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終于安靜下來。
姜王奇跟著大哥走回前閣,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要回房間時,姜王峪拉住弟弟的胳膊告訴他,事情都過去了,讓他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醒來,一切都是嶄新且溫暖的。
姜王奇第一次抱了抱大哥,頭在大哥的肩膀上枕了一小會兒,然后不好意思地跑著上樓了。
姜王峪長長的吐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祝令鯨在另一間接待室里審訊那個黑衣人,一直折騰到凌晨四點多。好在他最后開口了,他才回房間睡了一覺。
連續(xù)折騰了兩個晚上,他懷疑是姜家兄弟二人合伙來整他的。
第二天中午,一艘小船在迎迎碼頭靠岸,在岸上迎接他們的,是島主和他的助理丁祥。
從小船上走下五個人,走在最前面的還是刑警隊長林義。他身后跟著一名女警和兩名男警,那名女警還攙扶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
走到島主面前,林義還是那句話:“感謝島主親自迎接!”
姜王峪讓他不用說那些客套話了。他對著林義身后的老婦人鞠了一躬,對她說:“劉老夫人辛苦了!”
她就是遵白良的母親劉芳君,一位雖已年邁卻依然精神矍鑠的老人。
劉芳君也對姜王峪點了點頭。她二十年前就隨丈夫來過浮遇島,當時島主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如今再見,他長成了一個挺拔俊美的男子漢,而她已年近遲暮,丈夫也去世了。
三輛車開過來,把他們送到遇和居。姜王峪和林義坐一輛車,利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向他說了一些情況。
昨天晚上他在睡覺前就讓丁祥給林義打電話,說遵白良要逃走,還有人要追殺他,情況有些復雜,希望他親自來一趟,最好能帶著遵白良的母親。
林義有自己的判斷,他覺得能讓島主覺得復雜的事情,一定非常嚴重了。如果不是為了接老人,他昨天晚上就過來了。
祝令鯨昨天晚上以超強的意志力審問了那個黑衣人,最后黑衣人實在熬不住了,只說了一句:“那個人不是遵白良,遵白良已經(jīng)死了,我要為真正的遵白良報仇!”
再往下,他就不肯說了。祝令鯨讓他先睡一覺,好好想想。
“現(xiàn)在我們掌握的情況就是這樣,”姜王峪對林義說,“根據(jù)游客名單上提供的信息,此人名叫吳濱,是融明銀行行長方宏的保鏢。這會兒祝警官正在審問,但我覺得還是你親自來一趟比較好。兩個人我都交給你,你可以在這里審訊,也可以帶走?!?p> 林義扭頭看了姜王峪一眼,發(fā)現(xiàn)他還是那么狡猾。如果人讓他帶走,還讓遵白良的母親來做什么?他分明對此事很感興趣,想在島上得出個結(jié)論。
“還是先審一審吧!”他說,“這其中還牽連到了行長一家,不是嗎?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們那個‘美人魚表演’,你要不要再給我透漏點兒內(nèi)幕?!?p> 姜王峪笑了笑,“哪兒有什么內(nèi)幕。我們只想息事寧人,把真相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可有些人就是不肯罷休,非要在浮遇島生事,我這島主真是很無奈??!”
“老規(guī)矩,讓我猜?”林義早已習慣了他的態(tài)度,“讓我想想——拍下那張‘美人魚照片’的其實并不是遵白良,他是從另外一個人手里拿到了底片,然后洗出來到處張貼。那個人或許是行長家的某個人,因為照片上有二少爺,我就斗膽猜一下,照片是方雨竹拍的。怎么樣?對了多少?”
“百分之百!”姜王峪笑著說道。
“怎么?這話從我嘴里說出來和從你嘴里說出來,差別就那么大嗎?”他剛問完,車就停了,他只能先下車。反正再坐上一個小時,島主也不會多說一句的。
行長家的保鏢丟了一個,真是讓他哭笑不得。他只帶來了兩個保鏢,這兩個保鏢向來對他寸步不離,晚上也睡在他隔壁的房間里,距離他不會超過五米。
今天早上一覺醒來,他就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問另外一個,他也不知道,說昨天晚上就沒看見他,還以為老板有什么特殊事情要他去辦。
“難道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他問妻子。年輕人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薛會楠的心里直打鼓,臉色也異常難看。
方宏非常生氣地帶著兒子和另一個保鏢出去找人了。他在心中下定決心,不管他是因為什么原因擅自離開,回去后他都不會再用他了。
整整一個上午,薛會楠都呆坐在房間里,等著“好消息”的到來。
姜王峪看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就建議劉老太太先休息會兒,等吃完午飯再帶她去見兒子。
劉芳君也是個倔強的人,她知道他們費這么大勁兒把她帶到浮遇島,肯定是兒子遇到了什么麻煩。她說還是先說事情吧,飯不著急吃,兒子也不著急見。
林義去審訊黑衣人了,姜王峪就坐在接待室里陪老人家聊起天來。
“您的兒子一直都和您住在一起嗎?”他問。
“以前是。五年前他父親去世后,他就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去年又買了大房子,說要接我過去住,我沒去?!崩咸卮鸬母纱嗬洹?p> “那他?;厝タ茨鷨??”
劉芳君搖了搖頭,看得出她有些傷感。
“您覺得兒子和您有點疏遠的原因是什么?”
“說不清楚,或許因為他父親去世,他一時難以走出來。或許是他工作忙,抽不開身。兒子長大了,不可能總像小時候那樣什么都依賴著你、什么都和你說了?!?p> “他以前的照片,您帶來了嗎?”
“帶了?!眲⒎季龔氖痔岚锾统鰞蓮堈掌唤o姜王峪,“這都是他父親拍的,一張是十五歲,另一張是二十歲?!?p> 姜王峪把這兩張照片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然后交給丁祥,丁祥很快就看出了異樣?!袄戏蛉?,您兒子原來不留長發(fā)呀!”
“是??!他原來是不喜歡長發(fā)的,幾乎每個月都要去趟理發(fā)館。后來,他在一次外出拍攝時不小心受了傷,傷到了臉,在左耳處留下一道疤痕。為了不讓我擔心,他當時整整三個月沒有見我。后來為了遮住這道疤,他就留起了長發(fā)?!?p> 姜王峪和丁祥互相看了一眼,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