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華之儀本身在極力維持一種平衡。
每一個天選技,都會添加限制。
比如【難兄難弟】必須肢體接觸,比如【滴答】的冷卻時間。
而【劇本】,雖然已經解釋過不止一次,但還是需要拿出來說說。
賦予使用者極強的對現(xiàn)實走向的主動影響力的同時,又對被攻擊者留有可察覺困境的一線生機,同時也會讓使用者陷入同等的危機中。
而那一線生機,白瑾就曾感受過。
還在繁城時,還在學校時,他當時就覺得……
“誒?我遭遇的一系列事件怎么感覺有點像話本小說里的劇情?”
現(xiàn)在也是如此。
咚、咚、咚……
與坐在后悔椅上的那位不同,白瑾面色平靜,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面。
就在剛才,他對著江益吐出一個字——“說”。
然后江益就開始裝傻了。
“說什么?你這是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
罵罵咧咧的。
不急,白瑾不急,他在等污點證人。
可外面就有人急了。
江寧與一位美婦人急匆匆地闖入,透過神識,他們清晰地看見審訊室內的情況。江寧面色著急,緊攥著拳頭,眼神中透露出怒火,作勢就要沖進去。
但也只是做做姿態(tài)了,畢竟緊跟在他們后面的天門宗主與一位長老連忙按住了他。
“師父!”
“冷靜!”天門宗主低喝一聲,一道清涼的氣息導出,江寧腦袋頓時發(fā)涼,正欲回頭辯駁,卻見師父搖搖頭,頷首示意審訊室門口。
準確來說是門口的一道黑衣身影。
這里是監(jiān)督者的地盤,數(shù)十年的教訓讓他們學會了一個道理。
永遠不要和監(jiān)督者硬剛。
這時,一道年輕女孩的聲音響起。
“江益,昆侖天門人,163年生,177年入天門宗,185年于天門宗出師,同年入聯(lián)管任職,209年任天門分處處長。嘖,履歷還挺豐富?!?p> 順著聲音尋去,江寧才發(fā)現(xiàn)審訊室外站著三個女孩,一者面色蒼白,一者為狐屬明族,一者身材嬌小,而正在說話的就是她,對著一疊紙念念有詞。
話還沒說完呢。
“197年與端木紅琴結婚,200年二人的兒子江寧出生?!闭f罷,白霧瑤抬起眼眸,“也就是二位了,對吧?”
端木紅琴深吸一口氣,作為長者、作為大家族旁系出身,她姑且還表現(xiàn)得冷靜:“是的,請問我丈夫這是怎么了?”
“你們當時沒聽見嗎?涉嫌貪污、為邪教提供便利等多項罪名?!?p> “不可能!”江寧情緒激動,可能是女孩并未穿著監(jiān)督者制服,讓他提起些許膽氣。
“我爸怎么會做這種事,你這是血口噴人?!?p> “好啊?!卑嘴F瑤攤攤手,“那這樣吧,你爸沒有做我剛才說過的那些事,但他為什么主動出手攻擊白瑾呢?就算是無理由的,使用殺傷性法術攻擊監(jiān)督者也十分嚴重了。無論你有什么理由,都無法掩蓋這件事?!?p> 江寧啞口無言,他顫抖著嘴唇想說些什么,但卻無力辯駁。
天門宗主按了按他的肩膀,上前一步站出。
“請問,姑娘你是?”
“我不是監(jiān)督者,我是白瑾的助手,同時也是江益涉嫌案件的受害人?!?p> “請問案件是?”
“12日在現(xiàn)世出口處以及13日天門市一院和現(xiàn)世出口處的襲擊,報紙上有報道,不知道可以找一份看看?!?p> 天門宗主也沉默了,江益當年還在宗門時并不算杰出,但后來在聯(lián)管任職為宗門提供了許多“便利”,而且兒子江寧頗為優(yōu)秀;天門宗主想保人,但看情況怕是難了。
“然后,端木夫人?!?p> 被少女叫到,端木紅琴眼神一凝。隨后,白霧瑤突然輕笑。
“說回來,最近是從你主家那邊來了個小祖宗吧?”
“呃……”醞釀的氣勢被出乎意料地提問沖散了,端木紅琴抿了抿嘴,還是選擇回答:“嗯,楚楚是13日來的,怎么了嗎?”
13日……
室內,白瑾耳朵一抖,心中盤算了一下,確實是孤云派到達天門市的時間。
看來她確實無關嗎……
外頭,白霧瑤還要再問。
“端木夫人,你應該知道楚楚姑娘這幾日在借端木家的勢力查某些東西吧?”
說到此處,端木紅琴愣了愣——是的,確實如此,當時那位小祖宗找上門讓她幫忙,身為端木氏天門旁系明面上的當代話事人,她自然是允了,但并沒有關注小祖宗要干什么。
等等,難道說……
“你猜的和事實稍微有點偏差。”那少女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楚楚姑娘并不知道江益這位端木家女婿涉嫌其中,她只是在幫忙查案件相關者,然后她查到了一個人……哦,來了?!?p> 與此同時,白瑾停下敲桌的手指。
“來了?!?p> 江益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依然在那自顧自地說著什么“誤會”、“差錯”。
白瑾還以為他會問一句“什么來了”。
好吧,那白瑾自己補上。
“李舟來了?!?p> 驟然,江益安靜了,他瞪大眼睛,瞳孔里寫滿了三個字。
怎么可能。
呵,沒有什么不可能。有些事情,從做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暴露的可能。
更何況,白瑾他們作弊了,他們所依靠的根本不是推理。從端木楚楚查到李舟的一開始,就已經鎖定了江益這個目標。
而這幾天的潛伏,不過是收集證據罷了。
當然,端木楚楚什么都不知道。
還得感謝她幫忙收集證據,順便也洗清了她自己的嫌疑。
走道拐角處,李舟被一位監(jiān)督者押著出現(xiàn)了。他面色灰暗,正如他那坐在后悔椅上的上司一般。
江寧母子與天門宗主皆是不認識這小小的聯(lián)管執(zhí)行員,他們蹙著眉,眼睛緊跟著李舟的身影,直到他被押進審訊室。
開門時,白瑾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觥?p> “想旁聽的話就看吧?!?p> 在場者都能驅使神識,自然能看見里面的狀況。
里面,李舟被按著坐在江益身邊,二人的面色是如此的相似。白瑾與同事交換眼神,微微點頭示意。
“那么,我們一件件事來吧。首先,私自向外籍超凡者大量出售三級國標靈石以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外頭那個當兒子又在吵了。
年輕人,沖動些,正常。
白瑾撇撇嘴,雖然被打斷,但并未惱火,只是甩手掏出幾張照片,上面赫然是李舟與外國人交易的場面。
那一刻,江益的呼吸停滯了,他難以置信看向李舟,而李舟只得別過臉,不敢面對他。
好家伙,你倆都不帶演的。
不過這還不足以證明嘛,繼續(xù)。
白瑾抬指一點,一道光團從李舟身上抽離,仔細看,那是一個符文。不過白瑾并沒有急于使用它,他給同桌的同事使了個眼神。
隨著同事操縱幾下鼠標,手指輕彈,電腦屏幕便投影到墻壁上,無論室內還是室外以神識窺覬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段第三人稱的視頻,內容正是李舟與喬的交易。
而后,白瑾取出一寶珠——留影寶珠。
“這是端木姑娘的?!?p> 聲明之后,寶珠存儲的影像,與方才視頻的內容相似,只是視角有些許區(qū)別。
這時,室外的天門宗主瞳孔猛縮——他看見了什么?交易的功法那不是他們天門的……
還未等他質疑,白瑾輕點方才從李舟身上取出的符文,又是一道影像。
這次是第一人稱,大約是胸部視角。
而這一次影像的內容,快進跳過開頭,此后展現(xiàn)的,赫然是李舟將裝著綠鈔的金屬盒交給江益時的那場談話。
“江益!”
天門宗主大喝一聲,隨他前來的長老亦是怒目圓睜。
“你居然敢出賣宗門秘傳?!”
……
江益完犢子咯。
雖說天門宗主最開始想從監(jiān)督者手里保下江益的想法就是不可能視線的,但起碼有可能給白瑾添堵。
但現(xiàn)在,連保護他的人都沒了。
就連他的妻兒,都是丟魂落魄地抱著腦袋。
事實上,在審江益之前,李舟就全招了。
哪里,又不是什么專業(yè)培訓過的,一個普通執(zhí)行員而已,抗壓能力哪里頂?shù)眠^審訊。
江益那些交由李舟處理的非法交易、一些讓李舟做的見不得光的事,以及……
在12日那天引發(fā)爆炸引走巡邏隊導致現(xiàn)世出口處守衛(wèi)力量空虛。
哦對了,今天白瑾與江寧比武的武器也是江益安排李舟做的手腳。
“沒想到,真沒想到啊?!?p> 這是端木楚楚帶著葉安河找來時的感嘆。
“天門旁系的女婿居然就是那個內鬼?!?p> 也難怪她連連搖頭,原本她還借助天門旁系的勢力調查來的,難怪她只查出一個李舟就查不下去了,原來是被發(fā)覺了啊。
“不過白公子你運氣真好啊?!?p> “吼?”剛剛忙完出來的白瑾挑眉,“怎么說?”
“哈,原本也只是想調查一下那個李舟會把錢送給誰,沒想到揪出條大魚,嘖嘖?!?p> 運氣……
才不是。
方才就說過了,是作弊。
白瑾早就知道是江益協(xié)助了真理圖書館。
但就算是作弊,他暫時也只知道這些了。
還記得嗎?那天襲擊醫(yī)院、被他刻意放走的真理圖書館成員。
那么,是否記得,【無存之境】,是一種神識病毒呢?
傳染,一個挨一個,慢慢傳播、滲透,翻找記憶。
也正是如此,他們找到了與那個圖書館成員碰過面的江益。
但是……
想起今天靈雪瑜那無奈的搖頭,白瑾也不由得嘆氣。
【無存之境】的進展,依舊停滯,依舊只有那個成員被感染了,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和同伙匯合。
得耐心等待……嗎?
白瑾可不甘于此,這不,還有另一條線可以調查嘛。
江益,又是被誰指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