這樣的念頭縈繞在他們心頭。
今日,聽到兒子的“漂亮姐姐”、“俊俏哥哥”的稱呼,雖然明知道沛王現(xiàn)在失憶了,算不得數(shù),但倆人卻還是一陣暗爽。
武皇后張開雙臂,抱住了李賢,傷心道:“你這不孝的孩子,怎么就把母后給忘記了?。 ?p> “母后?母后是個什么東西,好吃嗎?”
武皇后無語道:“什么好吃啊,母后,不對,你的母后就是我,我是你娘親?!?p> “娘親?”
看到李賢撓了撓頭,武皇后頓時期待起來。
但是下一刻,李賢的一句話,讓她頓時哭笑不得。
“娘親是什么?好吃嗎?”
李治也是一陣無奈,本來看到皇子真的失憶了,很是傷心自責(zé)。但是一聽到這段對話,反而是想笑。
這個老六啊,失憶以后,怎么就專門在吃的方面盯著?
嘆息一聲,李治轉(zhuǎn)頭看向跟著進(jìn)入大堂、跪倒在地上的王勃和裴方紀(jì)。
想了想后,他才下令道:“裴醫(yī)正,沛王既然真的失去了記憶,那你就常住王府作陪吧,盡可能的讓沛王恢復(fù)記憶。王文學(xué),你雖有罪,卻罪不至死,沛王偷偷飲酒大醉的事情,責(zé)任不全在你,如今,你且先戴罪立功吧!”
王勃頓時松了一口氣,皇帝這么說的意思就是不準(zhǔn)備追究了。
環(huán)視四周,李治詢問道:“王府總管何在?”
張德連忙膝行到皇帝面前,道:“奴婢在!”
低頭看著張德,李治道:“沛王有病在身,在他康復(fù)以前,俸祿翻倍,若是不夠,也可到內(nèi)務(wù)府支取。”
張德連連點頭:“奴婢記下了?!?p> 作出安排以后,李治才嘆息一聲,轉(zhuǎn)身跟著皇后一起,試圖喚醒兒子對他們的印象。
只是....
他們并不清楚,自己那唯唯諾諾卻又膽大包天的混蛋六兒子,靈魂已經(jīng)被千年以后的同名社畜給取代了。
裝一個失憶的人其實很簡單,什么都問問是啥,什么都問問為什么就對了。
在李賢高超的演技下,一直到傍晚帝后離開,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在送走李治、武皇后以后,李賢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房門后,臥床休息。
雖然只是閑聊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但是李賢覺得自己也掌握了不少的消息。
自從顯慶五年李治因為病情加重,不得不讓武皇后涉及政務(wù)以來,武皇后似乎已經(jīng)獲得了不少的權(quán)力,或者說大臣的擁戴。
而李治,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看似不經(jīng)意,但是他也各種試圖的壓皇后一手。
只是....
面對皇帝的偶爾挑刺,武皇后卻什么都不敢說,哪怕是訓(xùn)斥的話,都只能聽著。
“看樣子電視劇什么都都是在瞎扯淡,我就說嘛,李治怎么說也是將唐朝版圖擴(kuò)張到極致的皇帝,怎么會那么妻管嚴(yán)?武皇后就算再強勢,在他的面前,也不夠看啊。”
蓋上厚重的被子,李賢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電視劇什么的,沒有太多的借鑒價值,也只有正史,似乎還有點能相信的。
所謂歷史,從來就沒有一個定數(shù)。我們所看到的,也不過是前人記錄的歷史罷了,前人在記錄歷史的時候,其中夾雜了多少私貨,我等不得而知。
不過,李賢覺得很值得慶幸的就是,唐朝,尤其是貞觀朝到武周這段時間的歷史,還是比較有可信度的,約莫能相信六七分。
將自己記憶中即將遺忘掉的一些知識回憶起來以后,李賢才松了一口氣。
雖然后世的歷史知識沒有絕對的參考價值,但是,沒有它們,自己在這個年代將會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