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滿城風雨
第二日的朝會剛結(jié)束，孫先有意無意的擴大了九黎奸細在朝堂中的影響。要求各位官員向皇上保證絕對會配合戶部的和刑部的調(diào)查。心思靈敏的官員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在底下議論：“想抄家，還需要理由嗎？”
也有官員擔心的說：“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
皇上看著慌亂的場面態(tài)度十分堅決：“這是為穩(wěn)固我南朝朝綱而定，希望大家好生配合。各位大人許多都是陪伴先帝的，對你們都是知根知底的，沒什么好擔心的嘛。如果害怕，那才可疑，是不是各位？”
議論聲瞬間停止，大家生怕皇上會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可疑的人。下了朝孫先抱著一個大盒子來到了太和殿偏殿，皇上正在批折子，看到孫先的大盒子很好奇。
“孫大人，這是什么？”
“皇上，這是微臣昨夜整理出來的，微臣不能說，請皇上自己看，看完后請定微臣的罪吧。”
皇上的好奇心更重了，立刻命令孫先打開盒子。盒子里全是一疊一疊的資料和畫像?；噬弦豁摻又豁摽聪氯?，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2個時辰，孫先也一直跪在外殿。
此時的皇上癱坐在地上，所見之處全部擺滿了皇上丟下的資料。
孫先聽到了皇上大聲喊自己的聲音，立刻連滾帶爬的走進房間。進門時才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他只能彎著腰低著頭一步一步的給自己撿起一條路。
孫先抱著撿起的資料跪在皇上身邊?；噬弦呀?jīng)氣的不成樣了：“朕拿他當親人，他卻視朕為死敵。難怪這么多年他一直看不上朕處處和我作對?？呻薏幻靼祝瑸槭裁椿薁敔斶€要立他？”
“皇上，切不可那么大聲啊，不如燒了吧，這些東西燒了之后再沒人知道了?！?p> “是啊，可是他是九黎血統(tǒng)的身份也會一同消失。”
“我們知道就可以了，好在我們先知道了。提前想好對策應(yīng)對啊！”
“你說的是，朕還是太重血緣感情了?！?p> “畢竟他是皇上的親叔叔啊，誰能不在乎呢？”
孫先命人端來了火盆，同皇上一起燒掉了剛才的大盒子。
“孫大人，這次又多謝你了。蔣懷信分析的對啊，如果南朝里沒有一個頭領(lǐng)，奸細很難在南朝展開行動。好在我們發(fā)現(xiàn)的及時?！?p> “這盒子是微臣整理資料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當時壓在了最底下。上面鋪滿了蜘蛛網(wǎng)和灰塵，想必塵封了幾十年了。資料庫里也非常的凌亂，像是慌了許久。就連看守的人是誰都不得而知。放心吧，皇上，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微臣了?！?p> 王家
“王兄真是好福氣啊，兩位娘子都如此賢良淑德，很快又有添丁之喜，真是雙喜臨門啊。”周舒志寒暄道：“再過幾日咱們就有定論了，是留是走也有分曉了?！?p> “是啊，不知道一別何時才能相見，在下真是與周兄相見恨晚啊。”王彥臨客氣的說道。
西京里的風平浪靜隨著二人談話間消失了，皇上宣旨，西京所有人員都將進行戶籍檢查。所有6品以下的官員暫停手里的工作，配合戶部。衙役官兵皆得齊心合作。像他們這樣的進士也得配合做登記造冊的工作。
王彥臨接到通知后，很震驚。戶部將事情鬧的很大，已經(jīng)影響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常常一戶調(diào)查要好幾天，這段時間內(nèi)，有族譜的要重新驗族譜。沒族譜的要說明入籍的時間和證明人，還要找到保證人，做擔保。另外刑部跟著調(diào)查，詢問每家每戶有沒有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死法。
沒想到蔣懷信的話居然引起了皇上的重視。一時間大家都記住了這個名字。當然更多的是謾罵。無論是官還是民，都多有怨言，當官的嫌事多，為民的嫌麻煩。戶籍登記一家，就有一家對蔣懷信破口大罵。
官兵登記到了伊妍繡莊。
“這里誰是掌柜的？”
“我是！各位官爺請坐?！睆?fù)妍也聽到不少風聲，這么快就輪到自己了。
“把你們屋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部喊出來吧。”領(lǐng)頭的人戴著官帽，像是一位軍官。他大搖大擺的四顧環(huán)望，眼神中滿是不屑。
“好的，官爺稍等?！?p> 不一會兒，繡莊里全部的人都來到了店面。差不多11個人。
“就這么多了嗎？”
“就這么多了?！?p> “地契房契拿出來看看吧，要是沒有，租約也行?！惫贍斪拢疽鈴?fù)妍拿出證明是這件繡莊的主人。
復(fù)妍還從沒問過伊伊這房子的房契，又想這應(yīng)該是王彥臨的私宅于是說道：“稍等各位官爺，這房子是我家相公購買的，房契應(yīng)該在他手中，我這就派人回去?。俊?p> “相公，你成婚了？”
“是的?！?p> 軍官冷笑一聲：“哼！成婚了還拋頭露面，還真是稀奇。那就你先交代吧。”
復(fù)妍被一個官差拉到了一邊，一個人問，一個人寫。
“你本家哪里？夫家哪里??？”
復(fù)妍感到了冒犯，自己并沒有做過什么壞事，為何要受到莫名的審訊。
不僅是她，還有黃槿和黃嬋。他們的家鄉(xiāng)遠在千里之外，因為災(zāi)荒逃難到這里。因為沒有良籍眼看就要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
“你放開她們，她們只是普通的女孩。我是從人販子手里救下她們的?！?p> “人販子？”
黃槿黃嬋害怕的抱在一起。復(fù)妍將他們護在身后。官兵在他們的周圍圍成一個圈，軍官問道：“人販子現(xiàn)在何處??？”
“被嘉王爺帶走了，之后我們就不知道了?！?p> “喲，看樣子你的背景還不小啊，嘉王都敢搬出來?！?p> “我沒有，是真的，我們都是巧合之下被嘉王給救下來的。”黃槿壯著膽子大喊，復(fù)妍緊緊的抱住她。
沒想到軍官對著手下人吩咐：“封門調(diào)查”，一張寫著封字的貼條貼到了繡莊的門口。
復(fù)妍一行人沒有半點解釋的機會就被推拉著送到了監(jiān)獄。臟亂的監(jiān)獄已經(jīng)關(guān)押了許多人了，大多都是外地來做生意，或者投靠親戚的。還有來趕考沒有及時回家的書生。這哪里是調(diào)查，分明就是為了收錢。
復(fù)妍進監(jiān)獄前，都登記了自己的身份，報上了主家的名號后關(guān)押在了最里面的監(jiān)獄。一路走過去進屋一個空閑的牢房。大門上鎖了，這是她第二次進監(jiān)獄。雖然有些害怕，可是想到身后跟著的幾個人又不能將恐懼表現(xiàn)出來。
“沒關(guān)系的，看樣子他們不過是想要錢，等銀子送來了，我們就能出去了。”
可是王彥臨接到官府的來信已是深夜，伊伊著急的直跺腳?？墒峭耆也坏酵鯊┡R在哪里，他和周舒志被派遣到其他地方做登記，也是累的滿身疲憊?？蓜偮牭揭烈恋男畔⒘⒖叹蛶еy兩去了大牢。
周舒志全程陪同讓王彥臨非常感動：“周兄，這幾日如此勞累，你本該在家中休息，何苦為我的家事煩惱?！?p> “王兄言重了，這幾日你我也見到了這其中的蹊蹺，多一個人多一份幫助吧?！?p> “哎，周兄看的透徹啊，這哪里是查奸細，這明明是變著方子收銀子。上面下面心口不一真是心寒啊。”
“噓，別說了官衙門開了?！敝苁嬷究吹接腥讼蛩麄冏邅?，趕緊讓王彥臨收口。
“你們二人來贖人？可有擔保人啊”
“我是王彥臨，他是周舒志，我們都是今年新進進士，我接到消息，我的娘子和家人被關(guān)起來了。我是他們的保證人?！?p> 來人一聽名字趕緊讓他們進去，翻閱了好幾本名冊后終于找到了王榮氏復(fù)妍的名字。在她的名下還有其他10位。
王彥臨一共付了280兩紋銀才把他們?nèi)糠懦鰜?。事后官衙自動將他們的戶籍名冊劃入到安平一類?p> 周舒志見狀越發(fā)的好笑：“這就是我費盡苦心想要報效的朝廷嗎？宮內(nèi)如此，宮外也是如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p> 復(fù)妍像一惡搞犯錯的小孩，拉著黃槿和黃嬋跟在王彥臨的身后，而王彥臨聽了周舒志的話也感同身受：“是啊，既然多有不平，你我才需更加努力吧，希望憑你我的力量能多為他們改變一點?！?p> “別說為旁人家了，就算是自己家人，不還是被關(guān)進牢獄等著銀子來贖嗎？”
“你說的不對？正是大家都不想改變，才讓事情發(fā)生到這樣的地步。如果你們?nèi)氤癁楣伲褲嵣碜院?，定能上行下效。到時候百姓就不用任人宰割了?！?p> 周舒志聽的復(fù)妍的話更加覺得好笑：“王兄娘子，想的太美好了。你動了別人的利益鏈，別人還能留你有上行下效的一天嗎?”
復(fù)妍感覺臉上發(fā)熱，她覺得眼前這個人說的非常對。自己奉公守法的做生意，還不是隨便就被扣上了罪名嗎？
復(fù)妍突然想起自己的店鋪還貼著封條，于是問道：“店鋪怎么辦？沒有店鋪，我們住哪里？”
王彥臨回頭看看這十幾號人：“那就回家住唄?！蓖鯊┡R撇著嘴笑。
復(fù)妍當著外人的面不好說什么，只能硬著頭皮回了王家，畢竟身后還有不少是王爺家的人。
“你們回來了，有沒有受什么刑罰，讓我好好看看你們。”伊伊守在門口多時，就等著她們回家。
“我們沒事，好在人家要的是銀子。更幸運的是你這幾天沒有來繡莊，不然咱們可就是全軍覆沒啊?！?p> 復(fù)妍逗樂了伊伊：“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沒事就好，趕緊回屋休息吧?！币烈邻s緊拉著黃槿黃嬋進屋，身后的丫鬟和小斯們也尷尬的進了王家。
周舒志再一次哈哈大笑：“王兄真是好福氣啊，幾位娘子相處的比親姐妹還親，后宅安平。難怪王兄成績斐然啊。”
接下來的幾日西京全亂了套，家家都有人關(guān)進了大牢。街上要么是凄慘的哭聲，要么是咒罵聲。原本和諧喧鬧的街市，眼下一地雞毛。
受罪的不止普通百姓，不少官員的家里也被調(diào)查。說是私藏奸細的，說是給奸細運送物資的。只要是能想到的罪名就能大膽的給你安上。
如今人人自危，你以為的靠山，說不定為了自保就拿你當墊腳石。
這一切蔣懷信都看在眼里，想改變卻無能為力。他向皇上提交的整改提議全部被孫先駁回，并交給他更多的名冊審查。一邊委以重任一邊毀了他的名聲。
蔣懷信書信說了自己的為難和處境，王爺?shù)幕匦派现挥小办o觀其變?！?p> 復(fù)妍和伊伊把安平牌掛在最顯眼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走著，穿過亂糟糟的人群后，看到了一個用狗血寫著奸臣蔣懷信之宅的住宅。
房子的大門已經(jīng)被砸爛，墻也被人推倒，家中一片狼藉。
一位老人正在荒涼中企圖找出還能用的東西。
復(fù)妍和伊伊有些不忍，正想幫助老人。
從房間出來一個妙齡女子，女子已經(jīng)梳髻說明已經(jīng)嫁人。女子看著她們一臉不悅，復(fù)妍和伊伊剛走進老宅，女子就破口大罵：“你們這些人，就只會欺軟怕硬，我相公為的是天下百姓，不必你們這些潑皮要好，那些貪官故意討錢，你們不去罵，天天來我家找什么事?！?p> “你相公是蔣懷信？”伊伊聽那女子說完后問道。
“是啊。怎么了？”女子語氣火氣十足。
“怎么？你認識嗎？”復(fù)妍好奇的問伊伊
伊伊露出讓人很心安的微笑靠近那女子，果然女子的戒備之心少了許多：“我聽相公和那周公子談起過，說他們都是同科進士，也說很佩服蔣懷信的為人。還說現(xiàn)在這樣的事態(tài)，明顯是有人想借題發(fā)揮?！?p> “這么說，你認為我相公是對的咯？”那女子火氣已經(jīng)消大半。
“是的，我相公能夸的人一定是好人。蔣夫人，我們沒什么能幫你的，這點銀兩你收著吧，好找人修修房子?！?p> 女子拒絕了伊伊的銀兩：“我相公有月俸給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忙，再說這房子修好了也會被砸，等這事情過了再說吧?！?p> “可這樣的房子，你們怎么住啊，萬一那些被人蒙蔽的人又來你家尋事，你們怎么辦?。俊?p> “我們可不會那么容易被打敗?！迸影詺獾恼f著，女人的母親收拾累了，就坐在廢墟上看著自己女兒說話。雖然臉上稍許無奈，可對女兒說的話非常贊同。
“你們看起來不像壞人，趕緊走吧?；仡^人家來鬧事傷了你們?！?p> “老人家，我們也不是什么膽小的人，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家主既然當了官了，為何這些人還能隨意砸你們的家呢？”
老人擺擺手，表明自己不知道原因。但是年輕的女子說：“還不是那些入戶登記的官兵做的好事，他們進了別人家就和土匪一樣，對人又狠又兇的，誰不害怕。再說了住在這里的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一家4代都在這里，卻還要把老人抓進大牢問他為什么來西京。這樣的理由不是可笑嗎？一個人25兩銀子，有幾家能交的起。別人恨官兵，官兵就說是我家相公出的主意。也不知道誰透露了我家的住址，就開始無休止的打砸，起初也只是站在門口罵罵而已，可誰曾想，路過的官兵居然慫恿他們進屋發(fā)泄。哎~若不是相公讓我們先忍著，老娘定和他們拼命。”
“那你相公沒重新找地方安置你們嗎？”
“哎~咱家窮，就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落腳，算了吧，等這事過了，一切會好起來的?！?p> 伊伊實在不忍心看她們繼續(xù)這樣，于是說道：“既然你家相公和我家相公是同僚，不如你們住我家吧，我家不大，但空房間還有的。你們這樣的條件，恐怕你相公回來也吃不上一頓熱飯啊？”
聽到不能給相公做飯那女子有些猶豫了，但還是沒有松口：“這我要我和相公商量，姑娘你們快走吧。我們也要收拾東西了。”
復(fù)妍和伊伊看著一路的商家都關(guān)上了門，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坐在街角哭泣，旁邊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嘴角流著血，眼睛紅腫的看著身邊的孩子。復(fù)妍丟給孩子一些銅板，孩子卻不敢拿。一個壯漢和一個官兵打起來了，要求他們釋放自己的母親，沒過幾招就被按在了地上痛苦的哭喊。
復(fù)妍和伊伊無功而返，回到家后氣憤的抱怨這些欺負無辜人的官兵。一壺水下肚后開始了吐槽。
“連你都這樣，其他人更是抱怨了?！币烈烈埠苌鷼?，“相公和周公子也好幾天沒回來了。真就那么多奸細嗎？”
“奸細？什么奸細?！睆?fù)妍停下了吐槽問。
“你不知道嗎？說這次調(diào)查，就是為了查出九黎的安插在南朝的奸細？我也是聽相公說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復(fù)妍神色慌張起來，心也亂了：九黎奸細，說的不會是復(fù)薪吧。難道他們回來了嗎？被人發(fā)現(xiàn)了嗎？事情不順利嗎？現(xiàn)在怎么樣了，為什么回來沒有和自己說呢？
復(fù)妍抓住伊伊的胳膊的力氣無意中變的很大，伊伊吃痛的喊復(fù)妍，可是她完全沒有聽見。
“王彥臨可說什么時候回來？”
伊伊被這樣的問題問住了：“我也不知道，據(jù)說是3天換一班，明天上午應(yīng)該會回來吧?！?p> 復(fù)妍默默的回屋了，她感覺心都快跳出來了。
“相公回來我喊你？”伊伊不確定復(fù)妍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只覺得的復(fù)妍有心事，而且還特別的突然：難道和什么九黎有關(guān)系？伊伊嚇的不敢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