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辨休咎
第一章,辨休咎
“你是誰?”
“我嗎?我是石靈明,還有……”
借你因果一用。
立天峰。
山峰陡峭,呈螺旋狀,就好似一根老藤盤著大樹,拔地而起,直達云霄,磅礴無限的生機灑下,滋潤著立天峰,令立天峰長出枝葉、花卉、果實,還有眾多飛禽、走獸、仙人等居于其中。
故,立天峰又被世人認為是一棵貫通天地的神木。
這一切源于立天峰之上的仙石,呈橢圓形,像顆蛋,又好似一顆果實,底部與峰頂相接不可分離,表層光滑透亮,釋放著光芒,光芒多彩鮮艷,連烈日都黯然失色。
說到這仙石,來頭可不小。
話說,盤古開天地之初,天地未成仙石先成,后盤古以仙石為基,開辟天地。
這枚看似為蛋,又似果實的石頭,便是當初盤古開天地時所用基石,后天地以地脈溫養(yǎng),仙石方才有如今生機。
誰也沒注意到,一條看不到的線自天外而來,一頭纏于仙石之上,另一頭牽著一道虛無縹緲的虛影,悄無聲息的融入了這塊石頭之中。
隨著虛影的融入,仙石仿佛有了生命,發(fā)出了“咚!咚!咚!”的心跳聲,緊接著像顆蛋一般,光滑透亮的表層布滿裂紋,裂紋向下延伸。
最后就連立天峰上,通體遍布著蛛網(wǎng)般的紋路。
“轟!”
一聲響徹天地的轟鳴聲響起,仙石由內(nèi)而外爆開,罡風肆虐,立天峰不堪負重,寸寸碎裂,化為一堆碎石轟然倒塌。
與此同時,有四塊碎石從煙塵中疾射而出,方向各異,分別向著“東南西北”。
若是稍加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在倒塌的立天峰之中,還夾雜著一塊散發(fā)著相似光暈的碎石。
不同的是,這塊碎石只有鵝蛋大小,疾射而去的碎石每塊則有著成人個頭大,并且鵝蛋碎石光暈十分微弱,逐漸變得黯淡無光,最后化為凡石,被立天峰的碎石所掩埋。
……
天庭。
自東皇太一與帝俊隕落,三清一同推舉昊天為新天庭天帝后,已經(jīng)過了不少年月,在三教門徒的協(xié)助下,百廢待興的新天庭如今已經(jīng)有了一番新的氣象。
硬是要說的話就是有些冷清。
大戰(zhàn)后巫妖雙方死傷慘重,幸存的不是被驅(qū)逐,就是藏了起來,剩下得被三教收服,或成為門徒,或成為了坐騎。
后三清立教,傳道于人族,修煉有成之人自立門戶,統(tǒng)稱仙門,仙門分三類,以三清名下三教其中一教為首。
人族仙門在先,昊天天庭在后,有失先機,人才與資源基本上被仙門壟斷。
拜此所賜,新天庭重建無人,只得與三清借人,如今居于新天庭的神仙,多為仙門之人。
新天庭南方入口,為南天門。
因無人可用,在南天門修筑完成之后,仙門之人離去,如今南天門空蕩蕩的,不見一人,唯有時不時略過的風聲呼嘯,顯得十分清冷,孤寂。
突然,一道流光劃破長空,疾射而來,打破了天庭的寂靜。
流光之中是一塊碎石,自立天峰而來,以勢如破竹落在了南天門,竟硬生生將剛修建好的南天門砸毀。
天門倒塌,引發(fā)“轟”鳴巨響,碎石應聲落地,又硬生生砸出一個大坑。
飛沙走石間,靜靜躺在坑里的碎石晃了幾下,緊接著只聽“咔”的一聲,碎石的表層被打破,一只人類手臂從里面伸出。
煙塵散去,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赫然是一只長滿黑色長毛的粗臂,其粗壯已經(jīng)超過人類范疇,比常人足足多了兩三圈。
這時碎石中另一只手臂也破石而出。
兩只手臂往兩個不同方向施力,碎石被剝開,緊接著一道人影站立而起。
定睛一看,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還是一只猿猴,猿猴體型十分健碩,因其沉重的雙臂,難以直立,只得彎著腰,雙膝著地。
倘若能像人筆直站立,少說也有一丈之高。
剛破石而出的猿猴還挺有靈性的,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左右打轉(zhuǎn),觀察起了四周來。
不過周圍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就在這時,猿猴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看向了天庭方向,那里空空如也,可當其定睛一看,可見幾個微不可見的光點。
光點正移動著,方向赫然正是這一邊。
猿猴面露不安,四肢并用,小跑到天門石柱后躲了起來。
逐漸逼近的光點化為了流光,疾馳而來,移動速度十分之快,兩三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jīng)到了南天門近前。
流光褪去,幾名中年男子先后展現(xiàn)出身影,他們沒有落地,而是立于上空,打量著著下面的情況。
首先映入眼簾的,正是一片狼藉的南天門。
“你們不是說南天門已經(jīng)修好了嗎?為何如此狼藉!”領頭的是個中年大漢,看到狼藉的南天門,他皺起眉頭,露出不悅之色。
“確實是修好了?!?p> “那就是說你們偷工減料了,我說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明知此事乃三清圣人吩咐下來,竟還敢做出此等偷工減料的事情來!”中年大漢一甩長袖,不悅轉(zhuǎn)變成怒色,沖著身后幾人一通怒斥。
也難怪他這般生氣,巫妖大戰(zhàn)后,人類崛起,三清圣人各立一教。
因三圣舉薦昊天成天帝,得知人手不足,難以修建新天庭,于是三圣便調(diào)令三教下各仙門的門人,助昊天修建新天庭。
要知道,三清圣人明面上雖相敬如賓,可三教之下各仙門沖突不斷,倘若這時被拿捏住話柄,毫無疑問,勢必會遭受“其他仙門”的口誅筆伐。
屆時,作為師兄弟幾人都難逃其咎。
其他幾人也深知其中厲害,當即開口辯解。
“這怎么可能,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門象征著新天庭的門面,又是三清圣人吩咐下來的,我們怎敢含糊?!?p> “沒錯,修復南天門的材料我們都是按照要求嚴格挑選的,就算是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有一點兒馬虎,更別說是偷工減料了?!?p> 對此中年大漢半信半疑。
這時身邊傳來了另一個聲音:“你們看,那是什么東西?”
看向同門手指所指方向,只見那里有一個……深坑?
中年大漢感到詫異。
天庭的修筑,是經(jīng)過精心布置,除了材料還有陣法加持,不管是物理或是法術攻擊造成的破壞,只要陣法不被破壞,正常情況下只稍片刻,地面都會自動恢復原樣。
之所以仍留下個小坑,只因其上躺著的碎石,隔絕了他們在天庭布下的陣法。
“奇怪了,這些石頭都是從那來了?”
“難道就是這石頭砸壞了南天門?”
其他幾人詫異之時,中年大漢瞳孔一縮,似乎認出了這東西的來路。
“這這是……為何這東西會出現(xiàn)在這地方?!”
“師兄,你認得此物?”
聽到同門的話,中年大漢緩過神來,立即催促道:“之后再給你們解釋?!?p> 這么大的動靜,只怕是其他人也正在趕來,當務之急是趁著其他人還沒來,趕緊把這些石頭都收起來。
“你們隨我一同收起這些石頭,對了,還有不要用法術,要用手撿,以防遭到反噬的?!?p> “明白了!”
其他人還沒弄清楚,但見中年大漢那般激動,他們也知道不是問的時候,便下去撿地上的碎石。
中年大漢自然也沒閑著,跟著下去將最大的幾塊撿起,裝到了一只精致的木盒里。
撿著撿著,中年大漢手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抬起頭,看向了天庭方向。
與猿猴一般,起初什么都看不到,可當他定睛一看,也看到了幾個微不可見的光點,正往這邊疾馳而來。
“來的倒是挺快的,就是不知道是來看戲,還是來幫忙的?!敝心甏鬂h撇了撇嘴,對來人滿是不屑。
聞言,其余三人也停下了手,詫異的看著他。
“那邊我會設法拖住,你們只管把東西撿起。”
話罷,中年大漢一甩長袖,雙足離地而起,手一揚,身形一閃,攔在了來人的去路。
見狀,靠攏的流光紛紛停下。
光芒一斂,緊接著三男兩女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幾位這么匆匆忙忙,是要去那里呀?”中年大漢看向了為首的鷹鉤鼻男人,和顏悅色道。
“自然是來探查南天門情況,怎么,難道剛才那么大的動靜,王道友沒有聽到嗎?”
“不過是幾位師弟大意,修筑南天門出了偏差,要知道天門乃新天庭門面,我眼里又怎能容不下,不合預期,拆掉重建即可,倒不勞幾位操心了?!?p> 在雙方為首兩人虛與委蛇之時,男子身后四人卻是達成了默契,不由分說,四處張望。
突然,其中一名女子伸手一指道:“師兄,你看?!?p> 聞聲同行四人皆望去,只見有幾人正蹲下身子撿著東西。
“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他們只不過是在清理一些碎石而已?!敝心甏鬂h出言打岔。
“立天峰之上有一石,相傳乃盤古開天辟地之初,天地未成,仙石先生,后盤古以仙石為基,開辟天地,因受天地庇佑,我未曾見過石胎真容,卻曾近距離目睹過其靈韻,你口中的這些碎石,為何也有這般靈韻呢?”
中年大漢沉默不語,對方說出這話,便代表對方已經(jīng)看出來了,既如此掩飾不過是浪費口舌。
“是與不是,和你們又有何關系,我說過了,南天門乃我宗門人打理,無需你等操這個心?!蹦凶釉捳Z中隱隱帶著威脅。
然,男子也沒退縮的打算。
“何方妖孽,竟敢到天庭來放肆!”
正當雙方不甘示弱,相持不下之時,鷹鉤鼻男子不知察覺到了什么,扭頭望向了南天門石柱,大喝一聲道。
起初聽到這話,中年大漢以為是故弄玄虛,不曾想扭頭望去時,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縮回去的情形。
來到此地已經(jīng)有些時間,他卻沒有察覺周圍有人,失查事小,失職事大,尤其還是在別教弟子面前。
心中隱怒,中年大漢眼中寒芒一閃,二話不說,一甩手,一塊金光從袖口疾射而出,朝著柱子后面的妖魔砸去,試圖一擊拿下對方。
可惜的是,男子未能如愿。
眼看金光便要命中之時,只見南天門石柱后方探出了一只長著黑色長毛的手臂,一拳打在了金光之上,竟硬生生將之拍飛了出去。
只不過比起被拍飛的寶物,男子更加在意的是出現(xiàn)的身影。
那是一只黑毛猿猴,外觀看上去很普通,沒什么特征,可就是這么一只猴子,身上竟然有著與地上碎石相同的靈韻。
不不對,與這只猿猴相比較,那些碎石的靈韻不過九牛一毛。
不只中年大漢,鷹鉤鼻男子一行人同樣看出來了些門道。
對于突發(fā)狀況,鷹鉤鼻男子本是持看戲的心態(tài),或者是在中年大漢纏斗之時,下去撿個便宜,可當看清猿猴周身散發(fā)的靈韻,他頓時打消了念頭,轉(zhuǎn)而盯上了另一個目標。
“不要讓它逃,隨我一同將其拿下。”鷹鉤鼻男子面具狂喜之色,手指著猿猴欣喜若狂道。
同行三人也看出了門道,他們早已經(jīng)迫不及待,只聽鷹鉤鼻男子一聲令下,他們立馬喚出各自寶物,散開后試圖將猿猴圍住。
“給我攔下他們!”中年大漢這下那還坐得住,大聲喊道。
比起抓拿猿猴,他首先是讓同伴攔下其他人。
中年大漢的同伴也已經(jīng)嚴陣以待,一聽師兄下令,眾人不假思索,紛紛喚出各自的寶物,砸向了闡教四人祭出的寶物,又分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就這樣八人面對面而立,眾人的目光都很迫切,可卻沒有急著動手,一時間場面僵持了起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鷹鉤鼻男子面色一冷。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中年大漢收起浮躁,不溫不熱道:“南天門是我人教負責的地界,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有什么妖魔,自然都應該由我人教處理,就不勞你闡教之人插手。”
“你說的是哪里話,新天庭剛立不久,仙位未定,自當同舟共濟,何來人教闡教一說?!柄椼^鼻男子大義凜然道。
“一只妖猴,我等幾人自能拿下,就不勞煩你們了,還請回去吧?!敝心甏鬂h毅然決然道,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仙位未定,你們只是負責修建南天門,而不是由你們打理,說白了你就是打雜的,除非昊天大帝發(fā)話,否則你沒有權(quán)利干涉我們的行動,更無權(quán)驅(qū)趕我們?!痹捳f到這地步,鷹鉤鼻男子已經(jīng)沒了耐心,打開天窗說亮話道。
直白的話語如同魚骨,卡在了男子的喉嚨上,一時間他竟無言反駁。
“說的沒錯?!?p> 在二人爭執(zhí)不休之時,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毫無征兆的響起。
聞言在場眾人皆面露異色,一同扭頭望向下方,然后就見一道人影從土地里緩緩升起。
不多時,一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
“我們兩教之間的事情,你一個截教的湊什么熱鬧?!敝心甏鬂h一甩長袖,他認出老者的身份,根本和他不是一路人,自然是不樂意了。
鷹鉤鼻沒說話,他雖保持沉默,卻也露出不悅之色,算是暫時與中年大漢站在同一戰(zhàn)線。
“南天門是天庭的南天門,而非你們二教的南天門,與其在這里呈口舌之強,不如我們就各憑本事,誰能拿下這妖猴,就交由誰處置?!?p> “好!”
男子與男子相互對望一眼,在沒有其它辦法的情況下,兩人竟達成了默契,異口同聲道。
二人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就見老者嘴角上揚,一副勝券在握的嘴臉。
起初他們還有些詫異,可很快他們就明白為何。
繼老者之后,接連有人影從地下升起,細數(shù)一下,包括老者在內(nèi)居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兩方人馬這才明白過來。
難怪,難怪這老東西姍姍來遲,難怪對方會提出這一建議,敢情是把附近的人都給叫來了。
本以為人數(shù)占了上風的兩方人馬,如今反而在人數(shù)上落了下風,這般大的差距,結(jié)果已了然于心,也難怪老者會勝券在握。
來的路上,一行人似乎也商量好了,無需任何指示,截教眾人當即分為了兩撥,有八人面向了中年大漢和鷹鉤鼻男子這邊,其余人面向猿猴,朝著兩邊散開,將其團團圍住。
擺明了這是想要一舉拿下猿猴,以免夜長夢多。
中年大漢和鷹鉤鼻男子的人又豈會坐視不理,二話不說,雙方就達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與其同門一同對老者帶來的人發(fā)起了攻擊。
十六人纏斗到一起,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另一邊的現(xiàn)場眾人也沒閑著。
猿猴出世不久,不通人言,也不知道對方想干嘛,然而從這些人身上,他看到了一種令它惶恐不安的氣息,尤其是面向著它的時候,這股不好氣息凝聚成型,化為了一張猙獰的面容。
此時的它還不知道,這邊是人性貪婪和惡意的一面。
純粹的貪婪!純粹的惡意!
為何如此猿猴不清楚,只是身體本能在預警,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纏上心頭,頓時全身毛發(fā)根根倒豎。
生命受到威脅,猿猴無法坐以待斃,他發(fā)出了一聲憤怒的嘶吼,雙手本能的捶打胸口,緊接著他的身形不可思議開始增長,增長……
片刻之后,他竟然漲到了有四五丈之高。
這一幕讓準備動手的幾人瞠目結(jié)舌。
“沒沒事的,不過是變大而已,只要我們一起上……”
話還沒說完,就見猿猴手雙手各握住南天門兩邊石柱,隨著一聲憤怒的嘶吼,石柱就拔地而起,向著將其團團圍住的截教門人橫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