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章十年之約

　　待肥后的事物大致都步入正軌后，此刻秋收在即，為了不耽誤秋收，我便在隈府城內舉行了盛大的宴會以慶祝本次的勝利。

　　隨后在八月二十三日率軍回師肥前。

　　等到了秋收完畢，本多正重這才帶著本多正信姍姍來遲。

　　拉著本多正重細細問了一下緣由，才知道原來永祿之變后，投奔松永久秀的本多正信認為三好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必定會成為天下大名的眾矢之的，即便不如此，三好家失勢也是注定的。

　　而永祿之變的前前后后也或多或少的和松永久秀脫不了干系，甚至本多正信在手上現(xiàn)有的消息中看出來松永久秀也必然參與了永祿之變。

　　所以心灰意冷之下，便從松永久秀處出奔，來到了堺町暫住。

　　恰逢此時，本多正重接到我的命令來到了堺町，便和本多正信匯合。

　　二人交談了許久，本多正信本來想回三河，但是被本多正重勸說，決定前來肥前看看，如果認為少弐家值得自己效忠，那么便可以留下來，否則，他寧可回三河作為鷹匠。

　　聽了本多正重的描述，我心中大概有了一個底，于是決定暫時不接見他，以戰(zhàn)事剛剛結束事務繁多為理由，先讓本多正重帶著本多正信在肥前轉轉，看一下領地的情況再說。

　　畢竟你給他說太多，不如讓他實地看一下領地中蒸蒸日上的情形更有說服力。

　　五日后，本多正重帶著本多正信前來求見。

　　我也在這幾日內通過忍者暗中監(jiān)視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首先本多正信在本多正重的帶領下轉了一天城下町，當然管制區(qū)域的匠町他是進不去的。

　　然后又前往鄉(xiāng)下呆了三天，最后才轉回，在佐嘉城西北方向的圣保羅教堂借宿了一晚，并且和神父也聊了很久，只是因為這群南蠻人一個勁的勸他該信天主教，這才搞的有些不太愉快。

　　在今天來到城內求見，也是因為可能本多正信已經對肥前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了吧。

　　想到這里，我不禁起身在天守上俯視著看向了城池大手門處，隱約見到了被守衛(wèi)引領者入城的兩人。

　　本多正重已經追隨我近一年的時間，也經歷了少弐對大友的筑前之戰(zhàn)，對我的性格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天守閣內，我看著一臉憔悴不堪拜俯在自己身前的本多正信，道：“早就聽聞正重時常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正信大人看起來精神并不太好，想必是趕路太辛苦所致？？？”

　　我這話半調侃半認真。

　　本多正信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本多正重，苦笑著點頭道：“自從將軍殿下蒙難，近幾地區(qū)已經初具亂像，早知道如此，就應該隨兄長（正重）前來西國了。”

　　“哦？據說松永彈正領有大和一國，又暗中掌控三好家實權，稱之為幾內霸主也不為過，難道說松永彈正（從四位彈正少弼）如此英雄人物不值得追隨？”我話里有話的問道。

　　“還請?zhí)咨購r殿下恕罪，雖然如今正信依然出奔，乃是一介浪人，但是也不應該妄議。還請恕罪?！北径嗾挪簧咸住?p>　　既然從他嘴里套不出什么，那么我也不糾纏這個問題了，于是轉換了話題：“哈哈哈，無妨。近幾日聽聞正信大人隨正重在我肥前附近也游覽了幾日，對我肥前風光感覺如何？”

　　本多正信抬頭看了我一眼，道：“實不相瞞，正信認為一地有一地的風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美景。但是九州風光怡人，且九州接觸外界更多，反而多了一些異域風情?！?p>　　“哈哈哈，不錯，九州地區(qū)萌國人、棒子人、南蠻人不少，確實有一些異域風情。

　　那么正信大人認為我少弐領內治理的如何？”

　　“正信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

　　本多正信轉頭看了一下本多正重，見他對自己點頭，于是思索片刻道：“太宰少弐殿下仁德寬厚，治下百姓可謂是安居樂業(yè)，不僅糧食豐足，且各項政策被執(zhí)行的井井有條。

　　最令正信震撼的是：竟然有農民吃得上白米！也竟然有農民在城下町用白米兌換銅錢！

　　此等情形，放眼天下，唯有太宰少弐治下才能得見。”

　　“哈哈哈，沒想到兄長竟然連這等事情也注意到了？

　　沒錯，此等情形，放眼天下，唯有我少弐領內可以看到?。ū径嗾厥侵鹘羌页?，可以自稱我少弐家）

　　皆是因為我少弐家領內實行四公六民！百姓自然有余糧換取銅錢！

　　主公時常教導家臣們四字理念：以人為本！

　　人，即是本家強盛的根本！”本多正重驕傲的道。

　　本多正信沉默片刻，一直在嘴邊輕聲念叨：“以人為本……以人為本……”

　　我對本多正重適時的接話非常滿意，對其招攬道：“雖然每日幾乎都有流民前來本家領內投奔，可即便如此，人，依然是不夠，尤其是缺少像正信大人這樣的人才??！”

　　“正信也時常聽聞太宰少弐殿下的事跡，更時常聽兄長大人信中提及太宰少弐殿下。本次前來，也是為了看看殿下是否值得我正信出仕之人?！?p>　　“彌八郎！不得無禮！”本多正重對他呵斥道。同時也偷眼看了我的臉色，擔心我會為此責罰本多正信。

　　聽到這里，我滿心不悅，你一個浪人，還要挑三揀四？何況我自問干的也還不錯，難道還入不了你本多正信的眼？于是我臉色一沉道：“哦？正信大人原來還未曾打定主意出仕本家啊！難道正信大人認為自己已經到了在天下隨意挑選主家效力的程度了么？”

　　本多正信聽我說完，也沒有慌亂，只是不卑不亢的道：“太宰少弐殿下，萌國有句話，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時逢亂世，君擇臣，臣又何嘗不是則明主？

　　主公若無德，臣恪守義理可勸諫，勸諫不成或出奔、或以死明志?！?p>　　“那么本家是否可以理解損失以后本家做事不合正信大人的心意，正信大人要選擇出奔呢？一如三河松平大人或大和松永彈正？”我已經快被他激怒了。

　　“敢問太宰少弐殿下，何為對，何為錯？”

　　“主公行事，固執(zhí)己見，不聽從忠耳逆言，至家業(yè)衰落，此為錯。臣子的當力諫，如主公執(zhí)意，臣子當守義理或出奔或自戮明志。

　　但主公執(zhí)意己見是對呢？臣子不惜以出奔或者自戮要挾主君，這便是錯?！蔽业牡馈?p>　　“事不出結果，怎么斷誰對錯？”本多正信依然不服。

　　“本家身為八幡大菩薩弟子，自少弐山城一地不足十萬石，至今日百萬石，從未犯錯。此為自信。

　　若本家之意被家臣反駁，有理有據，本家也會采納。此為自知。”

　　“太宰少弐殿下事跡正信早有耳聞，可是又怎能證明今后亦會如此？”

　　“若是正信大人心有疑慮，那么本家可為你立下十年之約，如若今后本家做出非明主之舉，正信大人可隨時出奔，本家絕不阻攔，如何？”

　　本多正信聽了我的話，沉默良久，就在我覺得沒戲的時候，他突然俯下身子，道：“既如此，我本多彌八郎正信，懇請?zhí)咨購r殿下收留，允許正信成為殿下家臣！”

　　聽到他同意出仕我少弐，我開心笑了。

　　至于十年之約？笑話，在我少弐家呆了十年，所有秘密對你來說都不是秘密了，真到時候想走？你本多正信生是少弐家的人，死是少弐家的鬼，想走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