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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我行我上了??!

80章 人心各自

  已是九月底。

  穹頂無月,星垂平野闊,江南深秋時節(jié),若是萬里晴空,沒有月亮映照,蒼青色的天幕之上便會群星璀璨。

  漫天星辰,端的是美輪美奐。

  星光照不亮大地。

  已經入睡的申港鎮(zhèn),忽然響起幾聲犬吠,對著鎮(zhèn)外的田里狂吠,旋即此起彼伏。

  有警醒的漢子立即踹了一腳自家婆姨,說今夜可能有賊,別睡死了,到時候出個什么狀況,在家把娃兒照顧好。

  申港,一座小鎮(zhèn)。

  哪怕是江陰城沒被屠城之前,入夜之后也沒什么夜生活,不像南京有一條秦淮河,入夜之后才是它最風華糜爛的時候。

  嗯,明朝有夜禁。

  一更到五更。

  不過夜禁一般在大城市中,像申港這樣的小鎮(zhèn)基本不受影響,對秦淮河畔也影響不大,錯過了時間,大不了就夜宿青樓,反正是去狎妓,快餐哪有包夜快樂。

  所以一般人家在封建時代很無聊。

  到了晚上無所事事,大家都只能早早的縮被窩里去,若是夫妻兩口子呆床上的話,哪怕再老夫老妻了,閑極無聊中,也只好摸摸索索運動運動。

  有總比沒有好。

  鎮(zhèn)上星火三五點,冷清的很。

  沒人知曉,此刻在鎮(zhèn)外田地里,二十二個人摸黑向著鄭氏大宅迂回前進。

  盧象英率領徐三和兩小旗士卒先行。

  腰間掛著短劍,沒有披甲。

  要去搏殺清廷官員,有可能會追擊,披甲就要騎馬,騎馬必然會暴露,而且在漆黑一片的田里騎馬,大概是廁所里點燈籠。

  從天雄軍大營到鄭氏大宅,因為迂回繞路,兩里變成了四五里。

  好在鄭氏大宅就在官道畔。

  戌時中,盧象英等人抵達鄭氏大宅外面,和申港鎮(zhèn)上不一樣,夜里的鄭氏大宅燈火璀璨,豪門大戶人家氣象萬千。

  因為天雄軍到來,鄭芝啟將鄉(xiāng)勇聚集起來,分布在宅內外。

  可謂密不透風。

  盧象英等人潛藏在黑暗中,徐三獨自前去了片刻,回來后道:“負責監(jiān)視的兄弟們說還沒看見有人從鄭氏大宅離開。”

  盧象英點點頭,“應該還早。”

  若自己是清廷官員,不會選擇在子時前離開,容易被發(fā)現(xiàn),畢竟天雄軍有一個小旗的人在外監(jiān)視,一定會在子時后,從后門離開。

  鄭氏大宅的后門,恰好大房所在的南墻。

  略一思索,對徐三道:“負責監(jiān)視的小旗,在正門、東墻、西墻、北墻,各留兩個人,剩下兩人人和咱們一起,去后門通往官道的必經之地藏起來,守株待兔?!?p>  漫長的等待。

  ……

  ……

  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

  鄭氏大宅西區(qū)二房主院里,鄭芝仙一個人坐在書房中,女兒鄭狐衣和丫鬟喜鵲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是去四房那邊找她堂哥鄭福凜去了。

  鄭福凜是四房支柱。

  這幾年一直為鄭氏商行的生意奔走,甚至去過幾次海外,見多識廣,嗯,也是個任俠仗義之人,豢養(yǎng)了一些江湖客。

  鄭福凜每每從外歸來,都會給自家閨女說一些所見所聞的江湖奇趣。

  所以鄭狐衣才對江湖充滿幻想。

  入夜之后公孫紀也不見蹤影。

  鄭芝仙心里亮堂。

  他殺人去了!

  這幾年公孫紀呆在鄭氏大宅,名義上是護院,實際上閑淡的很,早就靜極思動,如果不是因為鄭狐衣那段時日屢次去桃花鎮(zhèn)和丁市鎮(zhèn),公孫紀必然去了江陰守城。

  現(xiàn)在江陰再現(xiàn)天雄軍,關鍵是這個領導者還是盧忠烈公的堂弟盧象英。

  公孫紀哪能按捺得住。

  所以公孫紀肯定會去殺那個清廷官員——鄭氏大宅里的事情,怎么可能瞞過身為二房房主的鄭芝仙。

  局勢發(fā)展超脫了鄭芝仙的掌控。

  他有點患得患失。

  清廷官員被殺后,自己是跟隨大房鄭芝啟整合鄉(xiāng)勇對抗盧象英,還是和盧象英一起反清?

  如果反清,要如何做才能不牽扯到整個鄭氏?

  雖然與鄭芝啟不和,但畢竟鄭氏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鄭芝仙不能不有所顧忌。

  和患得患失的鄭芝仙一樣,鄭氏大宅大房那邊的主院里,年過半百的鄭芝啟也在書房里坐臥不安,兩個兒子,鄭福遠和鄭福厚交頭接耳,臉有惶然。

  天雄軍,清廷,鄭芝龍。

  三方勢力,讓夾在當中的申港鄭氏如履薄冰。

  鄭芝啟緩緩喝了口茶,問道:“福遠,那木都魯·齊珠那邊準備好了沒,待子時后,就讓他從后門離開,盡快回常州府去搬救兵。”

  鄭福遠立即道:“爹,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他想把翠枝帶走?!?p>  鄭芝啟揮揮手,“一個丫鬟,送他罷?!?p>  反正也被他睡了。

  那木都魯·齊珠,清廷鑲白旗那木都魯氏家主之弟,早些時候在清廷那邊負責和大明禮部方面的接洽,算是個大明通。

  清廷南下江南,那木都魯調職至南京,輔佐多鐸。

  主要工作負責和江南士族溝通。

  要么讓江南的鄉(xiāng)紳士族拿錢出糧供八旗軍南下,要么讓江南士族配合安定地方百姓,又或者是做類似這一次的事情——幫忙策反抗清勢力。

  又打又拉,這是清廷南下的正確打開姿勢。

  所以那木都魯如今身份貴重。

  他在南京的府邸,門庭若市。

  鄭芝啟又道:“我現(xiàn)在有點擔心,你們仲父怕是要弄點幺蛾子出來,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鄉(xiāng)勇中做了手腳,我給他留面子而已,就是他安置了多少天雄軍殘卒,我也一清二楚,實際上咱家這一畝三分地上的事情,誰瞞得過誰?!?p>  鄭福厚弱弱的道:“爹,其實仲父的一腔熱血可以理解,畢竟仲父早些年跟隨盧象升征戰(zhàn)于天雄軍中,后盧象升戰(zhàn)死巨鹿,仲父還專門做了一場法事安魂來著。”

  又道:“其實兒子認為仲父沒錯。”

  鄭芝啟一瞪眼,盯著二兒子鄭福厚,“你知道什么,當今天下大勢下,清廷八旗軍無堅不摧,可笑的是朱家宗室還在為爭奪正統(tǒng)而內戰(zhàn),真以為都是下一個宋高宗趙構么!”

  沒可能的。

  就朱家宗室這德行,沒法學南宋。

  鄭芝啟認定,最多十五年,清廷就將統(tǒng)一整個天下,恐怕鄭芝龍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才對抗清之事消極應對。

  申港鄭氏要迎合鄭芝龍。

  那么看準這個大勢的情況下,申港鄭氏識時務者為俊杰,幫助清廷說服鄭芝龍降清,能同時拉攏清廷和鄭芝龍,利益遠大。

  篤定這個策略后,就沒必要和盧象英的天雄軍糾纏了,先讓那木都魯·齊珠回常州府或者南京去搬救兵,若是盧象英在此期間強攻鄭氏大宅,近千鄉(xiāng)勇,并不一定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鄭氏不差錢。

  而且鄭芝啟也知道,老二鄭芝仙雖然有意反清,但他也不能不顧鄭氏一大堆人的性命,所以只要沒有特別的事情將老二逼到懸崖,他只能配合自己。

  那么老二搞的那些貓膩,便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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