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若曉
議事廳里,孤影直直地站在凌王面前。從堅毅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壯志豪情。
“三弟,你可以不要這么看著我嗎?你放心,我不是九淮益,我感念我們之間的兄弟之情。今日,找你來主要是敘敘舊。坐吧?!绷柰跖つ蟮难孕信e止,孤影看在眼里,腹中一陣翻滾。
“凌王,所謂何事,請直接說?!惫掠靶币曇谎郏訔壍貑?。
“聽聞凌謙當年在馬文坡的事情,你查看過資料,有這回事嗎?”凌王走近一步,盯著對方的眼睛發(fā)問。
孤影抬眼瞧著凌王回復道:“確實看過,只是不料此后不久,太史殿便走了水,唯獨我查看的東西都被燒盡了?!?p> 凌王在眼前這人的言談舉止之間尋找答案:這人眼神并沒有猶疑,更沒有躲閃,想來說的都是真話,只是這死無對證的東西,又如何去驗證呢?只得全憑內(nèi)心。
“你查到了什么,有蹊蹺嗎?”凌王忽閃著明亮的眼眸,追問到。
“并沒有,只是戰(zhàn)場犧牲,刀口和劍傷都符合當時作戰(zhàn)的場景,沒有中毒也沒有暗器傷。那場對戰(zhàn),幾千人都戰(zhàn)死。只是這開戰(zhàn)的地勢,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凌將軍怎么會選擇這么一處進退兩難的馬文坡!稍微往東偏一點就是天險萬古崖。若是我,肯定誘敵深入至崖口,再打一個出其不意,多省事。哦,還有?!惫掠罢f到打仗,興致一下子蓋過了其他,嘴巴不停地叨叨著,全然不顧對面聆聽的是凌王。
“據(jù)知情人說,那時凌謙已經(jīng)受傷,軍中制定作戰(zhàn)計劃的另有其人吧,你查看到是誰了嗎?”凌王笑容逐漸失去顏色,言語冷了許多。
孤影表情恢復冷峻,斜視著問道:“凌王這是想查凌謙之死,不是問你的左膀右臂毒刃最為恰當嗎?還來問我。”
“什么意思?你怎知毒刃!”凌王走到孤影的背后,追問了一句。
“你忘了,曾經(jīng)我還想救你來著,在你獄中見過。說句實話,我調(diào)查過毒刃。這人就是馬文坡戰(zhàn)斗中,唯一活下來的人,原名蘇留。是咱們師父蘇離的親哥,只是早年因為品行差異,早已不來往。這人不值得懷疑嗎?當然,我看過作戰(zhàn)計劃,是一個署名“別暮”的人。不敢確定就是蘇留,具體是誰,我想他應該有數(shù)?!惫掠耙灰坏纴恚敛浑[瞞。
凌王聽聞后,眼神瞬間失了神,居然,一下子癱倒在地。孤影心里“哼!”地一聲,不以為然地瞧著:這人怕是又演上了。
半晌,凌王才提了一句飽含深意的話。
“凌夫人說她叫蘇若,她說禁錮她,害她的是她妹妹?!?p> “凌夫人確實叫蘇若,后改名木槿。怎么,你懷疑和蘇留有什么聯(lián)系嗎?”孤影本想去扶他,實在下不了手,便在一旁的墊子上跪坐著,看上去也算是在同一水平面上,不尷也不尬。
“木槿便是我母親的名字。蘇留早前跟我說過他有兩個女兒,一個叫若,一個叫曉。若已經(jīng)死了,曉不知所蹤。怕是他自己也未曾知道真相?!绷柰鯊脑芈鹕?,孤影還是聽任身體的記憶,直接上手扶了一把。
“此事我會去查清楚,畢竟是我父親的事。你還有一事,未交代清楚!”凌秋水忽然收起眼淚,就跟沒有哭過一樣,來之快,去也快。
“凌王還有什么疑問,一并問了?!惫掠八查g放開手,抬眼問到。
凌秋水甩了甩寬大的衣袖,在主位上端起一盞茶,瞧著杯沿,問道:“你瞧這里沒有清洗干凈。別急,喝口茶解解乏。本王只是好奇,你怎么找到凌夫人的?”
“恕在下直言,被人請了去的。”孤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著。
凌王口中的茶水一直含著,半晌都沒有咽下去。
此時,朱渠在外殿候著。原地踏步的腳步聲,也只有朱渠這個家伙響的出來。
“朱大人,進來吧,別在外頭打擾我休息了?!绷柰跬滔虏杷?,轉(zhuǎn)臉笑著說到。
只見朱渠這家伙佝僂著背,一路小跑地進了大殿,跪地罵道:“凌王,俞朗這東西,跑到我的府上問我要人,氣死我了?!?p> 凌王覺得朱渠這表情有些好笑,便打趣道:“要誰啊,生這么大的氣!”
“回稟主子,要楚閻!”朱渠夸張的言語,并沒有激起凌秋水再度的笑意,而是花容失色般沉了下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绷柰跬崃送嶙欤妨艘痪洌骸皞髦?,俞朗軍中犯禁規(guī),禁足一月,面壁思過。本王好好治治他這忤逆祖輩的毛??!”
“主子圣明!我這就去?!敝烨D(zhuǎn)身,踏著小碎步出了門。
正在大殿門口的石階下,朱渠碰見了毒刃,便神秘地朝著大殿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毒刃瞬間像是得了什么寶貝似的疾步而行。
和往常在寢殿一樣,未經(jīng)凌王召喚,便觸地無聲地進了門。
此時,凌王神色逐漸凝固,話里有話地說著:“蘇將軍來得正是時候,本王有話問你?!?p> 毒刃內(nèi)心有些許不安,原本凌王一直稱呼他為“先生”,今日怎的畫風一轉(zhuǎn)成了“蘇將軍”,便小心翼翼地看情況行事。
“凌王,您請明示?!?p> “聽聞您有一女名叫蘇若,不知他的夫君可是凌謙?”凌秋水此刻的心提到了喉嚨口,然而,面色依舊淡定自若。
“是?!碧K留瞧了一眼旁的孤影,大意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他有些后悔沒有在這人查看之前就將資料處理干凈。
“果真如此!您是我祖父啊,您應該在我登上至尊之位后就言明,為何處處隱瞞?”凌王臉上的愁容有些掛不住,言語極其憤慨地問到。
蘇留未作聲,只是老淚眾橫,低頭掩面而泣。
“你可知我母親一直被囚禁在化風山頂嗎?是誰,是她妹妹!”凌王眼眶突然染血般地紅了起來,大聲地發(fā)泄著。
蘇留抬眼凝視著凌王,眸子里的光瞬間減了一半。他瘋了似的狂笑著,轉(zhuǎn)頭慢慢地走了出去,擺手言道:“一對雙生子,何以不能共生!”
孤影在一旁呆呆地站起身。這場景原本不應該在他這個外人面前發(fā)生??墒?,凌夫人的言談卻始終在他的眼前,即使回避,也忘卻不了。他作為一個見證者,不得不品嘗那份鉆心的疼。
彐曰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