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孿月

第九幕 ? 虎狼之伺 ? 七

孿月 種大麥的狐貍 3415 2022-02-13 21:28:00

  隨著斧子劈在樹干上的篤篤聲,棵棵參天大樹應(yīng)聲倒下,隨后被一支百余人的丁奴隊伍以繩子綁著拖至要塞前。而后,更多的丁奴用碩大的鋼鋸將樹干依照不同規(guī)格,分為長長短短的粗料。其中密實的芯材被加工制成各類刀把、斧柄、槍桿與箭矢,余下部分則盡數(shù)被送去做了冶鐵的燃料。

  此等場景,儼然是一番緊張備戰(zhàn)的模樣。將炎同祁子隱看著眼前的一切,意識到這座名為的鎮(zhèn)嵐的要塞對曄國而言,已經(jīng)成了一個不容再忽視的巨大威脅。

  “你們兩個竟敢東張西望地偷懶,還不快些滾回去干活!”

  一名負責于林場中看守丁奴的甲士走上前來,手中握著的長鞭狠狠抽打在少年們的身上。長鞭浸過了海水,只消稍稍于皮肉上略過,便會留下一道深紅色的印記,進而腫脹起來,火辣辣的疼。

  如今,已是黑船靠岸后的第二日。郁禮雖親自率隊在丁奴中展開了大范圍的排查,然而此時將炎與祁子隱卻已被送至了距離要塞較遠的林場中勞作,還壓根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

  只挨了一鞭,將炎背上的衣衫便登時破開了一道口子。他心中的怒意騰地一下竄將起來,未等第二鞭抽將下來,便反手一把抓住了鞭梢,竟是狠狠將打人者扯得一個趔趄,對方手中的長鞭也險些被其奪了下來。

  執(zhí)鞭的甲士當即惱羞成怒起來,想再揮鞭來打。然而其奮力扯了幾下,鞭子竟是紋絲未動,將炎也并沒有任何松手的意思。爭執(zhí)聲當即引得正于附近干活的丁奴們紛紛轉(zhuǎn)過頭來,惶恐不安地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如此一來,那名甲士的面子上更加掛不住了,竟直接松開了手中的長鞭,轉(zhuǎn)而便欲去抽腰間的佩刀,口中還厲聲咒罵著:

  “小鬼活膩了是吧,敢和軍爺動手!既然手癢,老子今日便剁去你的雙手,然后再把你丟到海里去喂魚!”

  然而他未能料到,面對如此威嚇,將炎卻并沒有退縮,反倒弓起身子,仿佛一頭被困的猛獅般,擺出了一副進攻的架勢。

  祁子隱知道同伴的手段,并不擔心那甲士會傷了黑瞳少年。可他舉目四顧,見更遠處的幾名甲士也被引得沖自己這邊瞧了過來,知道若是繼續(xù)反抗下去,事態(tài)將會一發(fā)不可收拾,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將炎。

  與此同時,一個看起來像是工長的丁奴也匆匆奔至三人身邊,撲通一聲于那甲士面前跪下:“請盧大人手下留情,還請盧大人手下留情??!”

  來人看起來誠惶誠恐,但緊張之余,其卻是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兩個少年人身面。

  對此,對面的甲士卻根本不予理睬,直接飛起一腳蹬在了那人身上:

  “給我滾開!這個小鬼以為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同老子叫板?我若是今日不殺了他,日后在這要塞中還有何威信可言!”

  “盧大人!咱們的人手本就吃緊,加之前些日子又剛剛病亡數(shù)人,眼下若是再殺,恐將難以在月內(nèi)完成少將軍派下的任務(wù)了??!”

  工長卻依然高聲勸阻道。此時甲士手中的長刀已經(jīng)高舉在半空,卻似頗為害怕聽見“少將軍”個字。猶豫片刻之后,竟是被面前那人生生勸了下來,極不情愿地收住了刃上的勢頭。

  心中癟著一口惡氣無處發(fā)泄的他瞪著眼睛,發(fā)瘋似地掃視著身邊圍觀的丁奴,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地咆哮起來:

  “你們這群蛆蟲看什么看,還不快些給老子滾去干活!若是逾期惹少將軍怪罪下來,軍爺我沒有好日子過,你們也統(tǒng)統(tǒng)都得沒命!”

  隨著甲士罵罵咧咧地走遠了些,騷亂也終于平息了下來。將炎被同伴連扯帶拉地拖去了一棵大樹之下,方才有機會回身狠狠推開了對方,眼神里滿是不解:

  “子隱你為何要阻攔于我?我明明可以奪下那人手中長刀,然后一起殺將出去!月兒已經(jīng)被抓走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郁禮究竟捉她去做什么,莫非你不想救人了么?!”

  ”祁子隱本就不如對方強壯,登時被推得晃了一晃,卻努力站穩(wěn)了身子吼了回去:“我當然想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眼下甯月已經(jīng)落在了郁禮手中,若是我們過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非但救不了她,或許反倒會害了她的!”

  正說話間,他忽然注意到先前替二人說話的那名工長,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對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將兩柄有些卷了刃的鈍斧塞到了二人手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起來,同方才求情時判若兩人:

  “你們兩個小鬼,若是不想再引來更多的麻煩,最好便先忍著賣力干活!否則萬一讓那姓盧的抓住由頭,帶了更多的軍士過來找茬,可能連開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了!”

  黑瞳少年心下也明白對方所言不錯,心中卻是恨意難平,接過斧頭狠狠砍在身旁的一株大樹上。一擊之下,竟令那棵足需兩人環(huán)抱的大樹整個顫抖了起來。滿樹秋葉簌簌而下,恍若下起了一場金黃色的雨來。

  祁子隱也裝模作樣地揮起了斧頭,口中卻是小聲向?qū)Ψ皆儐柕溃骸胺讲哦嘀x壯士出手相助!未知尊姓大名,被囚在這島上又有多久了?”

  “不必謝。我姓樊名真,并非是什么英雄,不過于這島上挺過了大半年,故而被選做了這些丁奴的工長?!?p>  對方低著頭小聲應(yīng)道,手里的斧子卻是一刻未停。

  “區(qū)區(qū)半年時間,便能于一座荒島上建起要塞來?”

  “區(qū)區(qū)半年?能在這鬼地方待上半年還活著,也不知究竟是老子的幸運呢,還是老天爺降下的懲罰。海凌嶼上氣候惡劣,平日里勞作也頗為繁重,尋常人能堅持上三兩個月,便已算得上是很好了。那些被累出毛病的,亦或是惹那些兵丁不高興而被打傷的倒霉鬼,就只能眼睜睜地等死。若非眼下人手的確吃緊,那姓盧的本不會就這么輕易饒過你們,又何必謝我?!?p>  “既然如此,丁奴為何不群起反抗呢?你們手中的這些斧子,不就是最好的武器么?”

  依然憤懣的將炎突然插了一句,又是一斧子照著樹干砍將下去,帶起無數(shù)木屑飛濺。

  “誰又會甘心在這樣一座孤島上等死呢?”男子無奈地搖起了頭來,“你們有所不知,那少將軍領(lǐng)人于島上修筑要塞,并非只為屯甲練兵,而是于暗中制造除了一種細若竹竿,卻能噴火的武器。用此武器,無論何人,皆能自五百步開外毫不費力地射穿半寸厚的鐵甲!故而經(jīng)過半年前的那次血腥鎮(zhèn)壓之后,丁奴們便再也沒有勇氣嘗試反抗了?!?p>  “你說的莫不是火栓銃?”祁子隱又回想起甯月說過的那些話,忽然心中一凜。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面對火栓銃,根本無人能活著闖入要塞里去。老子方才還聽你們在商量,是打算去救什么人?勸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血肉之軀若是與那火栓銃碰上,眨個眼的功夫便會化作一團爛肉?!?p>  對面的男子不住地搖著頭,卻是反問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打算去救的,難不成是個滿頭紅發(fā)的姑娘?”

  “你莫非見過月兒?”聽聞此言,將炎猛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扭過頭死死盯著樊真的臉。

  對方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見過。今晨老子隨那姓盧的去要塞中領(lǐng)工具時,親眼看見她被關(guān)進了地牢東頭的一間單間內(nèi)。只是那姑娘似乎十分重要,對方特意加派了人手看押。別說就憑你們兩個,便是眼下有個百八十人,怕是也不可能救得出來……”

  “月兒是我們的朋友,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試一試!樊大哥你在這島上已待了半年,于各處情況應(yīng)當熟悉??煞裾埬阍賻臀覀円淮?,告知混進要塞里去的法子?”

  突然得知了同伴的下落,將炎握著斧子的一雙手幾乎要將木制的長柄生生折斷。誰料樊真卻連連搖起頭來,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老子是斷不會領(lǐng)你們?nèi)サ?!如今若欲救人,你們倆便自己去想辦法。但即便要去送死,也必須等到明日!”

  “為什么?你若是不肯相助,先前在那姓盧的甲士面前又為何要替我們二人出頭?!”

  黑瞳少年還想嘗試著勸說對方一番??煞鎱s似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老子略通天象,算得今夜海霧將會消散——此次出海,我可是身負著一件重要的使命,未曾想?yún)s被大霧所困,觸礁后被人捉上了這座島來。半年來,老子暗中與幾名兄弟做足了準備,就是在等一個機會駕船逃離此地。本來見你二人身手不凡,想要拉來入伙,可若是去救人,則勢必會引起守備的警覺。良機不可失,今夜可是我們盼了好久才盼來的大日子,決不允許出任何差池,也不許有任何人旁生枝節(jié)!”

  聽對方這樣說,祁子隱也張口想要插話進來??蛇€不等他出聲,卻是被將炎一把拽了回去,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算了。他不肯幫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救月兒,還得靠我們自己!”

  “你們這是要去哪里?若是開溜,就不怕我去告密么?”

  樊真見狀登時急了,反倒威脅起兩名少年來??蓪⒀讌s并沒有被他嚇住,而是回頭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既然今夜準備逃離這座海島,你便必然不會去告密的。方才我們受過你的恩惠,自然也不會陷你于危難。不過救人之事對我而言勝過一切,容不得外人指手畫腳!”

  說罷,黑瞳少年又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斧子,朝面前那棵早已被砍出一道楔口的大樹上揮將過去。粗壯的樹干伴隨著枝椏折斷的噼啪聲傾倒下來,速度越來越快,終于“嘭”地一聲重重砸向了地面。

  由于無人事先提醒,四周的丁奴與看守的甲士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亂作一團。兩名少年則趁著這個當口,頭也不回地朝密林深處奔去。

種大麥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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