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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寒門首輔的小嬌媳

第十七章 如此狼狽

穿成寒門首輔的小嬌媳 年年堇年 2107 2021-11-29 20:00:00

  隔壁攤賣菜的大娘,幾步趕過來,趕緊把李堇拉開。

  “你們這是干嘛?還有沒有王法?快去請坊市的護衛(wèi),這有人搗亂?!?p>  他們擺攤每天都有交攤位費的,坊市也有維護治安的義務。

  見坊市的護衛(wèi)遠遠奔過來,幾個地痞四散逃跑。

  “快快快,我這有涼水,堇娘你快來泡一下。”

  大娘提著桶水過來,拉著李堇的手往里泡,“這些煞星也不知道是哪個壞心的叫來的,堇娘你,唉,你生意惹人紅眼了吧?”

  陸續(xù)圍過來的其他人也紛紛嘆氣,“可不是,這路數(shù),一看就是。”

  李堇來擺攤之后,時不時會送點鹵味給旁邊擺攤的鄰居,大家都很喜歡她,賣的東西也不一樣,不存在利益關系,感情就多了幾分純粹。

  “咱們平民老百姓,唉……”

  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擼著袖子提著把殺豬刀趕了過來,罵罵咧咧地:“這幾個天殺的,虧他們跑得快,慢了我非得讓他們看看我的殺豬刀?!?p>  婦人轉頭看著李堇,換了一副疼惜的面孔。

  “我讓我家老大幫你把車拉回家吧,你這手得養(yǎng)兩天,還好你火開著小,鹵汁沒有大沸,不然你這手皮都得掉?!?p>  婦人是附近殺豬攤的老板娘,也是李堇住的小柳樹胡同的鄰居,利落直爽。

  李堇點頭道:“那就謝謝玉珠姐?!?p>  “跟我客氣啥,你路上去藥鋪開點藥吧?!?p>  婦人擺擺手,回去繼續(xù)忙了。

  玉珠家大兒子熟門熟路直接就幫李堇把擺攤車拉走了,“堇娘,我?guī)湍惆衍嚴丶胰?,你先去藥鋪吧!?p>  李堇謝過大家,才慢吞吞地往家走。

  雙手疼得要命,大冬天衣袖又都泡濕了,身上沾滿黑褐色的鹵汁,又冷又狼狽。

  她是極要面子的人,一路上強忍著不哭出聲,扛著路人打量的目光,低著頭,邊走邊咬著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

  路過一家藥鋪,李堇自己拐進去看了診拿了藥,回到家,看到擺攤車在家門口放著,李堇輕輕地推開門,就要鉆進房間。

  “堇娘?今天這么早回來?車呢?娘幫你一起清洗?!?p>  陶氏正好從廚房出來,越瞅李堇越不對,幾步走過來,看到李堇狼狽的模樣。

  “我的天,這是怎么了?是鹵汁倒了?你這袖子怎么濕的?手……堇娘,你別動,手我看下,怎么這么紅?”

  “快快快,進屋,娘給你打水,你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天冷了,你這樣不行。快,進去,換好衣服,才好涂藥?!?p>  輕輕地給李堇雙手涂藥,陶氏邊問:“今天怎么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弄倒了……”李堇有氣無力地道。

  陶氏眼眶發(fā)紅:“你還想騙我,擺攤車亂成那樣,調料倒得到處都是,你跟娘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亂成那樣,一看就不對。

  李堇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再隱瞞,把今天的事說了。

  “真是欺人太甚,我去找言安,言安認識高捕頭,讓高捕頭把那些無法無天的地痞無賴都抓牢里去。”

  不等李堇制止,陶氏就怒氣沖沖地沖出了門。

  手疼得厲害,李堇思維有點渙散,發(fā)了會呆,漸漸地,合上雙目睡著了。

  恍惚中有只熱乎乎的手捧著她的手,輕柔地給她雙手抹藥,李堇睜開惺忪的雙眼,就看到燭光下季言安的輪廓。

  “言安?”

  天已經(jīng)大黑了,房間里燃了蠟燭,“你回來了?”

  把正要起身的李堇輕按回床上,季言安溫柔地哄道:“躺好,待我把藥涂好。”

  李堇順從地躺了回去,“你回來啦?老是請假會不會不好?”

  “不會的?!奔狙园惭哉Z里是強大的自信,“今年秋闈我勢在必得,只是差在能否得解元罷了?!?p>  “我希望你得解元?!?p>  李堇認真地給壓力,“我等著你六元及第,我要當狀元夫人?!?p>  沉默了幾息后,季言安認真地承諾,“好?!?p>  “那一伙地痞,我請高捕頭都抓到了,但是,那個掌柜不認賬。”

  “掌柜?”李堇想到那日的小胡子,“泰興???”

  “嗯,我請高捕頭用了刑,招出了泰興隆的掌柜,高捕頭沒法抓他?!?p>  季言安說話聲有點飄忽,似是懊惱似是無力又似是自責。

  “泰興隆東家來頭很大?”

  “東家是申縣丞的妹婿,泰興隆的收益,大半都孝敬了申縣丞?!?p>  說到申縣丞三個字,季言安咬字重了重。

  李堇握住季言安的手,安撫道:“弱肉強食,本來就是常態(tài),會有機會討回來的,我一直都相信,現(xiàn)在只是過程。”

  “高捕頭答應我,會派人警告縣里的地痞們,他們不敢再去動咱們家的攤子,但是,泰興隆那邊的花招,我們只能自己應對?!?p>  季言安緊緊握住雙拳,神情陰郁,“堇娘,我很抱歉,身為你的相公,我沒護住你?!?p>  這一刻,季言安無比后悔,后悔沒有早些年就去考舉人,總想著沉淀沉淀,想著能六元及第,光耀門楣,不讓爹蒙羞,卻把家人置于險境。

  “我知道的,你是想著你是公爹的孩子,公爹那樣的人物,你若不能六元及第,無顏面對公爹。言安,我知道的。”

  李堇起身,靠在季言安的肩頭,依在他懷里,前世他低落沮喪的畫面似在眼前。

  ……

  魂體的季言安永遠一身青衣,那一天,她看著他落寞地懸浮在落地窗前,看著屋外清冷的月色發(fā)呆。

  魂體明明沒有眼淚,李堇卻仿佛看見他在哭,嚎啕大哭。

  那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悲傷。

  “小堇,我好后悔,后悔為什么要那么自傲,為什么總不甘落于人下,為什么非得為了六元及第沉寂了多年才考舉人?”

  “若是我乖乖次年秋闈就去考,早就是舉人了?!?p>  “我是舉人,村里人誰敢動我娘?里正又怎敢不幫襯著?!?p>  “我是舉人,娘不會被……不會自盡,言平不會去殺人,不會被流放那么多年,不會目不識丁被下套,不會被一刀砍下首級?!?p>  “我成了首輔,立于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可是,我娘我弟,還有堇娘,都沒了,我自己,統(tǒng)攝朝綱又如何?”

  “權傾朝野又如何?”

  “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立黃昏?!?p>  “生有何歡?生又何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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