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八章島津家久
島津家遭遇此決定性的慘敗,見識到少弐軍戰(zhàn)力的島津義久,收攏了部分殘軍一路向后退卻,幾乎連整個曾唹郡、桑原郡都不要了,一直退到了姶羅郡的清水城這才穩(wěn)住態(tài)勢。
而我,也由于覺得常備的損失太大,肉疼無比,所以在龍虎城休整。
但是高橋紹運原本是和肝付家匯合的,并在大隅南部一路攻克十余座城池,在得知大淀川合戰(zhàn)后,大驚,迅速北上。
后又得知島津慘敗的消息后,這才放下心來,專注于劫殺島津撤退較慢的潰兵。
島津潰兵劫殺的差不多了,他這才帶兵前來龍虎城。
他見了我先是非常嚴厲地責怪了我身為家督卻親冒石矢的冒險舉動后,然后在我的命令下于半月之內(nèi)連克黑棚城、桂姬城、迴城、長尾城,直逼檢效川。
過了這條河,就是島津家的絕對防御圈了,可以說只要破了清水城,很快就能直取薩摩,如果這樣,島津就算想談,也沒人愿意接受。
島津……距離滅亡不遠了。
但是我卻心理明白,將島津徹底干趴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島津困獸猶斗的情況下,少弐損失必然不小。
由于不愿意遭受更大的損失,于是我決定賣一個人情給島津。
于是,戰(zhàn)敗后一支沉寂的島津,努力地集合了幾乎算是最后一股力量的七千人在川內(nèi)城擊退了高橋紹運的前鋒,我順勢命令高橋紹運轉(zhuǎn)而向南,繼續(xù)攻略南大隅的島津勢力。
而島津貌似也得知了我的善意,立刻止步不前,同時派遣了使者前來龍虎城求和。
使者換人了,這次來的是和我少弐有著數(shù)次交手的島津家久,也是我規(guī)劃中準備將之納為家臣的人。他這次過來,身上明顯帶著傷,顯然是大淀川合戰(zhàn)時留下的。
連他都受傷了,可見大淀川合戰(zhàn)島津軍損失有多嚴重。
提出的條件,更是沒有了上次樺山善久來時的驕傲,也更加的優(yōu)厚。
在島津家久的描述中,島津家不僅完全放棄日向,而且還承諾除了保留大隅的曾唹郡、桑原郡、菱刈郡、姶羅郡四郡之外,肝屬郡、大隅郡島津?qū)⒎艞墶?p> 也就是說,島津放棄了戰(zhàn)前領(lǐng)地的至少一半。
而如果少弐家能夠保證上述島津家安堵的話,放棄肥后的相良讓他重新臣服少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菱刈地區(qū)島津家依然不愿意放棄,看來菱刈金山的誘惑果然很大啊。
這是我絕對不可以接受的。
都到這份兒上了,你島津竟然還想著保留菱刈地區(qū),還想著金山的事兒。
別想了,薩摩你都得給我騰地方。
我打量著島津家久,島津家久他也在打量著我。
我看他態(tài)度比較這么從容,故意板著臉調(diào)笑道:“如今你島津和我少弐乃是在交戰(zhàn)之中,家久就這么孤身而來,難道不擔心本家把你留在這龍虎城中?”
“沒什么可擔心的吧?”島津家久依然很鎮(zhèn)定,狀似隨意的回答道:“太宰大弍殿下乃是當世名將,又以仁厚和八幡大菩薩親傳弟子聞名于天下,若是太宰大弍殿下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大可以將我家久斬殺于此地。
只怕太宰大弍殿下也不肯吧?”
“為了除去家久這樣聰慧的敵人,本家名聲就算小損一些又如何?”我笑瞇瞇地把玩著手里的折扇:“如今世人太過于將名、利二字看的太重要了,但是對我少弐義興看來,這兩個字乃是累贅。
就算是本家現(xiàn)在行毫無信用、不擇手段的事情,最多也是對本家的名聲小損而已,卻可以斷島津家一臂,這買賣劃算。”
但是島津家久好像知道我這是在虛言恫嚇,雖然他性子很沉穩(wěn),但是依然回了我一句:“太宰大弍殿下以八幡大菩薩親傳弟子自居,要是如此的肆意妄為,難道不擔心死后會被八幡大菩薩下方到地獄,受神佛的責罰么?”
“地獄?”我聽完嗤笑了兩聲,“應(yīng)仁之亂以來,當今天下到處都是戰(zhàn)亂和陰謀,為了生存和權(quán)力,每家大名均被不由自主的卷入其中。
即使是親生的父子兄弟,很多時候也免不了爾虞我詐、刀兵相向。
這樣的人世間,差不多已經(jīng)是地獄了吧?
我少弐義興為何會被八幡大菩薩親傳?那是因為神佛們希望天下太平,正如本家大印中所說:君臣豐樂、國家安康。
本家所作所為無論是什么手段,只要是能夠造就天下太平的盛世,神佛們應(yīng)該也不會怪罪。
世道復雜,即在于人心難測。每個人為一己私利驅(qū)使天下生靈相互攻殺,這難道是神佛們愿意看到的么?”
“太宰大弍殿下這番話,確實很有道理?!睄u津家久沉吟了片刻接著道:“孰是孰非,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立場,這一時自然是說不清楚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太宰大弍殿下如今取得如此之大的功業(yè)和威望,得到整個九州的追隨,絕非僥幸之事。
關(guān)于這一點,無論是我家久還是我整個島津,均深表欽佩。”
“很多道理,但凡用心揣摩一下基本上都是能夠明白的。只不過是行事的側(cè)重不同罷了?!蔽抑苯亓水?shù)恼f道?!爸氨炯裔尫派埔猓銔u津家久便來了,這難道不是為了找到一些共識嗎?”
“哈哈哈?。?!”島津家久大笑了起來。“和太宰大弍殿下這樣的人交往,真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彼此彼此?!蔽乙残χf道。
“只是不知,太宰殿下準備對我島津提出的條件是什么態(tài)度呢?”島津家久見和我相談甚歡,覺得時機成熟便適時提出正事。
我聽罷眼神一肅,道:“關(guān)于貴方的條件,本家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島津家久面色一緊,皺眉道:“這是為何?莫非太宰殿下覺得我島津家的誠意依然不足嗎?
不管是從各種角度來講,少弐家和我島津家達成和睦均是最佳選擇,也是最明智的選擇。
而且我島津家之前領(lǐng)地遍布大隅、日向,如今為了體現(xiàn)誠意,已經(jīng)將之全部讓出,這還不能讓太宰殿下滿意么?”
“不能?!蔽覔u了搖頭,“我少弐家付出如此之多的代價,更有十數(shù)位重臣隕于和你島津的戰(zhàn)事中,這一切,均是你島津挑起的爭端。
如果對你島津不做什么懲罰,本家對家臣們,也難以交代。
所以如果只保留薩摩一國,并讓出菱刈地區(qū),這是本家的底線?!?p> “這太過了!
兩軍交戰(zhàn),家臣互有損失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怎能將這種事情歸結(jié)于我島津?!”島津家久非常不滿。
“可是如果你島津不挑起事端,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蔽抑苯訂芰嘶厝ァH缓笏妓髁艘粫?,又對島津家久說道,“在本家而言,島津?qū)嵙μ^于強大,本家絕不會容許自己背后有如此強大的存在。
況且之前幾次交戰(zhàn),島津家斬殺我少弐如此之多的家臣,我少弐家臣團對你島津家可謂是誓要除之而后快。
讓島津保留薩摩一國,已經(jīng)是本家能夠轉(zhuǎn)圜的最大余地。畢竟,本家不可能不顧及家臣團們的意見?!?p> 島津家久低著頭,極為認真的聽我講話。我每說一句,他扶著膝蓋的手均忍不住顫抖,到最后,他臉色已經(jīng)極度蒼白。
“這樣的條件我島津絕對不能接受,兄長的性格寧可島津被滅亡,也絕不會接受這樣的條件的,一定會奮戰(zhàn)到底的!”
“即使島津家名就此斷絕,也在所不惜?”我陰沉著臉問道。
“即使家名斷絕,也在所不惜!”他神色極為嚴肅地道。
“這就讓本家則很難辦了??!”我輕搖扇子無奈地道。
“那么……太宰大弍殿下,真的沒有轉(zhuǎn)圜余地了么?”沉默了良久,島津家久試探性問道。
我轉(zhuǎn)頭看向身后懸掛起來的地圖,裝模作樣地看了半天,然后拋出了我早就預想的規(guī)劃:“或者……島津全面讓出薩摩、大隅。
為了彌補你島津的損失,本家暫時將島津安堵至日向和豐后,石高不多,勉強夠你島津生活。
然后你島津組織力量去自行攻略四國的伊宇和土佐,這兩國便是本家許諾給你島津未來的領(lǐng)地。
當然豐后和日向的領(lǐng)地會收回。
島津還要對我少弐家挑釁的行為做出賠償。
另外本家私下給你島津一些補償,也就是說你島津也可以入股合屋的份子,同時本家承諾可以參與對大明的勘和貿(mào)易。
家久你對合屋的能力應(yīng)該有所耳聞吧?”
“合屋的能力我家久是認同的?!睄u津家久依然很堅持:“只是太宰大弍殿下的條件,說白了,就是驅(qū)使島津前去攻略四國,這實在是聞所未聞。家久我是無權(quán)做出決定的,必須取得兄長的同意。”
“那么,你島津家需要多久做出決定?別忘了,如今馬上就要春種,本家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和你們耗下去?!蔽也讲骄o逼。
“五日,五日內(nèi)無論結(jié)果如何,家久一定會來見太宰大弍殿下!”島津家久信誓旦旦地道。
“好!那么本家等你五日,希望家久莫要讓本家失望?!蔽铱粗鴯u津家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