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秘密的方法可不止讀心一種。
跟蹤這種更直接的方法不代表沒用。
白瑾做事可不是什么都依賴天選技的。
誠然,他不知道真理圖書館和端木氏都布下了多少眼睛在暗中盯著他。
但在確保小院的房間內不受監(jiān)控后,就不能潛行法術出門了嗎?
況且,端木齊這么一只棋子,也未必知道白瑾的行蹤。
而且白瑾還可以故技重施。
動物攝像頭,他可還留著。
端木齊并不難找,和兩個云字輩的嫌疑目標相比,他的行蹤在白瑾眼里近乎透明。
根據(jù)宋安安最后留的情報,他在……
找到了。
藏匿身形,攀上一處屋頂,遠遠地眺望,便看見一家豪華客棧,透過窗戶恰巧見到端木齊起身的模樣。
根據(jù)他們之前的調查,端木齊并沒有被端木主脈接納——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所以他來昌典,不可能是來過年的。
倒是很有可能是來給幕后之人新年賀喜……好吧,應該是黑生意的年終報告。
白瑾固然不喜,但為了揪出大魚,還是得暫時放任端木齊的存在。
事后再收拾他。
端木齊起床后,洗漱更衣早飯,要做的事不少,白瑾也不得不趁此思考一個問題。
這里是昆侖,是昌典,一個大家族,不可能放任他人入侵,必然存在反匿蹤的手段。
白瑾還沒有自信到認為天下無人可看破他潛行的地步。
那么,就故技重施吧。
一如既往地,【畫龍點睛】……
不,等一等。
望著端木齊的護衛(wèi)長那壯碩的身形,白瑾不由得瞇起眼睛。
或許可以有不同的用法。
……
“記住了,看見什么的都不準問?!?p> 聽著秘書打扮的男人的話語,護衛(wèi)長重重地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秘書伸手拍了拍壯碩男人的肩膀。
“一定要記住啊,回頭給你記憶下個禁制?!?p> “知道了?!?p> “好,走吧,會長等著我們。”
片刻后,兩匹木馬拉著車緩緩前行,飄逸著茶香的車輿之內,端木齊輕啜一口香茶。
嘖,真是件麻煩事。
原本老爺子的任務做得好好的,結果運貨的時候那批樣貨卻出了問題。
也不知待會如何交待好。
“小楊?!?p> 他呼喚自己的秘書——就在身邊。
“今年大典的財報出來了嗎?”
“已經(jīng)初步統(tǒng)計了?!?p> 秘書恭恭敬敬地遞出一面平板電腦——并不奇怪,昆侖的商人總是接受新事物最快的那批人,圖利賺錢嘛,有什么新技術就都用上,不寒磣。
端木齊接過平板,簡單掃視之后交還給秘書,似是煩惱地揉著太陽穴。
“算了,好歹有些東西能交待?!?p> 簾門外的護衛(wèi)長,盡職地沉默著,今天只有他一人護衛(wèi)。這是他的工作,警戒、保持沉默,什么都當沒聽見。
過了許久,馬車駛入一處幽靜的小巷,在一處破敗的木門前停歇。
“走?!?p> 這是端木齊下車之后,秘書對護衛(wèi)長說的話語。
低頭看地,緊隨著老板的腳步邁入院中。
與破壞的外表不同,此處小院的內在竟是一處茶室,秘書示意護衛(wèi)長守在門口,其與端木齊踏入室內。
無椅,唯有坐墊,端木齊屈膝跪坐,而秘書則主動燃起香爐。
等待、等待,無聲地等待,過了約一刻鐘,院外終于響起腳步聲。
護衛(wèi)長下意識地抬頭,看清來者時額間劃過冷汗,猛地低頭,不敢再看。
“嗯?”
老人略感疑惑,命令道:
“抬起頭?!?p> 護衛(wèi)長顫顫巍巍地抬頭,映入他眼簾的,是一位不怒自威的老人。
“生面孔啊。”
護衛(wèi)長不敢發(fā)言,心中卻是大震。
端木云龍,端木齊背后的人是端木云龍?!
但刻印沒有反應,端木云龍不是天選者。
他們一直以來調查的思路錯了嗎?
此時的白瑾,所憂所慮之事,并非偽裝暴露,畢竟……
“這是新招的。”
茶室內,端木齊的聲音傳出。
“是個新人,帶他來見識一番。”
“新人?”
端木云龍緊鎖的眉頭驟然解開,老人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拍拍護衛(wèi)長的肩膀。
“年輕人好啊,哈哈……”
笑著便走入茶室之中。
“小齊,今年怎么看上去老了這么多???”
隨著端木云龍?zhí)と氩枋?,兩個年齡相差近六十歲的老人開始歡談,而偽裝成護衛(wèi)長的白瑾心中卻是疑惑不斷。
如果指使端木齊針對他們的人,并不是天選者的話,那么,身處昌典的天選者是誰?
這樣的話,那他們的思路豈不是全亂了?
天門時,端木支脈的女婿江益配合的是真理圖書館,而和江益有聯(lián)系的是端木齊,現(xiàn)在順著端木齊這條線爬上去,端木云龍卻不是天選者。
那么最終能揪出來的卻不是端木家的人而是真理圖書館?
不對不對,這……
思考的同時,白瑾可沒有放棄放棄偷聽茶室內的談話。
“那邊的生意如何?”
“不太樂觀,天門來了一個叫白瑾的年輕人?!?p> “白瑾?”端木云龍端茶杯的手稍頓,“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p> “一個很厲害的年輕人,在現(xiàn)世很出名?!?p> 咦?
奇怪。
端木云龍不認識他?
那等等……
如果不認識他的話,那么針對也無從談起。
難道說……不,險些忽略了,端木楚楚曾提到的,端木云飛對端木齊的態(tài)度。
厭惡,只要端木楚楚沒有騙他,那端木云飛對端木齊的態(tài)度就是厭惡。
對江益的態(tài)度也是如此。
不妨大膽猜測,端木云飛所厭惡的,是端木齊的某些黑色交易?
而現(xiàn)在偷聽的結果來看,不認識白瑾的端木云龍對端木齊的黑色交易十分熟悉,甚至獲利者。
且不管端木云飛是不是,姑且可以就此得出一個結論。
安排端木齊布下陷阱針對白瑾的人,與指使并從黑色生意中獲利的人不是同一人。
現(xiàn)在看來,后者是端木云龍,而前者……
果然是端木云飛嗎?
那么白瑾需要做的是……
回到客棧,將之前打暈藏起來的護衛(wèi)長拿出去頂記憶禁制,也恰好利用這點,不會那么容易暴露潛行的事。
而白瑾自己,撤去用【畫龍點睛】做出來的護衛(wèi)長的臉,換回自己的衣裝離去。
端木齊要走了。
很奇怪,他來昌典,似乎就是為了見端木云龍一面,看起來根本沒打算去與指使他針對白瑾的幕后黑手見面。
但白瑾沒打算這么簡單就放他走。
現(xiàn)在的情形與當時在雷墟不同。
那時候擔心有陷阱,所以白瑾才匆匆離去。
現(xiàn)在白瑾就要呆在昌典,起碼會等到下一次共鳴,時間談得上充沛。
“砰——”
一腳將剛才利用過外貌的護衛(wèi)長踹進房間,白瑾掛起笑容,頗為友好地踩著護衛(wèi)長的頭向端木齊揮揮手。
“又見面了,老頭兒?!?p> 端木齊面色劇變,幾個護衛(wèi)與秘書正欲施法反抗,卻被白瑾輕松鎮(zhèn)壓。
于是,房間安靜了許多。
“現(xiàn)在可以聊聊了?”
拉過椅子坐下,白瑾翹起腿,一副有些吊兒郎當?shù)淖藨B(tài)。
“指使你的人是誰?”
“……”端木齊臉色變幻,似是強迫自己維持平靜,額間卻是蒼白。
“聽不懂你的意思啊,年輕人,想你這么做可是犯……”
“端木楚楚?”
不顧端木齊的話語,白瑾直接念出一個名字。
端木齊先是一愣,隨后移開眼瞳,不敢與白瑾對視。
“你在說誰?”
“端木慶鵲?”
這是現(xiàn)任端木族長的名字。
“族長怎么了?我與族長并不熟?!?p> 端木齊的情緒漸漸趨于穩(wěn)定。
“如果能與族長攀上關系那自然是最……”
“那就是端木云龍了?!?p> 白瑾依然沒有理會他說什么的意思,忽然冒出的名字令端木齊呼吸一滯。
“老族長……那就更加……”
“別裝了。”
白瑾收起笑容,目光死死地釘在端木齊臉上。
“今天,或者說剛才,你去和端木云龍見面了吧?”
“……不過是家庭聚會。”
“那你們家庭聚會還挺神秘的嘛,嗯?”
也許是白瑾頻頻說錯的緣故,端木齊的心此時已平靜下來——沒關系的,只要老爺子不暴露,那么無論碰上什么事,他都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他不再去回答白瑾的問題,談話的節(jié)奏不能陷入對方手里。
“年輕人,我想你這算是入室搶劫吧?”
“還真是睜眼說瞎話?!?p> “我什么事都沒有犯?!弊⒁曋倌辏四君R說道:“而你,沒有任何憑證,就毆打我的下屬,是否涉嫌公職犯法啊?”
“原來如此,這么套說辭嗎……”
白瑾輕笑一聲,從座椅上站起。
“好吧。”
轉身,準備離去。
“我確實沒有證據(jù)拿下你,那就下次再見吧?!?p> 說著,少年轉頭,緩緩地放門口邁步。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端木齊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蒙混過去了……
“哦對了,是端木云飛是吧?!”
“什……?。 ?p> 端木齊下意識地反應與下一瞬間掩嘴的動作,完完全全地落入白瑾眼中。
“我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