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床上的維克托
皮爾特沃夫雙門大橋。
池星藏在一輛裝滿了原初魔能礦石的運送馬車里，粗糲且堅硬的礦石壓在他身上，使得他的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但是池星只能控制住自己，現(xiàn)在正是守橋士兵檢驗貨物的時候，如果他暴露了，那事情就會變得很棘手了。
畢竟他深夜?jié)摶仄柼匚址蚩刹皇菫榱睡B層數(shù)的。
“行，這輛放行。”
外面?zhèn)鱽砹耸貥蚴勘穆曇?，緊接著運送馬車頓了一下，池星能感覺到有明顯的推背感，應該是馬車繼續(xù)通行了。
池星豎著耳朵仔細聽取外面的動靜，直到四周除了馬蹄噠噠落地的聲音以外，他才從里面把蓋在礦石上的破帆布掀開一個角，露出一只眼睛觀察外面。
透過僅有的一點視野，池星能看到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底城的范圍，正式進入到皮爾特沃夫的領地了。
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但是依舊有馬車正從底城源源不斷運送的物資，這些物資是給皮城的大人物們……上供的。
這也是數(shù)年之前，第一次雙城大戰(zhàn)時范德爾跟皮城議會簽訂的合約內(nèi)容。
底城上供——底城平安。
呵，自己人民連飯都吃不起了，還要不斷給皮城議會上繳資源。
池星無法得知范德爾當初簽訂合約的心理活動，他也不知道數(shù)年之前范德爾和底城面臨了什么樣的困境。
他只知道這種行為只會讓底城陷入無限的資源匱乏的循環(huán)。
明明……底城可是一片寶地呢。
豐富的礦產(chǎn)資源、富饒的沿海漁獲，同時還是兩個帝國中間的交通樞紐，要說底城的困境是因為自然環(huán)境，池星是不認同的。
否則，為什么一衣帶水的皮爾特沃夫發(fā)展的如此迅猛？
跟底城此時的衰敗景象不同，皮爾特沃夫的議會大廈現(xiàn)在還燈火通明。
池星從破帆布里望出去，這棟皮城最高的建筑在凌晨依舊散發(fā)著暖黃燈光，這些議會的大人物此時在商討著什么？
新的貿(mào)易路線？
對底城的又一項苛刻條款？
又或是在修改律法？
池星不知道，他只知道目前底城的窮敗困境跟皮城議會脫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說是議員們一手造成的。
說來好笑，皮爾特沃夫的議員制度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這座進步之城的最有權勢之人，同時還掌握這全城最多的財富，他們既是攪動風云的政客、也是精于獲利的商人。
于此同時，皮爾特沃夫的律法也顯得可笑。
事關到這座城市重大的律法制定或提案，流程也非常“嚴謹且繁雜”。
這項流程必須要七位……現(xiàn)在是八位議員同時在場，然后……舉手表決，如果超過半數(shù)的議員認可，那么這項提案/律法就通過了，即刻開始生效。
池星在得知這座城市的運轉制度的時候都驚了，怎么能……如此兒戲？
這座城市最有權勢、最有財富之人，同時還掌管著提案/律法的制定，這等于是把全皮爾特沃夫的人民都綁在一根搖搖欲墜的鋼索上，只等著一股微風輕輕推一把……
事實證明，皮城議員們的下限是永遠也不能相信的。
底城最開始并不是一座充滿煉金毒氣，必須靠出賣礦產(chǎn)資源來養(yǎng)活人民的城市，它也跟皮爾特沃夫一樣生機勃勃。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qū)е滤鼈兒髞淼陌l(fā)展天壤之別呢？
答案是，因為議員們的勢力在皮城。
當議員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勢力延伸不到底城，當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命令不被聽從，利益受到了可能的損害。
于是他們接下里要做的事情很好理解——抄起錘子，把底城砸了個稀巴爛。
然后再從廢墟中汲取養(yǎng)分，供養(yǎng)自己在皮爾特沃夫富足的生活。
上輩子的知識告訴池星，哪怕是再有反抗精神的種族，也不會反抗一個真心為他們好的政府。
要被人民推翻的，必定是充滿壓迫與不公的！
池星再次看向議會大廈，雙城之間的問題，根源，就在這畸形的皮城議會制度上！
……
維克托躺在病床上，雙眼目無焦距地看著醫(yī)院的白色天花板，身體的病情拖累了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影響到他的思緒了。
以往的這個時候，正是他靈感涌泉的時刻。
很多個關于海克斯科技的問題都是在這個時候被解決的。
提高海克斯核心的能源壓、萬用接口、提取?？怂鼓茉粗械膿p耗……
可是現(xiàn)在維克托只想這么發(fā)一會呆，放空自己腦海中紛亂無序的念頭，好好地休息一會兒。
杰斯·塔利斯剛剛離開，他以為自己睡著了，可是沒有。
自從杰斯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那個問題后，得了到確切的答案，自己又怎么可能安心睡得下去？
“醫(yī)生說……唉，最長兩個月?！?p> 維克托上一次看到杰斯露出這種沮喪無力地表情，還是在五年前，那時候的他遇到了海克斯核心的瓶頸，黑默丁格教授把他的實驗裝置全部收走了。
自己，恐怕比那時候的杰斯更加沮喪吧？
兩個月，這是醫(yī)生給出的最長期限。
但是維克托知道杰斯沒有跟自己說實話，至少隱瞞了醫(yī)生的最壞設想。
他這幅病孱的身體撐不到兩個月了，他能感覺到某個時刻正在一天一天地接近他，那么無聲卻注定。
他還有那么多的研究沒有做完，?？怂购诵牟艅倓偲鸩?，無數(shù)讓他沉醉其中的難題才剛剛向他展開了大門。
結果，他的腳步只能到此為止了。
真是……不甘心啊！
這時，他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隨后傳來的是一個他從未聽過的少年聲音：
“啊……你這里可真不好找?！?p> 維克托驚訝地看著突兀出現(xiàn)的少年，他一邊說一邊摘下面具，露出身上最典型的東方人種的特質(zhì)，黑發(fā)黑瞳，他曾經(jīng)聽童年時的導師辛吉德說過，那是一個非常遙遠而神秘的國度。
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讓他見到一個真人。
沒等維克托先開口，那少年就用一連串的話淹沒了他：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間醫(yī)院，本來我都打算把全皮爾特沃夫的醫(yī)院都找一遍的?！?p> “但是我突然想到，杰斯·塔利斯是你的好兄弟，而且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議員大人了，總不能隨便安排你住的醫(yī)院吧，所以我就跑到別人家里，拍醒了一個熟睡的倒霉蛋，問他：全皮爾特沃夫最好的醫(yī)院在哪里？”
“結果你瞧，根本不用我跑完皮爾特沃夫的醫(yī)院，我只找了兩層病房就找到你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