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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故事館

004黑狗

小張故事館 立在雞群的鶴 3955 2021-12-04 07:37:18

  “你們不要害怕,它暫時被符鎮(zhèn)住了逃不掉,不過要徹底趕走它必須等神明來。”大伯寬扶眾人,雖然他是個陌生人而且年紀也不是很大,但在這個事情上他就是大家的主心骨,他的話他的行為,直接可以決定一個小孩的生死和一家人的命運。

  神像在天黑的時候被抬來了,安放在堂屋最上方,他滿臉通紅,頭戴紫金珠官帽,身披繡金花紋蟒蛇的戰(zhàn)袍,左手執(zhí)腰,右手緊握一把超過額頭一尺來許的金絲大環(huán)刀,腳踏祥云,一雙如銅鈴般巨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瞪著,緊鎖的眉頭和憤怒的目光直射前方,似乎想要蕩平人世間的所有不平和掃盡一切妖魔鬼怪。他就是三神之首——明月臺大神武真君——相傳是唐朝的一名將軍,反對安祿山叛亂,以一當十,堅守城池三個月多,殺敵無數(shù),最后彈盡糧絕,城破身亡,眾神見他忠肝義膽,就派他鎮(zhèn)守長沙,保一方黎民百姓之安定。(可能神仙看我們湖南人比較彪悍,造反的多,土匪也多,比較好斗,所以就派一個武將來鎮(zhèn)守。)

  神像的到來給了眾人心里很好的安定,大家小心翼翼的端詳搖曳燈光下那張紅中泛黑金剛怒目的臉龐,生怕自己不道處的行為觸犯了他的威嚴。

  上了香,放了爆竹,燒了神錢(請大神做事情也是要一點辛苦費的,不過大神要求的很少,一塊錢人民幣可以買很多神錢,不像我們的人民醫(yī)院治個感冒都得花上好幾百。)一家人虔誠地跪在神像面祈求,大伯也站在他們身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解釋一遍。

  說完后,他拿來一張大圓竹盆(我們那里自己砍竹子削長片編織的),上面鋪一層米,把它放在四方的桌子上。

  大伯從箱子里拿出他的八字形乩筆,和他的助手(連同神像一起請來的,有的儀式需要兩個人才能完成)扶起乩來。

  “一會兒神明降座了他會告訴你們怎么做的,你們不要怕,有真君在,任何妖魔鬼怪也不能傷害你們一根毫毛,你們只要大膽地跟著我們做就行了?!贝蠹叶籍惪谕暤卣f好。大伯把我叫到跟前,莊嚴的問我以前對我說過的話記得沒有,我點了點頭。

  “等下你會看到別人就是連中敏(大伯助手)也看不到的東西,相信你不會怕的,它雖然成精,但不過只是一條狗而已,等下我做法驅趕他的時候你就配合我,怎么配合知道嗎?”

  “就是你往東我就攔西,你趕南我就打北,我們左右夾擊,關門打狗!”

  “聰明!就是這樣?!贝蟛⑿Φ拿讼挛业念^,用乩筆在酒碗里一沾飛快在我手心里一點,白酒獨特的火辣和清涼滲進皮膚,帶給我心里很大的鎮(zhèn)定,我感覺那以后突然勇敢了很多,全身的力氣也大起來,尤其是眾目睽睽下被當做拯救他們生命的英雄所受到的尊敬讓我這個還沒有上六年級的小學生心中自豪起來。

  我理所當然地站在大伯的身邊,是一屋二十幾個人中離神明最近的,我拿著筆和紙,把大伯寫過的字一個一個記下來,因為我看了很多次,什么樣的筆鋒是哪個部首或者哪個偏旁,因為這個真君雖是武將,其實書法也是一流,而且別具一格,什么字都是從最后的落筆處開始倒寫,一筆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我估計不知道的人肯定摸不著頭腦。后來果如所料,自己更是小小得意了一把,膨脹的自信心一直持續(xù)到那個暑假結束。

  沒過幾分鐘,大伯的臉突然紅脹起來,眼神也變得威嚴起來,精光閃閃,連手上的筋絡也鼓起來。

  “來神了!”眾人驚奇的看著如同換了個人似的大伯,小心的交頭接耳道,此種情況我見了不下二十次,見怪不怪了,大家對我的鎮(zhèn)定額外欣賞,對今晚的成功更加有信心了。

  “快看快看!神明寫字了!”眼尖的似乎第一次看見稀奇的人興奮的招呼起來,他們努力的想找個好位置看得更加清楚,但看清楚了卻不知道那些都是些什么樣的字,因為米盤不像白紙黑字那樣分明,而且字的筆畫之間很少停頓,就連中間的一個讀初中三年級的學生才分辨出來兩三個。

  真君降座后,自然要跟大家打招呼,中敏退下來,站在米盤我的對面。

  “吾乃神武真君,弟子所求之事吾已查明,彼乃白芒山修煉三百年成精之黑狗,兩年前來貴地,棲息于東河之堤,并不行惡。前許日,小兒嬉戲于堤,搗毀其穴,踩碎其寶,并以穢物灌之,是由糾纏索命之故?!?p>  “原來是這回事?。‰y怪他越來越像一條狗了,好好的飯不吃,要啃骨頭,吃鍋巴,而且做狗叫!”開始大家都不知道寫的什么,等我把一個個字連起來用白話一說,大家恍然大悟。

  “古云:先禮而后兵,先良言所勸,如固執(zhí)不誡,盡可驅之。”

  “是啊,不就毀了你的窩么?你不會再選地方造一個么?干嘛死死地纏著人家小孩子不放,我看就是條惡狗,神明就是菩薩心腸,要是我,敢找我,媽拉個逼的,請人捉住你下油鍋活煎,真是豈有此理,一條狗竟找人的麻煩!活膩了!”有神明撐腰,原來膽小的都氣憤起來,一個好好的小孩子看被它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個人都會感到氣憤的。

  被神明附體的人一般很少說話,就是說也是非常古怪的似懂非懂的變調了的話,可能跟神明的身份也有關系,作為武將的真君也許平日就是沉默寡言的一個人,所以什么都用行動來表示,而另外一個神就相對話語比較多,可能他是個文官吧。

  大伯停止寫字,扯過紅紙畫了幾道符,把這個房子里所有的門窗都貼上。他眼光凌厲的掃了那個房間一眼,把乩筆朝原來準備好的那堆桃枝一指,然后又指了指眾人,大家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走上前去每人拿上一根,我也拿了一根樹葉比較多的??磥恚粓鋈斯肥潜苊獠涣说牧?。

  撤了米盤和桌子,大家分兩排站好,大堂頓時寬敞明亮起來。大伯拿著乩筆,健步如飛走到門前撕去封符并打開門。

  一股惡臭隨著門卷起的空氣向外面等待的人們撲面而來,濃烈的氣味在夏夜密閉的房間里面顯得更加清晰,許多人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孔,同時皺起眉頭,對那條害人的惡狗更加痛恨了。

  “扁毛畜生,還不出來!”大伯厲聲喝到。

  話音剛落,已經變成狗樣的孩子快速的跳過門坎,閃電一樣的朝門口躍去,被門一擋,翻了個跟頭掉在地上,等待眾人反應過來,它已經三次逃走都被門上的神符鎮(zhèn)住,只得退到房間中間的空地上趴下來,一雙泛著精光的黑眼睛四周轉動,似乎在尋找可以逃生的某一個空隙,嘴里還嗚嗚嗚的叫著。

  雖然是夏天的夜晚,眾人還是被這人不人狗不狗的東西嚇出一身冷汗:小孩四肢貼地地趴在地上,平日豐盈的臉龐現(xiàn)在瘦削得幾乎成一個倒三角形,顴骨高高隆起,鼻翕聳動,下巴尖尖,嘴里還叼著一塊焦黃的鍋巴發(fā)低沉的嗚嗚之聲,身下的褲子一灘水跡,他兩只手并排抓著地面,睜著大大的眼睛有點憤怒的瞪著周圍同樣憤怒的瞪著他的人。

  “我的個崽啊!”孩子的媽媽看見天天呆在身邊的寶貝兒子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心肝寸斷,高喊一聲暈了過去。“這是上輩子做的什么孽哦!……”他奶奶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不禁老淚縱橫。

  我心神一凜,一股莫名的躁動突然從心底涌起,麻酥酥的迅速傳遍全身。我握緊手中的桃樹枝,狠狠的瞪著眼前的怪物,人們眼里看到的是一個變成狗樣的孩子,我卻分明看到了一條大黑狗躺在那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可憐的小孩子身上,它正露著舌頭喘著粗氣,有點不耐煩的眼神在人群中掃射,尖銳的四顆獠牙在燈光的照映下閃著白茫茫的寒光。

  大伯乩筆換到左手,右手迅速抄起案上的桃木劍,趨身向前,用劍尖指著不到一米遠處的狗頭,

  “孽障,就此放手,便饒你一條狗命,好歹修煉一場,如若冥頑不靈,定叫你灰飛煙滅!”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我大伯盛怒之下,一劍劈開那個可憐小孩子的腦袋,不這樣做是死路一條,這樣做還是死路一條!大家都希望那個黑狗精能夠就此服罪,改過自新,這樣就可以揭了符印走出這里外重重的禁錮之門,小孩子也可以脫離魔爪,重新做人。

  狗一般都是通人性的,成了精的野狗似乎是個例外,只見它用雙爪(此刻孩子的雙手)緊抓著地,后身慢慢的蹲起來,不安而倔強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大伯和他手中指著自己頭顱的桃木劍,被封了符咒的兩尺來長表面粗糙在別人看起來普通得沒有什么用處的木劍此刻正像寒光閃閃的辟邪寶劍正對著它,似乎只要它一動,那股銳利的劍氣就會帶著神咒破空而來。

  “逃還是不逃?”黑狗似乎在思考自己的困境,把頭低了低,身體稍微往后縮了縮,不安地用爪子刨著地,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前面的劍和人,“這個男人自己打不過,目前看來只有孤注一擲了,先逃出去再說,他防得了我一時,防不了我一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定要取那孩子性命,簡直太可惡了,我辛苦好多年找來的修煉之所竟然被他徹底搗毀而且還踩爛我的寶貝,還撒泡尿在上面并且把洞灌滿泥水,你們人類那么愛惜自己的面子,我們狗類就沒有狗的自由和尊嚴嗎?士可殺不可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人群后面那個大窗戶的下角有個大窟窿沒有封死,等下騙開他們的注意就從那里逃出去,只要出去了,你他媽有本事就來抓我?。∠襁@樣把我關起來而且糾結這么多人手來兵器圍攻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單打獨斗啊!他媽的,人類就是這樣卑鄙齷齪,只許自己欺負別人,不許別人反抗,真蠻不講理。要是我無緣無故跑到你家里把你家房子推倒,把你辛苦幾年賺的錢放火燒了,走的似乎還在什么拉堆屎撒泡尿,你還會心平氣和的說沒事,不痛恨我這個罪魁禍首么?他媽的真虛偽!你們這么多人拿著桃樹枝對我虎視眈眈,是想憑著人多力量大來嚇唬我?還是要把我往死里打的節(jié)奏?太他媽可恨了!老子不是你們那些搖尾乞憐的家狗,老子是修煉了三百多年的黑狗精,身上遺傳著太祖哮天犬優(yōu)良的戰(zhàn)斗基因,豁出去了!”

  黑狗前腿猛一抓地,后腿使勁一蹬,身體高高飛躍起來,朝離窗戶不遠的那個看起來有點害怕的人撲去……

  “打!”大伯看穿了它的企圖,爆吼一聲,舞起木劍,封住了它的去路,硬生生把它從半空逼落下來,它身子還沒有著地,得到信號的中敏和我趕上前去,揮動著桃樹枝狠狠的朝它身上抽去。反應過來的眾人一齊向前揮動著樹枝跟著我們抽打的方向使勁打去,一邊抽一邊高喊打死你這個狗日的害人精。

  黑狗精意識到自己犯了眾怒,放開附身的小孩,朝人少的地方躲藏,可憐的小孩子腦袋重重的砸在水泥地面上,不省人事。他爸爸見他脫身,連忙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拿起一根樹枝加入了憤怒的戰(zhàn)狗團。

  不愧是成了精的狗,靈性很強,我們抽它,它開始往人少的地方躲,結結實實挨了幾抽后就往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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