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喜愛?利用?真的?假的?
明帝眼眸深沉,說道:“你便是姜好,朕,總是聽昭兒提起你?!?p> 姜好膝蓋微微一彎,說道:“民女乃一介商賈,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是三殿下抬愛了?!?p> 明帝聽后冷哼一聲,意味深長道:“你謙虛了,現(xiàn)在不止三殿下,便是將要晉封為侯的上卿,也是對你刮目相看?!?p> 姜好一愣,側(cè)過頭,便看見坐在左邊木藤椅上的花絕,他現(xiàn)在已然摘了面具,垂著眸,投下深邃的暗影,使人看不清眼底神色,唯那睫羽彎彎,脆弱又美艷。
他的臉頰完美無瑕,已經(jīng)絲毫不見兒時(shí)記憶中的那一道可怖傷疤。
肌膚成雪,薄唇點(diǎn)絳。
這白與紅,在這張臉上,暈染了最為誘人的瑰麗。
他端起杯,輕輕抿了口茶,姿態(tài)悠閑,舉止優(yōu)雅,仿佛這決斷天下萬事的御書房不過是自家宅院。
姜好詫異,可也很快收斂,只是一瞬,又轉(zhuǎn)眸垂下了。
花絕用青翠茶蓋撇過漂浮于水面上的碎葉,幽幽道:“陛下萬不可這般說,三皇子是抬愛,而臣,乃疼愛。”
姜好又是一愣,說啥呢這是。
明帝冷眼看著他:“世間女子千千萬,朕倒沒想過,愛卿還是個(gè)癡情人?!?p> 花絕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姜好面前,看著她。
那雙妖異的黑瞳里散發(fā)著詭譎的魅氣,絲絲纏繞,像是在吐絲抽線的毒蜘蛛,捕捉獵物,緊緊束縛,再一點(diǎn)點(diǎn)地拖入萬劫不復(fù)的阿彌地獄。
靈魂不得超生,便能永生相伴。
姜好瞳孔一縮,她還沒有什么反應(yīng),自己的整個(gè)身軀便被眼前的艷麗男子摟在懷中。
她下意識地便要伸手去推,可身前胸膛卻似高山般巍峨不動(dòng),就連纏繞在腰間的手臂,也似鐵釬般穩(wěn)固。
花絕沒有理會她的掙扎,只是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有的時(shí)候,只要一個(gè)便夠了?!?p> 那種隨意的口吻,就像是在講述‘這物件雖然不喜歡可是有用’一樣。
姜好眼神一暗,似乎,哪里不太對。
而顯然,這種冷漠的態(tài)度,使齊昭的眼底也劃過一絲狐疑。
他站起身,來到花絕面前道:“女子柔情,似水纏綿,侯爺那視為玩物的語氣,可有些傷人了。”
花絕淡淡瞥他一眼:“這其中樂趣,三皇子又怎會知曉?!?p> 無形的壓迫感在二人周身盤繞。
“咳!”
明帝握拳一聲輕咳,打斷了那兩個(gè)人的對峙。
姜好也在這時(shí),掙脫開花絕的懷抱。
“姜好?!泵鞯鄢雎暤馈皠倓?,上卿向朕討旨,說是想娶你為妻,你若是應(yīng)下,那朕便冊封你為郡主,選吉日完婚,如何?”
討旨?
娶妻!
郡主?!
呵,開什么玩笑……
姜好指尖有些發(fā)涼,這一句句話看似獎(jiǎng)賞,可無一不是推她入深淵的魔掌。
明帝寵兒成癮,怎會把自家兒子看重的女子推給其他男人。
恐怕,只要她一點(diǎn)頭,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妄之災(zāi)。
姜好出聲想要拒絕,可她的左手卻被人輕微捏了一下,袍袖寬大,兩人又挨得極近,這細(xì)小的舉動(dòng),旁人便沒有看到。
她一愣,聲音便卡在喉嚨里出不來了。
‘若是有人問話,你默不作聲便好’。
這是進(jìn)宮前花絕說的。
莫不成,他一直在刻意為之,這里面是有什么計(jì)劃。
那為何先前不講,
還是說,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被拒絕。
可無論何種,姜好都清楚,自己儼然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托下了水。
現(xiàn)在這樣,與其冒然否決,倒不如先看看情況。
姜好心里如波濤般翻涌,不過面上卻絲毫不顯異色,她右手舉起放在下顎,指尖微翹半遮住嘴,眼神之中滿是柔弱的不知所措。
“怎么,這很難決斷嗎?!?p> 明帝瞧著少女左右為難的樣子,眸中染上一層深邃,加強(qiáng)語氣。
“嫁與上卿是多少閨閣小姐夢寐以求之事,你這般猶豫,是有什么不滿嗎!”
說完,他又一拍龍案。
姜好隨即跪倒在地,身體有些瑟縮,眼眸里含上悲涼的淚珠,只是,依然沒有說話。
齊昭看著瑟瑟發(fā)抖的嬌軀,神情莫測,他伸手去攙姜好的胳膊,把她輕輕扶起。
而花絕,似乎遲鈍了一瞬。
齊昭把這些狀況全都看在眼底,嘴角一彎,上前幾步對明帝說道:“父皇,婚姻大事并非兒戲,姜小姐難以抉擇也是情理,倒不如先讓她回去與家人商議,之后再議,您看如何?”
明帝瞧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話,說道:“昭兒所言極是,朕只想著為愛卿選婚,卻忘了小姑娘的感受,是朕心急了?!?p> 他又對姜好道:“既如此,你先回去同安老將軍商議,此事,回頭再論?!?p> 姜好唯唯諾諾地應(yīng)下,抬手施了一禮,倒退幾步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明帝又瞟了眼花絕,花絕幽光一閃,也起身離開。
御書房沉寂下來。
明帝閉上眼睛,沉沉嘆氣一聲,他腰板筆直,可放在龍案上的右手卻緊握成拳,暴起青筋。
半晌,他才問道:“昭兒,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齊昭回道:“真假參半?!?p> “怎么說?”
齊昭錦袍飄然,平緩道:“花絕大捷而歸,在于御書房砍下小國國君之首級作為覲見拜禮,無非是立威,其次便是造勢,若是旁人如此,殺了便是,可這花絕……”
他一頓:“兒臣在幼時(shí)同他接觸過,此人性格詭異,做事狠戾,寧可錯(cuò)殺也絕不放過,現(xiàn)如今這般行事,必有后手?!?p> “若是他在各個(gè)小國間都安插人手,驟一起兵,唯恐不利?!?p> 明帝沒有搭話,繼續(xù)問道:“那與姜好之間呢?”
“姜好很聰明,還頗有心思,不是個(gè)蠢的?!饼R昭眼眸里閃過一絲暗色,卻又忽然一笑“可惜,她終究是個(gè)女子,翻不出天,最主要的,還是安家人的態(tài)度?!?p> 明帝驟然睜眼,神色里涌出近乎猙獰的陰狠:“那個(gè)老東西竟然敢在私下包庇這個(gè)野種多年,真真是氣煞了朕!”
齊昭的眼底劃過一絲疑惑,這個(gè)花絕,他倒是曾提起過,那時(shí)的明帝,還在提點(diǎn)著要拉攏此人為己所用。
可在剛剛,也就是在花絕摘下面具的那一剎,明帝的氣息明顯就亂了,那種恨不得啃其肉食其骨的陰鷙,連他看了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