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可還有與他再聯(lián)系?”武和帝一聽說當(dāng)年顏奉賢抱走了一個孩子,立馬聯(lián)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女兒。
“回陛下,有的?!鳖伔钜碱~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緩緩地從腦門流下,“前些日子草民還和兄長通信,只是如今遲遲未見來信……”
顏靜姝在自家和大伯家被查出下毒之后,曾提醒過父親去問問情況。如今聽著父親這話,顏靜姝不由得又思慮了起來。如果說,大伯當(dāng)年抱走的孩子是溫德皇后的女兒,那豈不是……她的堂妹顧彩如?
這著實是有些嘲諷了,前生百般嫉妒自家、設(shè)計陷害顏府的堂妹,竟然有可能是當(dāng)今圣上的女兒!
顏靜姝的眼眸中,依稀浮現(xiàn)出最后一次見到顧彩如時的場景,她一只手摸著肚子,里頭是那個負心漢的孩子,她恩將仇報,將整個顏府都算計到底。
然而,想到什么,往往就會來什么。在顏靜姝正陷入顧彩如曾經(jīng)帶過來的陰影時,只聽見門外的管事秦叔有要事要稟告。
顏奉壹看了一眼武和帝,沒想到管事忽然過來,正在猶豫要不要出去時,只見武和帝面上威嚴(yán)不改,只輕聲緩和道:“讓他進來吧?!?p> 顏奉壹連連稱是,往外頭應(yīng)了一聲,只見管事輕步走了上來。
他不是不知道如今府中有貴客要招待,只是那堂小姐已經(jīng)過來了,情況緊急,不得不叨擾,于是看了一眼黃老爺,這畢竟是家事,也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說。
“你快說罷!”顏奉壹有些局促不安,如今大家正在談丟失的公主一事,這管事怎么忽然有急事要進來。
“回老爺,堂小姐來了?!惫苁乱贿M來便察覺到老夫人房內(nèi)氣氛嚴(yán)肅,于是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
“她們來做什么!”趙氏還沒忘記顏奉靈那一家子對自己這一家人做的事情,顏奉靈下毒不說,沈氏還企圖看姝兒的笑話,還打了文姨娘,那顏懷雪大冬天還推了姝兒進湖水里,她實在對顏懷雪、顏懷玉的印象好不到哪里去。
老夫人和顏奉壹也是黑起了臉,自家沒給她們找麻煩已經(jīng)是不錯的,她們又來做什么?
“不是顏三家的小姐……”管家看著顏家人嫌棄的表情,連忙解釋道,“據(jù)說是顏大家的獨女,從南方趕過來……”
“顧彩如?”顏靜姝頓時有些驚訝,按照前世來說,距離大伯離世、顧彩如帶著婢女投奔顏家一事的發(fā)生,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年才對,怎么忽然就來了,難道因為自己的重生,所以加快了世界發(fā)展的進程?
管事點了點頭,回想起這位堂小姐投奔過來時,他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叫花子,要不是見到有顏家的信物,他都不敢相信是顏大府家的嫡出官小姐。
看著武和帝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老夫人才解釋道:“這邊是我那大兒子的女兒……”
聽到這里,武和帝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感覺尋找女兒的路上又看到了新的希望。老夫人一直在觀察武和帝的神色,見武和帝面露欣喜,急忙對著管事道:“快把堂小姐帶進來!”
“這……”管事回想起那堂小姐的衣著,實在有些見不得貴客,于是躊躇道,“小的讓堂小姐好生梳洗一番……”
“不用,快些帶過來!”武和帝實在按捺不住,他太想見到溫德當(dāng)年為他生下的女兒過得如何。
管家不知道武和帝的身份是當(dāng)今圣上,正不知所措,看到顏奉壹點了點頭,才讓人將衣冠不整的顧彩如稍稍整理了一下,略微能見得了人,才讓她進來。
眾人在房內(nèi)等了一會兒,心思各異,也各有期待。只有顏靜姝面露寒色,手指冰涼得普通寒針入骨。
在眾人的等待下,只見一個衣著破爛的女子輕步走了上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低頭的婢女。
這女子下半身穿著綠云色縫白菊馬面底裙,以素菊為底是一眾官家千金常穿的方式,以顯示自家書香門第、清官之流,符合父親是顏奉賢南方小官的身份特征。
而上半身卻是灑金紫鼠沃襖搭配千山翠加絨毛呢比甲,這略顯奢靡的布料和風(fēng)格可看出此女雖出身清流,卻略有求奢之風(fēng)。
這倒是符合顧彩如一貫的衣著風(fēng)格,既強調(diào)自己出身清官之家,又偏生喜好奢靡,后面才會為求榮華白白禍害了自己一家!
想到這里,顏靜姝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冰冷的指關(guān)節(jié)沒有絲毫的溫度,直呼呼的涼到了她的心里。
顏靜姝放下心中想法,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壓抑住內(nèi)心迅速出現(xiàn)的恨意,細細端詳起今生的顧彩如來。
顧彩如雖衣著昂貴,卻并不得體。不知為何,這一身的衣服有不少劃破和污穢的地方,原本的白菊刺繡上沾染了不少污泥點點。頭發(fā)也散亂,發(fā)髻也都不成型。
顏靜姝心內(nèi)疑惑,眾人也是驚異,只聽得老夫人道:“你可是……你可是顧彩如?”
那顧彩如眼淚盈盈,這一路過來仿佛是受盡了委屈一般,見到這么多人,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哭喊道:“彩如……彩如見過祖母!”
這哭聲差點把在場的人嚇壞了,老夫人看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孫女,急忙讓人給她安置了座位,問起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原來在顏奉賢收到顏奉壹寄過來的信后,當(dāng)日就有一群黑衣人闖進顧府,將整個顧府殺得一個不留,只有顧彩如和婢女那日在外頭買胭脂逛鋪子才逃過一劫。這一路上兩人相依為命,逃了好些日子,通過變賣身上的首飾熬到了姑蘇,過來投奔祖母。
“彩如回想起當(dāng)日,實在是怕得不行,實在是未曾想過會遭遇如此這般的事情……”顧彩如那著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想到那一天殺瘋了的黑衣人,恐懼和委屈一股涌了上來,眼睛通紅,“回想起父親曾經(jīng)說過,祖母和伯父們都在姑蘇,彩如實在沒有辦法,便只好過來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