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公子,你找誰呢
可是宅里的下人,卻說是她們是私逃了。有人看見她們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穿了仆人的衣裳出去了。
那她們還活著,她們只是出去了。
他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她們怎么會穿著仆人的衣裳呢?那她們出去之后會住在哪里,有銀子使么?
或許她們仍在附近。
那一日,他出了容宅,原本只是隨便逛逛,不料他在人群中見著了一個身影,極似知畫。
他不由得跟了上去,越走越遠,跟仆人走散了也不知。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不知走到了哪個街巷。
有個院門正開著,院子里飄出肉香。
他正饑腸轆轆著。被香氣吸引,他在院門口探了一下頭。
里頭有一個和眉善目的老頭,見著他:“小公子,你找誰呢?”
“找我妹妹?!?p> “你妹妹?”
“是,我剛見著她進來了?!?p> “那你進來看看?!?p> “好?!?p> 他走進去,在屋里找起那個女孩。
未曾見著女孩,桌上擺著的幾碟香噴噴的菜吸引了他。
他餓的難受,忍不住伸手拈了片咸肉塞到嘴里。
屋內光線一暗,那老頭站在門口。
“大伯,不好意思?!?p> 他開口道歉,那老頭卻面目猙獰地一把抱起他,他本能地伸腿踢蹬,桌上的菜盆潑翻,沾污了他的袍襟和鞋子......
起初,老頭一直綁著他的雙手和雙腿,讓他掙無可掙,逃無可逃。
后來,他乖順下來。
老頭也嫌麻煩,畢竟吃飯、方便都得解來綁去,不知從哪找了個根鐵鏈,拴著他的腳,把他當條狗似的,整日關在屋里。
老頭很小心,在鐵鏈所能及的范圍里,找不到一根鐵,一塊瓷。
趁著老頭不在眼前,他在屋里尋找,終于在舊桌下找到一根開裂的木條。
暗暗練了許久,什么角度,什么手勁,務求一擊必殺。
練得穩(wěn)了,才藏在袖中。
老頭的鮮血從脖頸中噴薄而出,像一道艷麗的瀑布劃過,落在衣衫上。
他踹開已經(jīng)不動的尸體,狂笑了很久。
誰說殺人一定要用刀?
只要勁使得巧,木頭也可以殺人,紙片也可以殺人。
笑著笑著,他哭了。
老頭的身上找不到那把開鐵鏈的鑰匙。
他連窗口也走不到。
老頭把怕他到窗口呼救,把他鎖在里屋的北角,只能走到屋子里的床和桌椅邊。
街巷偏僻,少有人過。
他喊了半日“救命”,也未曾有人理會。
到了夜里,他又喊“救命?!?p> 也不知鄰院可有人,也未曾有人出現(xiàn)。
老頭的血已經(jīng)被他喝盡了,再怎么割,也沒有血流淌出來。
尸體已經(jīng)變得僵硬。
他也累了,喉嚨沙啞,只能坐在地上,絕望地自言自語:“救命,有人來救我么?”
喃喃了幾句,他覺得死定了。
他很少哭,他們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這會兒反正要死了,哭幾聲又如何呢。反正又沒人聽見。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投進來,落在這小小的、孤單的、悲傷的身軀上。
哐當!
腳踝處竄起一團火花。
隨即鐵鏈掉落下來,他腳上一輕,竟已獲得自由。
怎么回事?
身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持著劍,劍身閃著冷冷的寒光。
他是誰?神仙?鬼魂?
那人彎腰捉住他的手臂,將他拉起來,帶出了院子。
月色照在他們身上,他們沉默地走過半條巷子。
他竟住在這條巷子的巷尾最后一家。
院門推開,里邊黑洞洞的。
他對陌生的院落生起一種恐懼。
那人站在門里,沉默地看著站在門外的他。
借著月色,他看到這男人大約三十多歲,臉龐清瘦,臉頰、下頜上有一圈短短的胡須,整個人顯得很滄桑冷峻。
男人看著他,突然呼吸有些粗重,眼里閃過一道亮光。
他轉身想跑,卻被男人一把撈住,捂住嘴抱了進去。
才脫火坑,又入虎穴。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別叫。”
男人將他抱進屋,低聲說道。
他趁著男人放松時狠狠地咬住那人的手。死便死了,死前也要喝一口那人的血。
男人疼得倒抽氣。
容燦只覺嘴里咸咸濕濕,是那男人的手被他咬出了血。
他等著那人將他甩開,或者打暈。
可男人只是忍著。
咬得嘴角都發(fā)了酸,男人手上的血越冒越多,甚至滴落下去。
他怎地不打我?
容燦慢慢松開口。
男人掏出帕子,裹住滴血的手掌,抬眼問他:“你叫什么?”
容燦不說話。
“你別怕,你告訴了我,我才能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就不怕半道上被人截了?”
“我不怕?!?p> “好,我現(xiàn)在送你回去?!?p> 男人站起身。
容燦抬頭看他,屋里未曾點燈,光線昏暗,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真的?”
“嗯。認得回去的路么?”
他是不認得的,但此刻他只能點頭。
“那走吧?!?p> 男人真的跟在他后頭,他胡亂地走著,卻不知東南西北。
若是這人知道他撒謊,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他?
他心里有些慌,只希望天快亮,等天亮了,他到一個人多的地方便求救。
“你認得路么?”
后頭男人又問了一句。
他只能點頭:“認得?!?p> “這里你走過了?!?p> 他一驚,街巷都長得差不多,無非長些短些,寬些窄些,他哪記得這里可曾走過。
“大約不小心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