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盡快出井去
天色暗黑,林中枝干矮木亂長,凌亂錯(cuò)雜。
白子蘇不熟悉這里的路,又看不清前路,速度大減。
不過他總歸是他,再慢也比桂熙要快。
她全力追趕。
所幸吃過虎丹,眼力更勝一籌,才堪堪追上他。
山賊出沒的地方,難免會(huì)有陷阱。
當(dāng)白子蘇覺著腳尖不對勁時(shí),桂熙已經(jīng)從背后撞了上來。
像一枚剎不住腳的沖天炮似的。
炮是她,
沖的是他的背。
兩人往下墜去。
他拍住地面。
若只是他,他兩手一撐便能上去了。
可惜,他的腰被她牢牢抱住。
電光石火,已經(jīng)塵劫。
直落的壁上長滿了滑膩膩的苔蘚,什么也抓不住。
什么是絕望?
這一刻,白子蘇體會(huì)到了。
腰里像被綁了一頭豬。
什么力量,什么技巧,什么速度,統(tǒng)統(tǒng)有個(gè)什么用?
啪!啪!
雙腳落到實(shí)處。
她松開手,一屁股坐下。
眼前一汪濁水高高濺起,幕天席地,潑滿全身,衣鞋盡濕。
高處一圈夜色。
是一口深井。
井底有淺水。
井壁盡是濕苔。
深山老林為何要挖一口井?
這么深,即便落了獵物,要撈上來多費(fèi)勁。
難不成便是為了今日圍困她與白子蘇?
謝謝它??!
她有心謝這口井,白子蘇可不這么想。
時(shí)間便是生命,是貞節(jié)。
他以為一個(gè)武功平平的山賊,交給武功平平的阿熙,完全可以解決,正好讓她練個(gè)手,祭下劍,回頭再遇上事便不慌了。
誰不都得有第一次嘛。
他作為師父,總得要信任徒弟,放手給她一次機(jī)會(huì)。
哪想得到他這個(gè)便宜師父教出來的便宜徒弟,實(shí)在不成器。
打著打著,便把自己打坐進(jìn)井口了。
為何他不先把那山賊解決了?再讓阿生和她出去追,追得上便追,追不上便罷。
當(dāng)時(shí)他腦子里為何只想著:若是馬車丟了,嬌娘不得跟他鬧???
怎么著他也得先把嬌娘護(hù)好啊。
可現(xiàn)在悔之晚矣。
他一臉焦灼,她一臉愧疚。
“都怪我。”
“怪你做什么?”
都是他的錯(cuò)。
“我們得盡快出去。”
話雖如此,談何容易。
這井既然是個(gè)陷阱,自然是挖得頗為寬闊。
兩手伸直了,勉強(qiáng)觸到井壁,想要叉開兩手兩腳攀上去,怕是做不到。
何況井壁盡是濕滑的青苔,無從著力。
她俯首甘為孺子牛:“大公子,踩著我的肩膀上去?!?p> 他也不客氣,借著她的肩頭直躍而起。
憑他的本事,這一躍自然沖天。
上個(gè)井,
哼,不是她謬贊......
他倒是沖上去了,又落下來了。
正好壓在尚未起身的她背上。
哎呀!
莫不是被一口千斤鼎砸中了?
她猛地跪倒在水里,天靈蓋磕在井壁上,若不是有一層厚厚的苔蘚擋了一下,這會(huì)兒怕是碎了一半了吧。
饒是如此,眼前仍是直冒金星。
果真是她謬贊了。
他不是個(gè)神人。
背上又被踩了重重一腳。
想必他在試第二次,都未曾打個(gè)招呼。
她的背,和少夫人比,
算個(gè)球。
他既然不是神,那應(yīng)該還會(huì)再掉一次。
先不起來,等著再砸一次。
卻是沒有。
難不成這次他沖上天了?
噗!
他沿著井壁滑落,雙腳落入水中,濺起一團(tuán)濁水。
全都糊上她的半邊臉。
有苦難言。
她該!
“大公子,可還再試一次?”
“你起來?!?p> 他仰頭看井口,躊躇不已。
她咬牙切齒:“謝主隆恩?!?p> 什么?
這小崽子怕不是要滅九族?
他吃了一驚,抬起一腳輕踢在她腰側(cè):“胡說什么?”
她被踢翻在水里,已是濕了的衣衫從里到外都是水淋淋的。
誰讓她玩笑開得不合時(shí)宜。
真是自作自受。
她忍氣吞聲站起身。
井壁是用石板壘起的,石板之間有一條條窄窄的縫隙。
短刀!
用短刀插進(jìn)去,再拔出來便有了一道可以用來借力的縫隙。
她拔出兩把短刀:“大公子!”
他回頭一看。
好家伙!
她雙手舉著寒光閃閃的短刀正對著他。
莫不是因?yàn)樗麆偛盘吡怂荒_,懷恨在心,要?dú)⑺罂欤?p> 可他是怕她再犯這種殺頭之罪哪。
他退后半步:“阿熙,我是為你好!”
什么意思?
他何出此言?
罷了,不管它。
快告訴他怎么用這短刀。
她轉(zhuǎn)過身去,將短刀插入井壁青石的縫隙之中,作蜘蛛爬墻狀:“大公子,這樣便可以上去了。”
手里忽地一空。
短刀已被奪去。
白子蘇借著短刀,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大公子,一會(huì)兒你先去救少夫人,不用管我?!?p> 她熱血上頭,義氣滿滿地喊了一句。
話音剛落,便后悔了。
他要真不管了她,她一個(gè)人呆在井底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