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我過去?”朱高熾的書房里,成淵放下茶杯,略微有些遲疑,“可我就是個種紅薯的,什么官都不是啊。”
書房里熏香繚繞,王府上空飄著朵朵白云,桌上的毛筆已經(jīng)蘸飽墨水,只等奮筆疾書。
環(huán)境很舒服,這茶也是好茶,但成淵覺得想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草。
沒草吃不飽,沒動力。
朱能有些奇怪,但也只好回去稟報朱棣。
這時,大殿中出來幾個人。
都是被朱棣罵出來的文官。
等了會兒,朱能才低著頭進(jìn)去:“王爺。”
一群幕僚和文官還有武將都看著朱能。
朱高煦和朱高熾也疑問,成淵呢。
“本王不是讓你請成先生嗎?!敝扉﹄p手拄著膝蓋,坐的筆直。
“成先生說他什么小官都不是,沒資格議周王之事。”
一群文官禮儀官面色不太好看,這成淵還知道自己是個種紅薯的。
王爺請他,他都不來,還真是把自己當(dāng)根蔥了。
葛誠和程平皺著眉頭道:“雖然沒資格議事,但這成淵不該如此猖狂?!?p> “對啊,對啊?!弊蛲肀怀蓽Y比下去的點頭附和著。
朱棣撓了撓后腦勺,摸著脖子,眼神微垂,這小子想要好處也不直說,他早就想給了。
他能有所求,朱棣覺得自己就能給,就害怕這大能人什么都不要,那才后怕。
但這小子能說人話嗎。要好處也不直說,拐彎抹角的。
朱棣抬抬手:“朱能你告訴成淵,本王現(xiàn)任他做燕王府大管事,聽本王調(diào)遣?!?p> 葛誠站起來道:“王爺,這事需要朝廷任命,王爺不能擅做主張。”
朱棣瞪著眼睛:“俺不!”
“成淵管理王府的家務(wù)事,本王也不能任命嗎?你去問問陛下成不成。”朱棣追問。
葛誠蔫了,他有點擔(dān)心王爺是不是知道他透露給朝廷的消息那些。
管禮儀的小官陳剛也是個年輕人。管理王府家務(wù)事,這可是實權(quán),皺著眉頭勸解:“王爺請三思?!?p> 朱棣不買賬了。臉色越發(fā)不好看,他朱老四可不是什么都畏首畏尾的。
成淵這小子給自己要好處,這邊官員又阻攔著。
自己讓葛誠回京匯報,他卻把自己給賣了,原本就瞅著他有些不順眼,現(xiàn)在正好給成淵一個官做,方便來往。
“各位不愿意?那這議罪周王的事你們來?是任命小官事情大,還是耽誤朝廷事情大?”朱棣掃視一圈。
葛誠心里不爽了,燕王府大管事名頭不大,可是跟他這個長史的權(quán)利一樣大。
只是兩人分工不同。
種紅薯還種成成大管事了,還只聽王爺調(diào)遣,這些屁大的文官幕僚誰心里平衡。
“就這么定了。本王又不是任命長史,屁大點事就要請示陛下,陛下日理萬機,有空管這些小事?
還是你們覺得當(dāng)今圣上對本王有意見?所以才這么勸本王不許給成淵個官?!?p> 眾人誰敢這么說,他們絕對不敢挑撥王爺和今上,也都停止逼逼賴賴。
耽擱朝廷議周藩之罪,他承擔(dān)不起,想想做個管事,也不是什么朝廷命官,就是在王府權(quán)利大些而已。
一個種紅薯的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他成淵要是厲害了,自己把腦袋當(dāng)板凳給他坐。
想了想,葛誠也釋然了。
“去,告訴成大管事,立刻任命,只聽本王調(diào)遣。”朱棣示意朱能傳話。
馬上又制止:“朱能你別去了,讓世子和高陽郡王去請成管事?!?p> 朱高熾和朱高煦點頭,出了大殿。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成淵拿起毛筆寫了幾個字:讓子彈先飛一會兒。
朱高熾笑著道:“請成管事去大殿。”
朱高煦也哈哈直笑:“老和尚見不到,先生你也不去,那群虛偽的讀書人,看的我惡心?!?p> 成淵手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兩下,他的目的達(dá)到,但是要保持謙虛,不能得意,“世子,高陽郡王,我不懂你們的意思。”
嘴強王者朱高煦道:“老頭兒讓你當(dāng)大管事,你別看只是個管事,其實權(quán)力大,可以只聽我爹的話?!?p> 成淵這才起身,滿意的和兩人并肩向大殿走去。
朱棣看見成淵,第一句話就是:“現(xiàn)在起,你不只是種紅薯的農(nóng)戶了,本王命你做燕王府大管事,協(xié)助葛長史?!?p> 葛誠咽了口唾沫,只要燕王布謀反,自己好好監(jiān)督,有沒有人分權(quán)無所謂。
今上已經(jīng)許諾自己,削蕃成功后,將自己升京官。
對成淵拱拱手:“成大管事好?!?p> 成淵點頭:“好說?!?p> 隨后看了眼朱棣,這個老小子聰明的很,這樣一來給自己升了官,還無形中分擔(dān)了葛誠的一些事情。
王府那些文官幕僚,當(dāng)下都哼一聲,看不慣成淵這得意的嘴臉。
成淵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嘚瑟嘚瑟,就喜歡看他們看不慣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表情。
朱棣道:“成大管事,你上座吧?!?p> 成淵也是見好就收,張揚的坐下。
無名小輩種紅薯變成王府大管事還不錯。明初第一代藩王王府都是有很多實權(quán)的。
葛誠管的他也不想管,有銀子啥的就滿足了。
朱棣看向眾人,語言中不夾帶任何情緒,那身子又往前傾了傾:“都說說吧,到底該議個什么罪,陛下等著呢!”
里面有文官聽見燕王爺這么說,以為朱棣也怕朝廷,跳出來大聲說道:“王爺,周王的兒子汝南王親自揭發(fā),足以說明周王倒行逆施?!?p> 旁邊的陳剛扭了扭屁股,走出來:“當(dāng)今圣上仁慈,只將周王貶為庶民,流放云南。但是王爺不能心慈手軟。”
另一個文官站起來:“王爺是藩王之長,該做好表率,支持新帝,力薦除掉周藩,這才能保證宗室清白?!?p> 眾人都覺得他們心里裝著朝廷,王爺會贊賞,雖然與周王是兄弟,也會大義滅親。
朱棣沉默著。
又有官員道:“既然有人說周王造反,那絕對不會出錯,王爺直接彈劾?!?p> 旁邊的嘴強王者朱高煦按耐不住,大步走到幾個文官面前指責(zé)起來:“有人說造反,就是真的造反嗎。那老子也覺得你想造反了,是不是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抓你去論罪???”
“老子說你是逃犯,是不是現(xiàn)在就可以押去刑場砍了?說什么就信什么,你是蠢驢嗎!”
葛誠氣的胡子直哆嗦,指著朱高煦道:“高陽郡王怎能如此粗鄙,逞武夫之勢。”
朱高煦是武將,旁邊除了文官還有朱能那些武將,這一下戳到馬蜂窩了。
朱能他們都是跟著燕王朱棣出生入死的,平常在軍營里都粗魯慣了,立即走出來,指著那些文官噴道:“狗娘養(yǎng)的,這會子嫌我們武夫粗鄙了?
上次邊陲有戰(zhàn)事,都它娘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王府賣弄嘴皮子,寫些腐臭酸詞,狗屁倒灶的東西,還嫌棄我們粗鄙了。”
文官們不干了,左一個之乎者也,右一個孟子曰,什么粗鄙不堪,有辱斯文全出來了。
朱能罵罵咧咧,不會什么之乎者也,但臟話絕對是張口就來的。
有個武將喊道:“你們這些個狗屁文書,半夜里鉆狗洞去舔那些丫環(huán)時,被俺們值守的直接抓到,光著屁股蛋子,跪著求俺們時,怎么不說文人骨氣?。 ?p> “都他娘的道貌岸然,干的那些齷齪事情,給王府丟臉。好意思說。”
文書幕僚氣的紅著臉,奈何罵不過武將。
葛誠看了看成淵:“成大管事你倒是過來勸勸啊?!?p> 成淵攤攤手,表示讓子彈再飛一會。
武將罵那些文官幕僚,可真是過癮啊,過癮的事當(dāng)然要多看會兒。
朱高熾有些肥胖,走起來都得讓人攙扶,這會兒站在旁邊干著急,勸了這個勸那個。
朱棣怒了,將茶杯直接掃在地上道:“夠了,都滾下去,替你們臊得慌?!?p> 這一嗓子,文人武將立刻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