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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源集結(jié)

南疆遇蠱

初源集結(jié) 彐曰 2363 2021-12-09 01:00:11

  路過南疆首府的鬧市區(qū),隨處可見官兵的身影,他們拿著手繪畫像,在街上比對,極其隨意,又好像極為專注。

  孤影沒有逗留,壓低斗笠的帽沿,牽著凌驄,快步離開。

  南疆不缺雨水,而這日,卻是悶熱無雨。日照當頭,人們半瞇著眼睛,汗流浹背。腳步和塵埃打破了人們的沉寂和容忍,沿路討生活的人見狀疾走。

  唯有孤影淡定自若,絲毫沒有在意身后的混亂和躁動。他步履極其輕快,腰間的佩劍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把持,隨時準備出鞘。

  聞聲,有幾名官兵從背后追趕上來,步履移動迅速。孤影警覺地放慢步子,帽沿下,被亂發(fā)遮蓋的眼神愈發(fā)冷峻了一些。

  此刻,身后揚起了不少塵土。

  千鈞一發(fā)之際,孤影為數(shù)不多的幾根凌亂的發(fā)絲隨著氣流飄蕩,揚至鼻翼,被黏膩的汗液粘住,眼眸下肌肉開始抽動,條件反射似的扣劍,劍柄隨即彈出。

  后方勢力靠近身體時,有人大聲喊叫:“花蠱,在上面!”

  孤影猛得抬頭望去,只見二層小樓上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手持一支竹笛,正神情怡然地打量著自己。身邊的官兵像是得了寶貝似的朝這個男人聚攏。

  收回目光,按下佩劍,孤影頭一次感受到“僥幸”二字,原來是此等意思。他心想:“這人怕是最后的淡然了!”

  于是,他搖搖頭,牽著馬兒,步履有些沉重地往前走去。

  才踏出幾步,身后的喧鬧便停止了。

  “凌驄”怒吼一聲,馬蹄錯亂,身體左右搖晃。

  孤影向后猛地轉(zhuǎn)身,見一雙沾了塵土的白靴子,晃蕩在方寸之內(nèi),頓覺被冒犯。

  還未開口質(zhì)疑,對方先俯下身,以極為親昵的口吻問道:

  “公子方才是覺得逃過一劫了?”

  講話的人,發(fā)絲如垂柳,眼眸中藏著比背后的烈日更加強的窺視力,嘴角揚起一個角度,似笑非笑。

  孤影瞇著眼睛,瞧著這人便是那位被圍攻的男子,此刻,卻極為逍遙地騎在凌驄的背上。

  “請下馬!”

  孤影警覺地目視這個毫無邊界感的男人。

  “好!”輕聲回應(yīng)過后,他落地?zé)o聲。

  這人生得極好,周正之余,還有些妖族的媚,如果是個女子,那便是禍國的主。

  按理說,誰也抵擋不了這般人物,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孤影也非特例,可結(jié)果是他并非所有馬兒喜歡的草,或者說孤影的眼中壓根就是空無一物。

  僵持了一會兒,孤影垂目離開。

  這男子突然攔住了孤影。

  “公子,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孤影強壓下怒火,恭敬作揖道:“素不相識,不必過多交集?!?p>  空氣逐漸凝結(jié),好似降下冰霜。那人的表情隨即僵化。

  “是這樣嗎?容我贈與君一件私藏之物,務(wù)必收下,來日定有用處!”

  男子從衣袖中掏出黑色木盒,奉于孤影面前。

  “不必!我有要事在身,雖不知你來意,但也萬分感激您的好意。告辭!”

  萍水相逢的人,竟然在眼中藏著幾分似曾相識。

  “今日一見!日后定有機會再見?!?p>  孤影瞧見對方莫名其妙流淚,愣了一會兒,即刻擺了擺手,見對方執(zhí)意杵在道上,便毫不客氣地伸出劍柄,極為用力地移開對方的一側(cè)肩膀。

  側(cè)身,近乎擦著對方的肩頭,離去。

  微風(fēng)捎帶衣物,或是皮膚的香味,跟隨著孤影。

  “我們還會再見的?!?p>  男子握著木盒,站在喧鬧的街上,視線追隨孤影,直到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不知不覺從南疆都城往西進發(fā)已有數(shù)日,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瘴氣的原因,竟幾日水米難進。又逢南疆雨季,身上多處地方出現(xiàn)紅點,奇癢無比。

  正在愁眉不展之時,一位南疆巫醫(yī)打扮的老人,路過客棧,坐在外間。孤影蒙著臉,坐在屏風(fēng)后的里間。

  忽然,一陣狂風(fēng)襲來,撕裂屏風(fēng)。孤影覺察到非比尋常的內(nèi)力,立刻拔劍自衛(wèi)。

  周圍的食客見狀,沖忙逃離。

  “行走江湖,為何躲在屏風(fēng)后,遮遮掩掩?。俊?p>  店里物體悉數(shù)歸位之后,老者開口說話。

  孤影注意到這人一副巫醫(yī)裝扮,話語威嚴,內(nèi)力深厚,雖不知其來歷,但極為可能是世外高人。

  一貫低調(diào)的孤影自謙地回答道:“前輩,在下初到此地,身體不適,面容損毀,無意冒犯眾人,因此,只能遮光避風(fēng)!”

  “哦?你且往前幾步,讓我看看?!边@位老者話語陡然溫和。

  孤影往前走幾步,駐足在老者一丈開外,揭開遮掩的粗布,露出一雙長滿紅點的手。

  老者走到孤影身前,仔細端詳手背乃至上肢的紅點。

  孤影俯視老者,此人的氣息和手指,竟然沒有年齡的特征,且身上散發(fā)著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

  端詳了半天,老者從胸口處拿出黑盒。不等孤影反應(yīng),便將一顆紅色的藥丸,強行塞進了他的嘴里。

  行動之快,猝不及防。

  孤影愣住了,這是平生第一次被人這么著就喂了藥了,這要是害人命的毒藥,這也就板上釘了釘。

  “你?!”

  他有些后怕,一個久經(jīng)沙場的大將軍,竟然如此無防備之心。

  “看什么?齜牙咧嘴的,我救了你!不感激嗎?”老者擺了擺手,淡定自若地說。

  孤影極其靈敏地察覺到哪里有些許不對勁。

  他即刻反應(yīng)過來,上前不分由說地抓起老者的手,然后,直勾勾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這明明是少年的眼睛,少年的手!他有些后悔輕率。

  “你是上次那位公子!對嗎!為什么跟著我?”孤影想起了幾日前在南疆都城里遇見的那個小子。

  “不錯!眼神可以。怎么?我好歹也救了你,你就這么報答我?”花蠱強掙脫開被抓疼的手,埋怨地問。

  “我該怎么謝你?自導(dǎo)自演的把戲,我可是看多了。你是何方人士,跟著我做什么?”

  話音剛落,孤影便毫不猶豫地將對方的假面撕了去。

  花蠱有些惱怒,拿起腰間的笛子,譏笑道:“既然將軍不知好歹,那就請你聽南疆名曲吧,你可接好了?!?p>  笛聲響,萬物靜,只有蠱蟲在歡欣雀躍地跳動、遨游。

  身體里的蠱蟲瘋狂地擴散到身體的各處,體表的蟲體,更加歇斯底里地啃食著孤影的皮膚。

  這種近乎讓人痛癢到窒息的折磨,瞬間將這位大將軍,推倒在地。孤影痛苦地控制住雙手,指甲在地面竟抓出了血痕。

  花蠱見形勢有些難以控制,怒氣也消了一大半,便停了這曲子。只身走上前去,俯下身,吐出一口帶有白色粉末狀的氣體,覆蓋了孤影的全身。

  他輕輕地給孤影包扎好雙手,面無表情地開口說:“瞧你,才一層功力就受不住了,我說天啟的大將軍怎么這么弱呢!你以后就跟著我,我可要好好提升你的內(nèi)力!”

  “你到底是誰?”孤影清醒過來,狂吐出幾口鮮血,千變的折磨已然改變了他的氣場。

  “我是花蠱?!彼倚Φ?。

  “你如何得知我在南疆?”

  “無意間,不過,又好像等了許多年?!彼粨]衣袖,孤影便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日夜,孤影醒來。眼前是一處山洞,洞內(nèi)敞亮,巖壁白色,前方不遠處有開裂的峭壁,光影照射進來,周遭透亮。下意識地觸摸了巖壁上滲出的細流,分辨一二,盡是無色無味,卻又帶有些許香味的泉水?;馃频亩冗^了這么幾天,喉嚨正干燥地不行,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雙手捧了泉水,喝了下去。

  這水如此好喝,口感綿軟,還有些許回甜,真是好東西。

  此時,光影下正好有個身影杵在峭壁裂縫下的巖石上,就這么不嫌事兒大地看著,半晌,孤影的肚子開始劇痛難忍,他才慢慢地跨步走過去。

  “祖宗,這可是給你引蟲子的,你居然喝了!”說話的正是花蠱,此人正不緊不慢地看著孤影。

  “救我!”

  腹部收縮隆起,疼得面目猙獰,慘不忍睹。

  “好??!只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被ㄐM嬉皮笑臉地說道。

  孤影好似堅持不了多久,無意與花蠱糾纏,便撇過臉去,試圖用內(nèi)力驅(qū)除病灶。

  “你不求我?”花蠱言語輕佻。

  隨著內(nèi)力的深入,蟲體好像消停了一些,胸口卻像是壓著石板,隱約有種瀕死的感覺。

  “勞煩公子,救我!”

  “行!以后你就跟著我了?!被ㄐM滿面春風(fēng)得意,不忘伸手抬起孤影的下巴,接著喃喃自語道,“一點沒變!”

  此時,孤影已經(jīng)撐到了頂點,鮮血從牙縫間涌了出來。

  “內(nèi)力弱了些!”

  見狀,花蠱著急地將沒了氣息的孤影轉(zhuǎn)至巖石的中央,抱著對方的上身,運用內(nèi)力把身體里的蠱蟲,從臟器逼至體表。

  然后,有些許失望地將蠱蟲引至水罐中。

  半晌,花蠱滿頭大汗,臉色微微泛起紅光,身體依舊癱軟無力。

  大約過了一夜,孤影的內(nèi)傷才好得七七八八,得益于花蠱的解毒藥。

  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劍,試圖殺了沉睡中的花蠱。

  眼看劍已指向咽喉,花蠱沒有眨開眼睛。

  “再睡會兒,你才恢復(fù),不適合舞刀弄槍的?!被ㄐM喃喃道。

  “蠱毒是你下的嗎?”語氣生硬。

  “倒也不完全是?!?p>  “為何?”孤影急切地問。

  “蟲子是我養(yǎng)的,但毒并非出本人之手,歸根結(jié)底,跟我還是有點關(guān)系?!被ㄐM睜眼,伸了伸懶腰,“不然,你也沒機會感受到蠱毒的厲害?!?p>  “我可以走了嗎?”

  “您還真是健忘,昨天答應(yīng)跟隨于我,今日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花蠱攔著孤影的去路,言辭中飽含悲意。

  “公子與我有恩,在下銘記于心,日后必定相報。只是今日,有重要事宜要去處理,對不住了!”

  “什么事?如此緊急。”花蠱問。

  “與你無關(guān)!”

  這句話,對孤影來說,就是刻在心間的至理名言。從出生開始,他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獨行俠。來時不求同路人,去時無關(guān)送行人。

  “可否帶上我?”花蠱突然冒出這么一句,孤影耳道一震。

  回眸時,見他正梨花帶淚般地看著自己,頓生一股難以形容的割裂感,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你無處可去,無事可干?”

  意料之外,孤影蹙眉問到。

  “我是孤兒,在南疆已無立足之地。”

  “我行事,一向獨來獨往,抱歉!”

  話音剛落,花蠱失落地轉(zhuǎn)過身,有些隱晦地撂下一句話:“罷了!道雖同,卻不能同行?!?p>  說著,他便踏進洞中。

  “謝了!”

  孤影笑了笑,轉(zhuǎn)身跨上馬,朝著另一處地界飛奔而去。

  片刻后,花蠱一臉失落地站在山洞口,此時,已經(jīng)日落西山。

彐曰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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