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欣交集
大家正準備一擁而上，卻聽見啪、啪幾聲脆響，兩個管家被從一旁閃進來的一位俊美少年當著大家的面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幾記耳光。被打蒙的兩位管家用手捂著臉相互對視了一下，都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情況。
這時，七米眉頭緊皺左手握著刀柄右手叉腰站在這一圈人中央，瞪著兩位管家生氣地說道：“你們這班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本少爺?shù)呐笥涯銈円哺移圬摚渴遣皇嵌蓟钅伭?？?p> 瘦高的管家將七米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心問道：“請問少爺是哪里的人？怎么稱呼?！?p> “本少爺就是如假包換的洞波寨少爺七米。”七米說。
矮胖的管家在瘦高管家耳邊嘀咕了幾句之后問道：“洞波寨少爺？請問您是怎么來到我們這里的？”
“本少爺前幾天在惡狼谷被人追殺不慎掉落江中，然后漂流到這里被隆布父女倆救了。這幾天若不是他們倆細心照顧，本少爺可能已經(jīng)死了?！逼呙渍f。
矮胖的管家立即換上一副笑容說道：“請少爺息怒，真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難怪前兩天這里來過幾個找尋少爺?shù)娜??！?p> 七米問：“那些人現(xiàn)在何處？”
瘦高的管家不等矮胖的回答，笑容可掬地說道：“那幾人昨天早上剛剛離開這里，想來應(yīng)該還在回洞波寨的路上。我們頭人若是知道少爺來訪肯定會十分高興，請少爺?shù)礁闲菹兹赵僮??！?p> 朱牡見兩位管家的表情覺得真是好笑，若不是兩人被打腫的臉上暗紅色的掌印尚未消失，都讓人感覺剛才被打的人似乎跟他們倆沒有關(guān)系。
七米拍拍兩位管家的肩膀說道：“本少爺在這里療養(yǎng)耽擱了好些日子，家里人肯定都在為我擔心，這次得趕緊回去。請給頭人帶句話，就說本少爺下次會專程拜訪的?！?p> 七米翻身上馬準備告辭，那瘦高的管家客氣地說道：“請少爺?shù)纫坏??！被厣硪话炎プ〈骱偲っ贝鬂h的耳朵將他拖到身旁，伸出另外一只手說道：“拿來？”
那大漢從懷里掏出剛才訛詐隆布的碎銀，小心地交到管家手里。瘦高的管家接過銀子之后飛起一腳將大漢踢倒在地上，罵道：“都是你這混賬東西惹的事?！鞭D(zhuǎn)身將銀子雙手捧給七米。七米在馬背上輕輕擺擺手說道：“那點銀子兩位留著喝酒吧?！闭f完帶上父女倆揚長而去。
兩位管家知道隔壁洞波寨的厲害，別說扎渠寨的頭人，就是本地土司也對他們頗為忌憚。見七米走遠都長出了一口氣，回頭又把那戴狐貍帽的大漢給狠狠罵了一通。
卻說，七米三人一路馬不停蹄地抄近道趕來，到第三日一早便進入到洞波寨境內(nèi)。夕陽下，當幾人鉆出一片灌木林遠遠看見土樓林立氣勢非凡的山寨時，朱牡感慨道:“哇，七米哥哥這個山寨好漂亮喲?！?p> 自從扎渠寨主持去世之后，在七米面前朱牡就不再用圍巾遮臉了。朱牡沉浸在洞波寨美麗的景色中，七米卻在一旁靜靜地欣賞著朱牡泛著金光美麗的側(cè)影，沒有聽見朱牡的話。
朱牡沒有聽見七米回應(yīng)，便在馬背上側(cè)過身子問七米：“哥哥，是不是很漂亮呀？”
七米避開朱牡的眼光，慌忙回答道：“是呀，是呀，真是漂亮?！卑l(fā)現(xiàn)自己不由自主將心里想的事情給說出來了，七米臉一下紅到了耳根。
朱牡努著粉嫩的嘴唇說道：“哥哥真是一點都不謙虛，我夸你們山寨漂亮，怎么也跟著我說是呀、是呀？”
“我說的可是實話，難道不漂亮？比扎渠寨可漂亮多了吧？”七米回過神來馬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哥哥，你不厚道，還沒進山寨就開始欺負我。今天嫌我們扎渠寨差，明天就該嫌我們父女倆窮了?！敝炷嫡f完丟下一頭霧水的七米，裝作生氣的樣子策馬而去。
隆布在一旁呵呵笑起來，說道：“我這丫頭得好好管教管教，昨天還說想給少爺您當丫環(huán)，今天這語氣，好像她就是主人似的?！?p> 七米說道：“他把我當哥哥才這么說。看到朱牡開心的樣子，我也很高興，我覺得這樣最好。”
“少爺您身份高貴，朱牡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在少爺跟前這樣呀。”隆布說。
“什么高貴，什么低賤別跟我扯些沒用的東西。眾生平等，可是堪布說的。再說了，功莫大于救主。你們父女對堪布我倆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真是沒齒難忘。咱們是朋友，是親人，無需客氣，再客氣就顯得生分了。還有從現(xiàn)在開始請允許我叫你叔叔好嗎？”七米說。
隆布感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含著淚點了點頭。
說著話幾人就到了寨門口。朱牡看見天空中一群烏鴉不斷上下翻飛，山寨門口掛著十幾具尸首不敢再往前走了。朱牡拉起圍巾回轉(zhuǎn)頭來說道：“七米哥哥，這里怎么掛了這么多尸首呀？大白天都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七米看了看這些腐爛后被烏鴉啄食得差不多的尸首，說道：“這些尸首應(yīng)該是半個月前我們遭遇襲擊時被洞波寨擊殺的刺客。”
正說著，只見一個守門的衛(wèi)兵認出七米，高興得跳起來大聲歡呼道：“七米少爺回來了，七米少爺還活著，我們的打虎英雄回來了……”
山寨門口過往的行人都聞聲聚集了過來，大家一見七米歸來歡呼雀躍起來。
隨著寨門口響起銅欽低沉雄渾的響聲七米一行走進山寨。
當慶祝凱旋的銅欽聲響起之時，土司等人剛剛在白虎廳里聽完外出尋找七米的幾人無功而返的匯報，土司大人含著淚站起身正準備安撫座下傷心落淚的唐老先生、袞戈尼瑪、葉西郎嘉、阿巴尼瑪、阿巴納瓦幾人。眾人一聽銅欽聲響起一時面面相覷弄不清楚情況。
袞戈抹著眼淚說道：“該不是七米回來了？”說完人已經(jīng)走到廳門口。
葉西郎嘉在后面跟上了說道：“弟弟，或許是守門的兵丁弄錯了情況?！?p> 袞戈跺跺腳說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必須宰了那個不合時宜的混蛋?！?p> 七米三人在大家的簇擁下走進山寨不遠，就見袞戈兩兄弟一路小跑著迎上來，七米于是翻身下馬和葉西郎嘉、袞戈抱在一起。七米見倆人臉上都有淚痕眼睛也都紅通通的，便好奇地問道：“你們倆怎么都哭過？是不是出什么情況了？”
袞戈一拳砸在七米胸前說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七米問。
“是呀，派出去搜尋你的幾個人剛剛回來，才匯報說你小子死不見尸、生不見人，大家都以為你死翹翹了?！毙柛暾f。
七米樂呵呵地說道：“關(guān)鍵時刻顯真情，快說說除了你倆還有誰哭了？”
“唐老先生、阿巴尼瑪、阿巴納瓦幾人都哭了，哦還有阿爸。”葉西郎嘉說。
七米側(cè)身指著隆布和朱牡說道：“二位哥哥，這倆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次大難不死真是托了隆布父女倆的福?！?p> 葉西郎嘉上去拍拍隆布的肩膀說道：“非常感謝你們照顧我七米兄弟。從今往后你們倆便是我們洞波寨尊貴的客人?！?p> 袞戈打量了一下父女倆，朝土司府走去時悄悄在七米耳旁說道：“什么救命之恩，該不是你小子看上這姑娘了？”
七米飛起一腳輕輕踢在袞戈屁股上，紅著臉說道：“看你還亂說?！?p> 一行人嬉鬧著走到土司府，土司大人和唐老先生以及幾個長老都已經(jīng)在院門口等著了。一見七米回來，大家都樂得合不攏嘴。
土司雙手縮在袖中笑呵呵地問一旁的唐老先生：“先生，我之前說吉人自有天相，可對？”
“大人，你說的可是‘這孩子活著的可能性挺大’，沒說他一定活著。這樣模棱兩可的話誰不會說呀?！碧评舷壬f。
“可我還是說中了呀。”土司大人說。
“如果你這么相信自己的猜測，剛才干嘛還在一旁假惺惺地抹眼淚？”唐老先生說。
土司大人哈哈大笑起來，伸出雙手去擁抱剛剛歸來的七米。土司看了看一旁的唐老先生，故意對七米說道：“唐老先生可真是矯情呀，這些日子為你茶不思飯不想前后還掉了不少眼淚呀，你得好好安慰一下他老人家?！?p> 這一通話說得唐老先生臉都紅了不少，在一旁的眾人都開懷大笑起來。七米知道土司大人說的可并非玩笑話很是感動，于是上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說道：“讓先生您操心了?！?p> 老先生扶起七米，好好看了看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被仡^哈哈一笑對土司說道：“大人您看這孩子多懂事，一回來就在拜師了，看來不收都不行了呀?！?p> 當天晚上，洞波寨白虎廳里好不熱鬧，土司大人為七米歸來準備了豐盛的晚宴。席間，眾人聽七米將自己的經(jīng)歷說了個大概，唯獨沒有說刺殺主持活佛的事情。七米被眾人用青稞酒灌得暈暈乎乎的抬回房間。隆布和朱牡也成了當天晚宴的焦點，被大伙輪番敬酒致謝。
到半夜，葉西郎嘉和袞戈兩人都醉倒在座位上。土司看到白虎廳里熱鬧的場景不由感嘆道：“洞波寨好多年沒有像今晚這么熱鬧了?？吹綆讉€孩子有出息了打心里高興呀?！?p> 土司和唐老先生居然喝到天亮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