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花葉芒與葉草
宋月寒是個川人。
當年在四里八鄉(xiāng)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神童才女。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一把考上中專，之后進廠吃鐵飯碗。
也是在廠里認識了路仁他爸。
當時是宋月寒負責指導新人路天宏使用機器，一來二去倆人就這么偷偷摸摸好上了。
按宋月寒的說法，當時管得嚴，廠里不允許職工談戀愛。
“至于為啥是我指點你爹？還不是當年只有中?？疾簧系牟艜ツ罡咧锌即髮W，完事兒才出來工作。你爹就是這樣?！?p> 可惜上面那群“砍腦殼兒”的只知道錢往自己口袋進，廠子越來越不景氣。
路天宏老早察覺不對，勸宋月寒跟他一起跳槽另尋出路，宋月寒舍不得沒答應，老路看她不走那索性自己也不走了。
結果被宋月寒罵了個狗血噴頭，
“似不似撒？我不走就算了，你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總不能到時候咱倆都下崗了，讓這娃到時候吃啥？”
廠子就這么茍延殘喘到05年左右，宋月寒終究沒能逃脫下崗的命運。
那時小路仁6歲，正準備上小學，宋月寒一琢磨干脆也不重新上崗了。
反正孩子他爸新工作穩(wěn)定順利，自己在家安安穩(wěn)穩(wěn)地帶娃，多是件美事啊！
可惜事與愿違。
原因無他，路仁小時候太能鬧騰，跟“狗子”唐韜光，還有另一個小屁孩仨小壞蛋到處惹禍。
宋月寒沒少為他們登門道歉賠禮。
耐性也是一次次地被消磨光。
變成了現(xiàn)在這般模樣的潑辣性子。
“那女娃子沒跟你們一起來？”
“人家不好意……媽你干啥??？！”
路仁話沒說完呢，宋月寒連推帶搡地將父子二人拒之門外。
“把那女娃子帶來，不然你倆都別進來！”
老路小路面面相覷，扒門解釋半天才勉強哄得宋月寒把門重新打開。
“不是我不想帶她來，媽，人小姑娘第一次上門總不能這么隨意是不是，下次叫她來記得提前通知?！?p> “這么說還是我的錯了？”
“我的，都是我的錯！”路天宏自告奮勇地把鍋攬了過來。
路仁一臉震驚。
我老爹會幫我背鍋？？
“爸你吃錯藥了？”
路天宏卻是沒管小兔崽子。要不是早上惹老婆不高興了，他才不會幫路仁背這口鍋。
“你爸早上給我花澆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旁邊長了兩根雜草，順手給拔了?！彼卧潞谂越忉尩馈?p> “那不挺好？”
“好他個仙人板板！那是老娘特意買的觀賞草！”
“噗哈哈哈……”路仁樂不可支。
“你笑個錘子笑！叫你帶女朋友都帶不來！白長這么大個兒！”
“前面不是都解釋……誒誒！說不過就動手是吧？！”
一陣雞飛狗跳后。
路仁揉著腦袋乖乖去淘米洗菜，老路灰溜溜地拿著小鏟子還有剛剛新買的花盆研究“種草”。
宋月寒則端盒瓜子躺沙發(fā)上美滋滋地看起電視。
她只要等著路仁準備工作做好去炒個菜就行。
“弄好了媽！到您上場了！”路仁探出個腦袋喊道。
“來了！”
宋月寒系上圍裙后見路仁還賴在廚房不走，
“咋地？準備學做菜？”
“那不得學一兩手，完事兒回去做給她吃嘛。”
“嘖嘖，當初才搬出去叫你學死活不樂意，現(xiàn)在巴巴地要學了？愛情真就能改變一個不學無術的小兔崽子？”
“我哪不學無術了，現(xiàn)在為成為個好男人努力呢！”
“這次能談多長時間？”
宋月寒懶得跟他扯下去，點火燒油下菜，直接進入主題。
“不好說，萬一領證結婚呢?！甭啡誓槻患t心不跳地扯著。
宋月寒明顯不信，一邊炒一邊斜著眼看他。
“你們年輕人不懂事沖動很正常，你看你才認識沒多久就同居，我也沒說什么?！?p> “因為你們當時也是這樣……”路仁小聲嘀咕。
“你說什么？”
抽煙機轟隆隆的，說話聽不清。
“我說你菜要糊了，火小點！”
“用你說？”宋月寒瞪路仁一眼，又仿佛不經(jīng)意般說道，
“住一起不要緊，安全還是得放第一位?！?p> “？媽您想太多了，我們還分房呢?！?p> “昂昂昂，下趟帶回來給我瞅瞅就行?！?p> “您怎么不自己上門去看？”路仁瞅著這盤菜炒的差不多，偷偷夾起一塊肉放到嘴里。
針不戳，學會給葉草做著吃試試……
還是讓她做吧，這丫頭一直挺想學做菜的。
“哪有媳婦不過門，嗯，反正我不上門！”宋月寒故意板著臉。
“得嘞，下趟再說吧?！蹦ㄗ炻啡柿锪顺鰪N房。
“這小子……”宋月寒沒太在意，姑娘照片里倒長得挺漂亮的，就那一頭黃毛看的有些別扭。
……
“爸還在種草呢？”路仁賤兮兮地跑到陽臺，倚著墻說道。
“要不你來種？”路天宏沒好氣。
“那我來我來?！?p> 路仁說著還真就接過小鏟子種了起來。
“這草叫啥名啊，看著挺好看的。”
“花葉芒。小心點，別弄壞了！”老路十分擔心小路一不留神給這棵草整沒了。
“給我一株唄？”
“自己買去！”
“真小氣?！?p> ……
直到上桌吃飯老路還在對小路吹胡子瞪眼的，同時不忘給老婆告狀。
路仁埋頭扒飯，兩耳不聞。
他想著自己真買了花葉芒回去葉草那妮子能不能伺候好。
估計夠嗆。
畢竟連自己都伺候不好，天天就知道偷可樂喝……
“……路仁？路仁！叫你呢！”一番遐想被老路大呼小叫給打斷了。
“又干啥子哦，食不言寢不語的不曉得嘛？”路仁不滿，滿嘴川話。
“老唐家那小子最近聯(lián)系沒？”
“沒，怎么了？找對象了？”老路問的是狗子唐韜光，上次跟路仁維信說了句「大的要來了」后到現(xiàn)在啥消息也沒。
“我聽老唐說的，那小子實習好像私自接了個不小的案子，天天忙的夜不歸宿，老唐也不好打擾兒子工作，就想著問問你知不知道些啥?！?p> “我也不知道啊，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甭啡拾峭曜詈笠豢冢敛磷鞌R沙發(fā)躺著去了。
“你倆吃快點，我等著洗碗呢，后面還得買東西去。”
“買啥?。俊?p> “給我媳婦兒買草去！”
路仁回答得十分硬氣自然。
葉草當然得配個花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