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擔山客張嘴吐出大口鮮血，杵著扁擔緩緩站起，手腳不住的震顫，極限狀態(tài)退出后的后遺癥，“雙龍手，你雙手已廢，如何再戰(zhàn)。”
四方狼藉一片，皆是二人造成，失去依賴的樹葉從天而降。
李茹珂雙手烏黑，手筋寸斷，已經(jīng)無力施展雙龍手，披頭散發(fā)，廢了這身軀也罷，稍后轉(zhuǎn)魂奪舍，她又有全新的身體，“擔山客，數(shù)十年兵器功夫已廢，日后如何行走江湖。”
“老夫早已退出江湖多年。”
擔山客緊握著扁擔，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努力平復體內(nèi)四處破壞的真氣，“不過是些江湖小輩不肯放過老夫罷了。”
兩位先天極限武者的爭斗，卻以各自負傷為結(jié)局，極限狀態(tài)退出，誰也奈何不得誰，皆是將自身武學研究到了極深層次。
縱然是死斗，都在迫切的尋找外物擊殺對方。
擔山客努力活動震顫無法正常使力的手，抓起竹筒引燃后丟向李茹珂，歪歪斜斜飛在空中。
李茹珂用嘴咬下束腰絲帶，揚起腦袋一甩，數(shù)枚毒鏢破空而出，咚的一聲脆響，竹筒被擊偏，稍后轟的一聲爆炸，焰浪翻滾，爆發(fā)出的沖擊力將二人掀翻在地。
飛舞的裙擺被火星點燃，噼里啪啦一通燃燒，被震昏過去的李茹珂直至火焰灼燒皮膚的痛苦時才醒過來，趕忙揮舞雙手將衣袍脫下。
“哈哈，擔山客，我早已準備好奪舍之身，舍棄這具糟糠之軀又如何？”
她仰天笑著，踉踉蹌蹌走到擔山客身后，舉起扁擔照著他的腦袋便砸，直至腦漿迸飛適才罷休，望著散落的火藥以及化為廢墟的蒼龍觀。
奪舍徒弟后，也該遠離此處。
李茹珂轉(zhuǎn)身踉踉蹌蹌走回地下暗室，趙凡依舊閉著雙眼，靈魂上的星光肉眼已不可查，仿佛風稍微大些，它就會隨之飄散。
“轉(zhuǎn)生奪舍?！?p> 五塊黑石板上同時照射出光芒，映照在李茹珂身上，虛幻的靈魂飄搖而起，脫離肉身，一舉將趙凡虛弱的靈魂踢開，鉆入他體內(nèi)。
李茹珂的靈魂感應(yīng)到心臟的跳動、鮮血的流淌、循循不息的真氣，感應(yīng)到手腳的存在，成功了，占據(jù)了這具肉身；
氣息相融，內(nèi)修之法一脈相承，毫無抵抗便開始融入。
十七歲之姿，先天一重，無缺盛會奪得名額不難，登入仙門不過是時間問題，數(shù)百年了，終于可以回去。
“吼?！?p> 當她來至識海時，星光如織勾勒而成的龍首一口將她吞入嘴中，星河爆發(fā)出強勁光芒，飛繞的匹練洞穿星光龍首，穿透她的靈魂；
無數(shù)星光匯聚在她身上，一面玉佩虛影劃過識海。
“星光已成，內(nèi)景開啟，怎么可能，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做到這點！”
李茹珂感受熟悉的靈魂撕裂感，望著單手結(jié)印的星光佛，眼中充斥著恐懼，“觀想佛陀，締造星河，此子絕非池中之物?！?p> 匹練化為雷光從天而墜，將她的靈魂撕裂開，裹挾著飛向星河當中，她眼前虛幻一片，再無聲息。
思感徹底寂滅，飛繞的匹練上不斷垂落下各類物質(zhì)，氣血翻騰滾動，真氣流暢加快，那些隱藏的竅穴一個個開啟；
猶如旋渦般將這些飄落的物質(zhì)吸收殆盡。
星河綻放光芒，四五顆明亮的星辰出現(xiàn)，內(nèi)景地中一片光明，星光佛陀抬頭看了眼星河，踩著星光前往內(nèi)景深處。
虛幻的黑暗搖曳不定，試圖將星光擊退，一次兩次的努力都無濟于事后，與星光平分天下。
星河之下一道虛幻的人影浮現(xiàn)，微閉著雙目好似酣睡般。
壯大的真氣不斷充盈氣海，氣罡自行凝結(jié)擴散，五塊黑石板倒下碎裂。
“師傅，藥浴完了沒？”
趙凡朦朧睜眼，渾身舒暢，心想這藥浴效果一次更比一次強，起身四下看了眼，黑漆漆的，“師傅，你在嗎？天怎么黑了！”
往日泡澡即便睡著不過半日，今天一覺醒來倒是天黑了。
摸著黑走向地下暗室出口，階梯似乎有點不穩(wěn)，莫非是多日來踩踏造成的？
望著洞口的月光，趙凡欣喜，踏風追光步爆發(fā)之下疾沖而上，砰的一聲，懸掛的大塊片磚四分五裂，他一個趔趄落在洞口，回頭望去，“怎么會有一塊片磚懸著？”
心中疑惑走出入口，有些呆愣，許久反應(yīng)過來，“道觀呢？！”
望著空蕩蕩的四周，他迷糊了，睡了一覺而已，家怎么沒了。
趙凡有種被拋棄的感覺，一覺醒來物是人非，連家都沒了，順著月光，他才看清殘磚破瓦，倒塌的房梁柱子，有烈火灼燒過的痕跡。
“道觀沒搬走，而是發(fā)生過激斗?！?p> 他分辨著空氣中的硝石味，細細分辨后得出結(jié)論，“火藥造成的，師傅。”
扯著嗓子大喊，真氣裹著聲音傳蕩出很遠。
月夜下垂首而睡的小白馬猛的抬起頭，聽著傳蕩過來的聲音，嘶鳴一聲邁開四蹄躥了出去。
樹冠上。
小玉正拿爪子拍打松鼠玩，樹葉卷動，聲音傳了過來，拍飛松鼠躥向另一棵樹，飛快前進。
鏟屎的聲音，他沒事！
“嘶?！?p> 趙凡疑惑萬千，又緊張又急切，聽著遠處的嘶鳴聲，披著月光的照夜烏騅馬踏著磚石廢墟跳躍而起，神駿無比落在地上。
口鼻間唾沫橫飛，撞倒趙凡，又蹭又急，四蹄亂動，它太興奮了，那么慘烈的戰(zhàn)斗，天亮后回來看過，尋找主人的痕跡；
它都做好去尋找一個馬群，然后稱王稱霸，妻妾成群，策馬奔騰的美好生活。
小玉從樹上躥出，落在院墻上，看著月光下的白馬繞著鏟屎官奔跑，昂起前蹄嘶鳴不斷，嘴角翹起露出尖牙。
松鼠有什么好玩的，大黑錦鯉都沒了，鏟屎的活著就好。
“小玉，過來。”
趙凡朝著院墻上的白貓招呼一聲，見它沒反應(yīng)，閉上雙目，觀想星韻，頓時被星光閃耀，匆匆看了眼星光佛陀的方向，鉆進小玉的視角當中，“喵？”
小玉抬起爪子左右撥弄了一番，不是眼睛上沾蜘蛛絲，而是眼中的視界似有不同，四個角落有虛幻的星光繚繞。
借著小玉的視角，躥下院墻，在道觀原址四處觀察，花費一個多少時辰，他盤出道觀被夷為平地總計用了多少炸藥。
二十一次地面爆炸，三次空中爆炸，地面有真氣沖擊過的痕跡，師傅應(yīng)該與偷襲的人交過手，小玉爬到廢墟上，看著破磚頭旁的尸體。
眼中的星韻消散，小玉氣的用爪子扒拉破木頭，心想鏟屎的還是死了比較好。
趙凡飛躍而來，單膝蹲地將尸體翻了過來，提著的心放了下去，不是女尸，而是一具男性尸體，“腦袋爛成這樣，也認不出是誰？”
望著碎裂的腦瓜，撿起一旁的扁擔，入手沉重，仿佛有百八十斤似的，末端是干涸的血液，“黑色扁擔，這是擔山客！”
他襲擊了道觀，然后在與師傅的交手中被打敗身死。
“師傅在哪？”
他嘀咕著，將扁擔丟向一旁，四下張望，“小玉，小白馬，你們把他給剝干凈，別放下任何一點東西，都帶到地下暗室入口?！?p> “嘶?！?p> 小白馬打了個響鼻，表情嚴肅，前蹄放在耳朵下，表示得令，迫不及待的撕咬擔山客的衣物，馬蹄扒尸。
小玉翻了翻白眼，會做這種事的只有狗跟馬。
趙凡繞了一圈，找不到師傅的蹤跡，反倒是從屋子廢墟中找到燒了一半的寶貝們，夜游淮南、九江風俗錄，全都燒的只剩下一些有的沒的；
精華全部損毀，紙片人老婆銷毀殆盡。
好在鎖龍玉佩沒有放在屋里而是隨身帶著，不幸中的萬幸，止損的好。
找了好幾遍沒有見到師傅，他索性放棄尋找，回到地下暗室入口，看著叼著包袱嚴陣以待的小白馬跟不屑的小玉，“在這等著，我下去看看。”
外面找遍了，只剩下里面，點燃火把，亦步亦趨回到地下暗室中，瞳孔驟然收縮，淚腺發(fā)動，水漬從眼角滑落，“師傅！”
趙凡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扶起往前倒的李茹珂，身體冰冷僵硬，死了也有數(shù)日的功夫，蓬頭垢面，雙手烏黑，的確與擔山客斗過，“師傅啊，你怎么就丟下……”
“啪嗒。”
李茹珂懷中掉落黑石書籍，他的哀嚎停下，心中泛起無數(shù)的冷意，黑石本上寫著幾個字「轉(zhuǎn)生之法」，瀏覽完內(nèi)容；
又將破碎的石板重組在一塊，確定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他視如親生母親般的師傅，暗地里卻謀劃著奪舍他的身體，擔山客沒有說假話，溫柔里的蜜劍！
“不會的，十年感情，說奪舍就奪舍？”
趙凡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茹珂的尸體，想起往日的一幕幕，“假的吧，你做什么事都不急不緩，曾幾何時我以為你都不會哭笑，背地里你卻在做這樣的事?！?p> 無力頹坐在地，他不想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而黑石本，破碎的黑石板以及其它的器物都證明，這就是一個繁復的奪舍法陣！
醉魂香燒盡的痕跡，足以令靈魂沉睡三天，藥液中含著各類他聽都沒聽過的藥草，什么極陰草、活靈魂果之類的山珍奇寶。
望著黑石本上刻上去的痕跡，“吾之仙緣已至?！?p> 師傅李茹珂的字跡，倒是不知多少諷刺與冷暖。
“為了入仙門修行，多少父子反目，師徒成仇，數(shù)不勝數(shù)，長生叫人失了智。”
許久后，趙凡平復心情，喃喃低語，“師傅奪舍，為什么是她死？”
閉目觀想星韻，再次來到這片奇特的空間，星河邊上白色的匹練飛繞，更為壯大，那片朦朧的黑暗不再只有星光佛陀；
而是將四方的空蕩蕩，什么都沒有的大地也展現(xiàn)而出。
星光之下，披著星光的趙凡朝著內(nèi)景地踏步而出，符徒開內(nèi)景，道徒養(yǎng)一口氣，他始終記得師傅說過的話，仙門有何奇妙；
他卻是觸及了一些奧秘。
星光漣漪抵擋開，趙凡踏入內(nèi)景地中，舉頭看去，無垠星空在頭上照亮著，心中有種錯覺，內(nèi)景上方是空蕩的，并沒有封閉？
搖了搖頭，將這樣的念想拋出腦后，四處轉(zhuǎn)了一圈，師傅的靈魂理應(yīng)在識海中，現(xiàn)在又去了何處？
仔細尋找著，眼中迸發(fā)出藍光，以破妄之能，頓時被嚇了一跳，內(nèi)景上方猶如洪荒巨獸張開的嘴，要將一切吞入進去；
他后退幾步，緩過神來才看清這是星空本來的面目，永恒的黑暗。
“仙門中果真奧妙非凡。”趙凡拍著胸口，沒找到李茹珂的靈魂，走到星光佛陀旁邊，“很帥么，二十四真言締造的佛陀，總不能是佛門的吧？”
這般想著，星光佛陀上飄蕩出二十四個大字，猶如光輪般繞在他腦后。
“本尊若想掌握真言大法力，需發(fā)下戒律，自行操持，威能無窮?！?p> “你，會說話？”
趙凡后退一段距離，看著開口的星光佛陀，心中警惕，“何謂真言大法力？”
星光佛陀重復了一番剛剛的話，目無神采，卻一觀想而出的佛陀罷了，且臉還是他的臉。
后退幾步離開星光照耀的邊緣地帶，看了看僅有二丈三尺的內(nèi)景地，如若不是想修行如來神掌，誰想觀想什么佛陀？
這般想著，內(nèi)景之上的黑暗金光大放，萬丈光芒中一尊佛像現(xiàn)身而出，腦后環(huán)繞二十四真言，表情肅穆莊嚴，雙手不斷演化出無窮掌印；
僅僅片刻便是九道手，各拿著一柄佛寶。
“如來神掌全式！”
趙凡眼前一亮，運轉(zhuǎn)如來神掌，隨著內(nèi)景上的金光大佛重新演示的動作打了一遍，頓時體表誕生出無量佛光，似有物質(zhì)從星空中垂落；
他的狀態(tài)在此得以恢復，感覺不到疲憊，這些物質(zhì)凝聚在一處，化為一盞燈。
燈火黯淡，卻綻放出三寸大的金光范圍，驅(qū)散黑暗，照暖人心。
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xiàn)凝結(jié)而成的佛寶金燈，冊子上說這是武學圓滿的征兆。
“這太快了吧！”
趙凡目瞪口呆，太快了吧，朦朧的感應(yīng)中，似乎肉身也做出佛光初現(xiàn)的動作，真氣凝結(jié)，匹練飛繞化出多余的白氣凝結(jié)出一盞大放光芒的金燈！
十息不到，如來神掌第一式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