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章到底要什么？
和戶次鑒連再一次見面談判，是在太宰府天滿宮。
戶次鑒連果然挺光棍的，就帶著兩個家臣來了。但是相比于我的神采飛揚(yáng)，他的臉上寫滿了頹廢，也蒼老了很多。
“戶次大人，府內(nèi)城一別數(shù)年，別來無恙?。俊蔽逸p快地問道。
戶次鑒連一臉陰沉地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講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眼后，又扭頭看向了庭院中的景色。
顯然他此刻非常隔應(yīng)我，并不想和我搭話。
我自討了一個沒趣，見他擺出架子不講話，有些惱怒，于是我也開始端坐扭頭看向了庭院。
你還別說，庭院中那個小水車，“吱呀呀”轉(zhuǎn)悠轉(zhuǎn)悠的還挺有意思。
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我太年輕沒有耐心，按耐不住開口道：“戶次伯耆守大人好興致，是打算和我義興一直就這樣坐著么？”
戶次鑒連聞聽此言，這才轉(zhuǎn)過頭用毫無感情地語氣道：“我和你這樣的叛盟之徒有什么可說的？！”
叛徒！這兩個字像針一樣刺進(jìn)了我的心里，他怎么敢這樣說我，你大友家腚眼子就干凈么？真不想談，你來干什么，在寶滿山城等死不就行了嗎！
我瞬間暴怒，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也不能失態(tài)，于是深呼吸略微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隨即冷笑起來：“戶次伯耆守大人說我義興是叛徒？那還請伯耆守大人告知，我少弐家做了何等的事能得伯耆守大人這樣的評價？”
戶次鑒連看了看我，似乎非常生氣，語氣中也帶了一些情緒，道：“少弐大人可真的是條蝮蛇啊！當(dāng)年被龍造寺家壓制的時候，親自到府內(nèi)城去游說我大友家，又給我大友家開出了一個極度誘人的條件，說什么大友家只需要全力進(jìn)行伊予或者毛利攻略，背后交由少弐。
當(dāng)時我戶次鑒連也頗為意動，更說服了主公將公主下嫁于你。
如今少弐家壓制了肥前，也算是一個國持大名，風(fēng)頭一時更是無兩，。
卻在我大友進(jìn)行伊予攻略的時候，悍然攻擊大友家家臣。
生生打斷了本家在伊予的大好局面，迫使我大友家不得不回師討伐你少弐！
叫你一聲叛徒又如何？
我戶次鑒連恨不得生啖汝肉！”
“哈哈哈！”聽了戶次鑒連的話，我怒極反笑：“確實，當(dāng)初我少弐微小之極。是岳父大人不顧家臣反對采納了我義興的計策，又下嫁公主于我。對此我義興從來都是由衷的感激大友家，這份心情從沒有改變。
但是伯耆守大人，你是否知道我少弐為何興兵？
雖說兩家乃是姻親同盟，大友家就可以視我少弐家如家犬么？！”我越說聲音越來越高。
最后指著肥前方向大聲道：“當(dāng)日，本家在討伐大村，大友家突然介入，所圖為何，不用我多說了吧？
另我少弐家所研究出來的火箭彈和手捧雷，皆是攻城利器。本家可曾吝嗇？可曾保密不肯讓與大友？
但是吉弘鎮(zhèn)理大人和本家談好的價格，岳父大人如何做的？
鐵炮乃是軍中利器，本家是最為看重的，本來雙方作為盟友賣你大友家一些又何妨？但是大友親貞，趁本家上洛不在國中之際飛揚(yáng)跋扈，擅闖本家軍器倉重地，強(qiáng)搶而去，又侮辱本家家臣。
若是你戶次鑒連遇到此事，當(dāng)如何？”
我這番話說完，戶次鑒連臉色立刻變了，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竟有此事？！那少弐殿下也不該刀兵相向！可向主公申訴！請為主持公道！”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這怎么可能！我大驚。
“戶次大人何以見得本家沒有找岳父大人主持公道？！”我一臉不信的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從身側(cè)的小案上抽出大友義鎮(zhèn)給我的回信，一把甩到了他的身前，道：“伯耆守大人真的以為我義興是個亂興刀兵之人么？！本家去信請岳父大人主持公道，岳父大人如何回應(yīng)的？僅僅帶來了五十貫錢！伯耆守大人也是一名深諳鐵炮戰(zhàn)法的武士，應(yīng)該知道鐵炮的價格吧？更可笑的是，在岳父大人眼中，我少弐被他大友親貞折辱，少弐家的尊嚴(yán)就只值這五十貫錢！”
看著戶次鑒連有些尷尬地反復(fù)確認(rèn)書信最后的花押，我收起激昂的語氣，淡淡地道：“伯耆守大人看完這封岳父大人給本家的回信，意下如何？”
戶次鑒連是個非常正直的人，看完書信他也知道這斷無造假的可能，于是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非常震驚地道：“主公…怎能如此，怎會如此?。?！”
中計了！終于主動權(quán)到了我的手上！
我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少弐的確也是在大友家的羽翼之下成長到的今天，所以大友家恩德本家沒齒難忘。
所以即便受此奇恥大辱，本家也在極力的壓制家臣們的滔天怒火，極力去想維持和大友家的關(guān)系。
但是戶次大人！你也知道家臣們的訴求可疏不可堵！面對家臣們的群情激憤，本家用要找到一個宣泄口，無奈也只好拿蒲池家開刀了。
筑后蒲池對本家做了什么，你戶次大人也清楚吧？此事本家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不想再拿出來說了！”
“于是…”我雙手一攤，做了一個他不理解的手勢，“局勢便發(fā)展成了這樣?！?p> 但是戶次鑒連哪是這么好忽悠的，他知道即便他的主公做的不對，也不至于局勢發(fā)展到今天，這中間必然是有隱情的。
于是他略一思索，一改剛才愧疚的表情，轉(zhuǎn)而非常凝重地盯著我道：“但是！局勢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少弐殿下希望看到的吧？”
“哦？此話怎講？”
“出路！”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當(dāng)然壓力也大，他能看穿你所有的企圖。
于是我不講話，只是看著他。
“肥前一國三面皆被我大友家包圍，除非你少弐殿下是一個安于現(xiàn)狀的守成之人，不然少弐家想要更進(jìn)一步，那么早晚和大友家發(fā)生沖突，你我二家早晚必有一戰(zhàn)！
可是觀你少弐殿下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個守成之主么？
不！殿下進(jìn)取心非常強(qiáng)！
所以我鑒連多次勸諫主公要防備少弐家的背刺；也多次勸諫主公，要趁著少弐家實力相對弱小，將之完全控制！更是勸諫過主公，少弐殿下如果作為直臣帶在身邊定會成為一代名將，但是其人野心太大，絕不可讓其單獨(dú)領(lǐng)軍或成為一城之主，更別說為一國之大名！
可惜的是，主公并不采納！”戶次鑒連顯得非常遺憾。
不得不說他說的一針見血，尤其是對于少弐家的出路，幾乎全中。但是我也沒有料到自己會在他的心中有這么高的評價，或者說，他會這么防備我。
于是也不說話，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少弐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準(zhǔn)備將我大友家作為主要敵人么？”戶次鑒連見我不說話，認(rèn)為自己說中了我的心事，皺著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