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看看本子上極為寒酸的一句話很是無奈,他真的很想把那石門給寫下來。
今日便是二游,受昨日的影響,寒山想去人煙稀少的地方去看看。
可若是茂密的山林,自己不熟路,大抵會迷路。
可若是偏僻的小村,難免會觸景生情,念起家人與故鄉(xiāng)。
若有片大草原,該多好。
滿目皆碧與藍(lán),聆聽鳥獸的呼喚,便可這般平躺著過一天,也多有內(nèi)容可寫入游記。
一問路人,聽聞:“大唐有一大草原,乃是先前宋國皇上的后花園,但是大唐開國以后,新皇便已把那處開放于天下,只是目前依舊沒什么平民百姓會去,一也無趣,二也顧忌新皇口是心非,怕被砍頭?!?p> 寒山想了想,拉住那人極為悲壯地說道:“友,若明日我人頭落地,請務(wù)必轉(zhuǎn)告我方丈讓他照顧我的家人啊!”
嘴上這么說著,但是心里卻并沒有這么想。
要知道,一些寺廟的方丈在宋國時地位就已經(jīng)凌駕于大部分官員,如今僧侶在大唐同樣也具有特殊的地位。
這一點是寒山找方丈多次確認(rèn)的,用方丈豪氣的話來說就是:
“這大唐除了宮廷之上,沒有哪處是我們普天寺游歷僧不能去的地方?!?p> 寒山在那人驚愕的目光下瀟灑地取出包裹里單薄的僧衣,往身上一披,便向大唐的“后花園”走去。
……
……
藍(lán)藍(lán)的天,白白的云,天似幕,云似花,入眼便是凡天錦緞。
“嗒嗒嗒嗒——”
馬蹄碰撞地面的聲音把遠(yuǎn)處起伏的鳥啼完全淹沒了。
寒山從草叢里探出個腦袋,看見了幾位騎馬的青年。
是兩位英姿颯爽的少年和一位清秀的少女。
“呔,那賊人……”
一位略微稚嫩一點的少年騎著馬提著劍便向寒山奔行而來。
“四弟,無禮,此人乃是大唐高僧!”
為首的少年一臉嚴(yán)肅地?fù)踉谀俏惶釀ι倌甑拿媲?,用?yán)厲的目光制止他。
提劍少年瞪大眼睛,待看清了寒山穿著果真是大唐僧服后,忙收起劍芒,帶著歉意的眼神看向似乎被嚇到的寒山。
事實上,寒山確實被嚇了一跳,莫名變成了賊人,莫名被人提劍追砍。
“這位小僧,敢問貴寺?”
為首的少年沒有下馬,只是在馬上高高地看著已經(jīng)站起身的寒山。
寒山還有些后怕,待恍過神后,小心地說出了普天這一名號。
為首的少年聽到普天這二字后眼神中掠過一絲驚訝,他縱身一躍跳下馬,背后的兩位同行也紛紛下馬。
少年抱拳,微微頷首。
“大皇子唐綠水,敢問友人師兄的名號?!?p> 因為僧侶在大唐的地位很特殊,為了拉近與之的關(guān)系,大多國民在初見時都喜歡喚他們?yōu)橛讶?,哪怕是?dāng)今皇上也不例外。
“無念師兄?!焙讲]有多想,就說出了師兄的法號。
大皇子微微一愣,接著便是一聲驚呼。
“什么!你師兄是無念?”
“怎…怎么了嗎?”
寒山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不明所以。
大皇子眼中滿是驚喜,他握住寒山的雙手,真誠地道歉道。
“之前四弟有所冒昧,還請見諒了,一是不知是貴寺的僧人,二是不知是貴師兄的師弟,還請多多包涵!”
堂堂當(dāng)今大皇子在我一個小破村來的人面前想讓我多多包涵?
寒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他只是握緊了大皇子的手,然后不住地點頭。
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大皇子背后的四弟一臉肅然,原來這就是無念大人的小師弟啊,哪怕是在大皇子面前也毫無懼色,那呆呆的樣子恐怕是在思考人生,莫非是世界難題!
而一旁的少女卻被這呆呆的樣子惹得掩嘴偷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很是好看。
那天,大皇子熱情地帶著寒山坐上自己心愛的寶馬一起去草原旁的林子里打獵。
在寒山一時把自己會打獵的事情說漏嘴后。
在百般推辭下,還是受不住大皇子三人的軟磨硬泡,給他們露了一手。
大皇子眼中的驚喜愈發(fā)強烈。
四皇子眼中的尊敬已經(jīng)上升到了崇拜,要知道他打獵的水平堪稱全宮廷倒第一,射箭本領(lǐng)可謂是指東射西。
在大皇子和寒山精湛的射箭技術(shù)下,四人得以滿載而歸,寒山自然也被熱情地邀請到他們剛安扎在附近的營帳里。
本來寒山是百般推辭的,他如果不回去,方丈和無念師兄一定會擔(dān)心的。
于是大皇子一聲令下,便派一位信使騎著快馬去給普天寺那邊送信,讓寒山夜不歸寺了。
幾個時辰后,草原里升起了一堆篝火,篝火圍著三個營帳。
“殿下?”
“唉,見外了,叫我綠水就好。”大皇子擺擺手,指著旁邊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弟弟青山,這位是我妹妹知錦?!?p> “綠水兄,我有幾個問題?!?p> “寒山兄弟,但說無妨。”
“第一,我的師兄到底是誰?為何你聽到他的名字時那般驚訝?”
“嗯,你師兄可是預(yù)言僧,還是第一位預(yù)言僧?!?p> “何為預(yù)言僧?”
“簡單來說就是大唐僧人的代表,是因為石門事件皇上新增的,用于觀測石門變化的職位?!?p> 石門,又是石門。
寒山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他追問道:“那石門又是什么?”
大皇子表情變得嚴(yán)肅,他抿了一口酒,緩緩說道:“新皇登基的第二天,飛來山山上憑空出現(xiàn)了石門,引得許多人前去察看,包括你師兄。”
“那日,唯有你師兄看到了石門的貪欲,他說那是如血一般赤紅赤紅的貪欲,那貪欲在他眼中化為有形的利劍,直指蒼穹。”
“那日,民心惶惶,皇上新增了預(yù)言僧這一職位,求無念師兄入世,希望能解決有可能出現(xiàn)的災(zāi)厄,若是未來真有門開之日……”
原來之前看師兄背影那般落寞,果然是被迫做了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嗎?他是舍不得離開普天寺嗎?被迫要踏進石門的他許是萬分不愿意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的。
綠水見氣氛有些古怪,忙招呼道:“先喝酒,先喝酒……”
片刻,酒入胃,酣醉。
大皇子醉的不成樣子,一改平日的嚴(yán)肅,開始提劍在篝火旁舞劍,邊舞邊一邊狂笑道:“吾乃天下之一劍客,父親,你可為兒高興?”
四皇子倒是正常,直接醉的一動不動的,仰著躺成了一個“大”字形,傳來愜意的呼嚕聲。
寒山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手里還握著一杯剛剛飲完酒的空杯。
不知何時悄悄回到營帳的少女又折了回來,她拍了拍寒山的肩膀,示意他入營帳里說話。
臉頰微紅的寒山有些慌了,不知是酒醉導(dǎo)致的,還是少女漂亮的臉蛋和奇怪的言行導(dǎo)致的。
他趕緊搖了搖頭,“方丈特意叮囑過不能近女色,不能……”
“傻瓜,只是聊聊天而已,誰要……”少女臉頰微紅,柳眉一皺,輕聲怒斥道,“快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營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