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田小蝶
“我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百年老店,誠信為本!”
雪之下一臉誠懇的騙著老實鬼
“既然你已經(jīng)睡過這口棺材了,那這棺材我肯定不能再賣給別人,你得自個兒花錢買下來!”
棺材里只露出個天靈蓋兒外加一雙眼眶的女鬼瑟瑟發(fā)抖。
“這樣吧,看在咱倆有緣的份兒上,我給你打個八折,1W3!怎么樣?”
哦對了
我看你也沒衣服,一副凍得(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不如再買兩件壽衣吧?
還有還有
你生前是個大美人兒,肯定很愛美吧?
買壽衣小店還附贈斂容服務(wù)哦!
雪之下伶牙俐齒,口若懸河,妙語連珠,恬不知恥的推銷完自家劣質(zhì)的殯葬產(chǎn)品,隨后瞪起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綠眼睛期待的望著棺材里的女鬼。
女鬼有些無語
這都啥人啊...生意都做到死人身上來了!
“那...那個...我沒錢...”
女鬼聲如蚊蠅,欲哭無淚
“沒錢?!”
雪之下的臉色瞬間變比棺材店板還黑,她從地上提起那雙被女鬼指甲刮破的馬丁靴
“本老板現(xiàn)在家里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就這一雙鞋還被你搞壞了,你沒錢?你沒錢?那你說咋辦吧?”
雪之下倆手一攤,黑著一張小臉兒壓迫感十足。
“深更半夜,偷摸著溜進我店里,免費睡我家棺材不說,還想害我,還抓壞了我的鞋!”
“今兒晚上不把賬算清楚,閻王爺來了都不好使!”
見此情形,女鬼哭喪著死了兩天般慘白的臉
打又打不過,賠又賠不起,生前被折磨,死后還欠債
我咋這么慘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聽我不聽,沒錢說啥都沒用!”
“是那個人讓我來找你的...!”
那個人?
雪之下挑眉,神色嚴(yán)肅起來。
“那個人?你意思是說,有人指使你溜進我的店里讓你來害我?”
聞言,女鬼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憶,死尸般的臉部竟然微微顫抖了起來,隨后點了點頭。
“是那個殺死我的人...他說想和你交個朋友,我以為...你和他是同伙,我就...我就...”
女鬼茫然的望了望被地上被自己指甲抓壞的鞋子。
“和我交朋友?”雪之下一愣
那個兇手?
“他認(rèn)識我?”
凄慘的回憶似乎讓女鬼無比痛苦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生前瀕死時的體驗,女鬼的表情無比猙獰,直接躺倒在棺材里痛苦的呻吟起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了,我真的都忘了!”
“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
棺材里,女鬼的身體和頭顱痛苦而又瘋狂的撞擊著棺材壁,唯有散落在一旁的雙腿雙手靜靜的躺在那里,仿佛它們從來就不屬于她。
——
死者被兇手殘忍折磨,制作成了人彘,直到最后精神崩潰,生機漸弱,才被兇手拖到了東郊的某個小巷子里,隔斷動脈,流血至死
她生前
是一名年輕,優(yōu)秀,負(fù)責(zé)任的教師
女鬼痛苦的模樣,令雪之下回憶起白天女警對案件的描述
她望了望棺材里痛苦掙扎的年輕女人,有些動容。
——
摘掉她的眼睛!
“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疼...好疼??!”
黑暗,絕望,痛苦,殘忍的折磨著她,令她死后都在求饒
鋸斷她的雙腿!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呼喊,我不該掙扎,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窮盡人類想象力極限的疼在折磨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jīng)。
截掉她的雙手!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絕對的黑暗與孤獨,摧殘著她最后一絲神志,心存幻想,是她唯一的希望!
——
還有耳朵!
舌頭!
差點忘了嗅覺!
什么啊...這就玩兒壞了?
左右臉上各一下耳光!
別死別死啊,真沒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們不會來救你的!
無盡的絕望逐漸剝奪了女鬼對人間的最后一絲執(zhí)念。
她的愛人,她的父母,她的學(xué)生,她曾熱愛的一切比起此刻的痛苦,都已經(jīng)不值一提。
是的
她就不該對人間還抱有留念,不該心存幻想死后報仇,明明只要徹底認(rèn)輸,魂飛魄散,她就不用繼續(xù)承受這份痛苦了!
我把舌頭還給你
這樣,割斷你喉嚨的時候,就能聽你說謝謝了!
女鬼的掙扎越來越弱,聲音越來越小,她的身體也逐漸透明
她放棄了!
——
忽然
冰冷的深淵中伸出了一只手,輕輕的撫在她額頭
“不疼了,不疼了?!?p> 好溫暖...女鬼心想
雪之下的聲音溫柔而寧靜,仿佛有種令人安心的魔力
“沒人欺負(fù)你了,不哭,不哭!”
好溫暖...
女人的身體停止了消散,卻依然顫抖
“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望著棺材中睡著,表情安詳又委屈的女人
雪之下有些心疼,心里也默默的松了口氣
——
黑夜已過
黎明將至
新的清晨,棺材店院內(nèi)的老槐樹上,一只蝴蝶破繭重生!
它震動著翅膀,緩緩飛起,向著太陽。
“喂?夜警官,抱歉哈,大早上的給您打電話,麻煩能問下那個昨天你說的那個死去的可憐女人叫什么名字嗎?”
雪之下赤著腳,腦袋歪著和肩膀夾著電話
“哦...田小碟啊?!?p> 她重新坐回昨天柜臺前的那張老木椅上,將殺豬刀放回了磨刀石上。
“我在做什么?還能干什么...磨刀唄!”
這一天的早晨,新海市東郊的棺材店依舊沒有客人
冷冷清清
唯有一陣陣刺耳的磨刀聲,和雪之下悅耳的哼歌聲,在破敗廢舊的小巷里久久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