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辰經(jīng)歷了這一晚上鬧心的事,沐浴之后也穿著他父親“精心雕作”的衣裳。
閑庭信步的走在沅家劍池邊上,字面意義上真正的劍池。
鍛造靈兵的劍池。
夜晚山野間吹著微澀的凜冽的風(fēng),微微蕩漾著沅辰的衣袂。
寂靜的露天劍池只有沅辰一人。
沅家劍池的地形原本便是一座地脈熔漿噴射后便死亡了的火山口。
經(jīng)過了不知道多久歲月的滄海桑田變化成了現(xiàn)在的沅家劍池。
因?yàn)閯Τ爻孛娴拿娣e屬實(shí)過于寬廣,沅家便在池面上架起了一座連同四面八方的鐵橋。
沅辰此時便悠然地在那橋面上散步。
看著一柄柄懸掛在四周的劍胚,還有已經(jīng)屬于半成品而被放置在木架上的利劍。
山風(fēng)迎面吹過沅辰的臉龐,以及吹動懸掛著的劍胚而相碰轉(zhuǎn)傳來的清脆悅耳聲。
在沅辰聽來,那便是兩白銀雪花相碰的悅耳聲。
在財(cái)迷這一塊,沅辰倒是一分不漏的遺傳了他老爹沅辛夫的。
沅辰雙手撐在橋邊,低頭看著那平靜如鏡的池面。
池面映襯著沅辰那俊俏的面容,他想起了小時候來劍池邊的一件事。
也是他第一次聽到來自他體內(nèi)的聲音。
天朗氣清的下午,他像往常一樣,從教書先生的監(jiān)視下,偷偷溜出房門,一個人跑到了劍池這邊。
由于那時候恰好是劍池工匠們的休息時間,所以整個劍池就只剩下小沅辰在那里隨處溜達(dá)。
反正只要不回那老山羊胡子的教尺下就好。
從不何處飛來的一只麻雀撲進(jìn)小沅辰的視野里。
小沅辰見那只灰不溜秋的雀兒故意低飛,像是調(diào)戲他一般,直接登著他那雙小腿雙手高舉著追趕著那黑雀兒。
那麻雀忽低忽高的扇動著它那雀翅飛翔著,有時不知道是小沅辰眼看錯了還是怎的,小沅辰還覺得那黑雀兒還回頭嘲笑他似的。
一只低空飛翔的麻雀后追趕著一個才七八歲的小男孩。
當(dāng)小沅辰實(shí)在跑不動,雙手撐在自己大腿上低著頭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的時候,他現(xiàn)在的位置已經(jīng)是這駕駛在劍池至上的鐵橋中心處。
而那只麻雀也站立在橋的一方轉(zhuǎn)角扶手處。
小沅辰小手擦著額頭的汗水,一臉笑意的小心翼翼靠近那麻雀。
但小沅辰那想抱住麻雀的雙手伸出去,就距離剩幾公分的距離時,那麻雀驟然猛烈扇動翅膀朝著小沅辰撲來。
微小卻鋒利的淺褐色的喙啄向小沅辰的手指。
小沅辰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的連連后退摔到在橋面上,全然沒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被啄破而斑斑血漬。
點(diǎn)點(diǎn)血珠在小沅辰受驚而亂甩的舉動下。
在朗朗陽光的映襯下甩進(jìn)了鐵橋之下的劍池。
而但小沅辰痛嚎一聲扶著墻站了起來,那死麻雀早就不知道飛那里去了。
小沅辰氣惱的踢了一腳鐵橋,嘴里罵著娘的走下鐵橋,打算離開的時候。
他突然聽了聲微弱的聲音:“回來?!?p> 起初小沅辰還覺得是自己摔的耳鳴了,沒在意那聲音,繼續(xù)走著。
但一道音量驟然極升轉(zhuǎn)下的喊聲:“臭小子,我讓你回來!”嚇的小沅辰一哆嗦。
誰?
小沅辰晃動著他那個小腦袋,四面張望。
沒人啊。
“廢話?!迸c剛才對比明顯虛弱許多的聲響再次出現(xiàn)。
有鬼!
誒不對啊,這我沅家重地,看似不設(shè)防,但位處在我沅家深處,想進(jìn)來起碼也得從外而入內(nèi)。
讓小爺我回去?我偏不!
小沅辰偏不搭理這詭異的聲音,但那詭異聲音的來源貌似能知道小沅辰的一舉一動。
“我求你了,回去一趟。”那詭異的聲音明顯服軟了。
那行吧,你既然都這樣了,我就回去一趟。
小沅辰聽著那聲音的指示,又回到了鐵橋那中心的交匯處。
“看著下面。”
小沅辰趴在橋扶手上低頭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池水,說道:“你在下面?”
“我不在下面,但下面有把劍。”
小沅辰心里那火竄一下的就上來了:“下面的劍多了去了?”
“你往下面滴倆滴血再看看?!蹦锹曇艮D(zhuǎn)用成一股命令的口吻,下達(dá)命令。
小沅辰一聽到這話:憑什么你說干嘛我就干嘛?
你挺狂啊。
“你要是和我說,你是劍靈,下面有把絕世神劍,這時候需要我滴血認(rèn)劍,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p> “就底下那把破劍也配碰瓷我?”那道聲音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急了。
那道聲音突然沒了聲,沉默以待,小沅辰“切”的一聲轉(zhuǎn)頭就走。
一轉(zhuǎn)頭便撞到一座“大山”上。
小沅辰淚眼汪汪地抱住,喊到:“爹!有吸血鬼!要吸我血!”
那時還算年輕的沅辛夫面帶笑意的摸了摸小沅辰的頭發(fā),口中輕輕地說道:“哪里有吸血鬼?讓爹看看。”
小沅辰用著自己的小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輕微連續(xù)點(diǎn)頭說道:“這里這里,那聲音就是從我腦袋里傳出來的,他還說讓我朝這劍池里滴血,這樣他就很開心?!?p> 小沅辰這明顯添油加醋的說法,使沅辛夫的笑意愈發(fā)濃郁。
只見沅辛夫一手拉著小沅辰,一手伸出臨空掐九字真言決。
霎時從沅家劍池上空無形中凝聚了層層真氣,一束接著一束向下降落。
于劍池四面八方化成一尊尊身高八丈,氣息威嚴(yán),眉目兇惡的再現(xiàn)人間的神祇。
共八尊神祇。
“諸位,起!”沅辛夫手掌向上一抬。
八尊再現(xiàn)人間的神祇紛紛齊聲怒吼!八條粗大且精煉的鐵鏈浮現(xiàn)在眾神祇手中,八根鐵鏈匯集于劍池中央一處。
“??!”
劍池因眾神祇口中的那令人聽之失色的怒吼而開始激蕩。
一柄被八條鐵鏈捆住的劍被拖拽在空中。
那劍從外表看來,并不完善,也不威嚴(yán)。
修長的劍刃未開,劍柄初具模型,上面還有著點(diǎn)點(diǎn)紅色的斑漬。
小沅辰這時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那把劍。
這不會就是那”吸血鬼”說的劍吧?這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有劍靈的神兵啊。
沅辛夫輕聲說道:“這時你爹我此生追求最大的目標(biāo),給你將來鍛造一把天底下最極致的劍,雖然現(xiàn)在還未鍛造完畢,也更別談什么劍靈精怪。但你從今天開始得要每隔一段時間向這柄劍滴入幾滴鮮血了,因?yàn)檫@是你的劍?!?p> 小沅辰剛想說話,便被沅辛夫手捻一絲真氣點(diǎn)到額頭昏睡到懷中,沅辛夫看著小沅辰輕聲說:“但我并不希望你成為這把‘眾劍’的第一位持劍者。”
“還有,體內(nèi)的‘你’醒的太早了?!?p> ……
一滴血珠滴入池面,掀起一圈圈向外擴(kuò)散的漣漪,越靠外的越快消散。
沅辰此時斷了回想。
咬破自己的手指,看著一滴滴自己的水漬滴入池面。
可突然沅辰縮回了那只手,雙手揣進(jìn)衣袖中。
因?yàn)橛腥藖砹恕?p> 還是個不打不相識的人。
沅辰揣著手回身看著來人,只是她穿的同樣的便服,凜冽的山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梢,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樣。
沅辰抬頭看下夜空,再微笑的問道:“青雨郡主,這夜再過個把時辰就變成了白天了,還不休息嗎?”
青雨倒還是一副冰冷模樣的說:“你不也是?”
青雨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這衣服挺難穿的?!?p> 沅辰嘴角扯動下后說:“郡主千金之軀,穿貫了那些錦衣玉袍,穿我們這些小家庭的衣服自然不適應(yīng)?!?p> “我的意思是,這衣服被金絲的硬度給牽扯住了,沒那么柔順,很難穿上身?!?p> 沅辰聽這話后,霎時有點(diǎn)窘迫,嘀咕道:“話又說不清楚。”
青雨瞬間靠近沅辰身邊,伸手握住了沅辰剛才滴血的那只手。
沅辰頓時口中喊到:“郡主,男女授受不親啊,我還是清白身啊,別亂摸啊?!?p> 青雨一臉你閉嘴的表情以示沅辰,自己則看著被沅辰自己咬破的手指。
“說”,青雨用著審批犯人的語氣說道:“你為什么要往池中滴血?”
沅辰心里罵道“關(guān)你屁事???”但臉上還是充滿真誠的說:“我有自殘癥,每天都給自己放點(diǎn)血才能睡覺。”
“哦?是嗎?讓我?guī)湍阋幌掳?。”青雨那嫵媚的眼眸閃出絲狡黠的光芒。
“不用了不用了,這種小事怎么能讓郡主親自出手呢?!便涑叫χ呎f邊抽出了手。
青雨輕哼的一身,轉(zhuǎn)身瀏覽著這整片劍池中那些陳設(shè)劍胚之類。
圍繞著劍池走了一圈后再登上鐵橋。
而沅辰則跟在了她身后。
在踏上倆段臺階的時候,由于前方的景色太過于引人入勝,沅辰都是撇著頭登上鐵橋的。
沅辰忍不住的開口說道:“我說青雨郡主,你這大半夜不休息,圍繞這劍池繞了一圈又一圈,閑的?”
青雨冷冷的回應(yīng)道:“你累了你可以自己先回去休息,我又沒讓你跟著?!?p> 沅辰撇了撇嘴。
“我其實(shí)很好奇,為什么你們沅家能在十七年前在一瞬間就鍛造出靈兵。”青雨獨(dú)自說道。
“我爹是天選之子唄?!便涑诫p手抱頭不以為然的回應(yīng)道。
“嗯?”
“額……是天縱奇才。”沅辰反應(yīng)過來,天選之子這詞有點(diǎn)僭越的嫌疑。
“我們能為你們軍方提供讓你們滿意的貨品,你們軍用的爽快,我們沅家錢賺的也開心,咱就不別計(jì)較這些問題了?!便涑剿实恼f道。
但青雨沒有立刻回應(yīng)沅辰,而是雙手扶著橋扶手望向劍池下面。
此時平靜的池面沒有了白日工匠們所運(yùn)行時的滾滾波動。
青雨開口:“你們這劍池下面還浸泡著很多劍吧?”
沅辰順著她的眼神也望向池面,不以為然的說道:“自然有裝置將一部分半成品的劍浸泡在池底?!?p> “那你們有沒有一柄最鋒利,可以斬?cái)嘁磺械膭??”青雨輕聲說。
沅辰啞然,笑道:“郡主說笑了,天下哪會有最鋒利劍,而且,誰又能來定義‘一切’這個范圍呢?”
青雨扭頭眼睛堅(jiān)決的盯著沅辰,沅辰被盯著心里都有點(diǎn)發(fā)毛。
“我覺得你們沅家劍池這下面藏有一把很可怕的劍,比你們家賣給我軍中那些最上品的靈劍還要可怕?!?p> 沅辰臉上透露出一絲異樣的玩味,脫口說道:“郡主從自己第六感中感覺到了我沅家已經(jīng)擁有能鍛造出更上一階級的武器了?”
青雨將她的眼光移至沅辰的手,說:“若不是看到你那‘自殘’行為,我倒是不會有這種莫名的感覺。”
沅辰對著青雨說:“郡主,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可能,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青雨冷漠一聲:“我倒是希望你們沅家能拿出跟高階的武器來,然后能賣給我們,不像朝霞山那樣藏著掖著?!?p> 沅辰疑惑不解:“按理說,我們沅家這么多年內(nèi)鍛造出來的武器,足夠你們那三批軍團(tuán)使用了,難不成我朝這開創(chuàng)歷史先河的三支煉氣士軍團(tuán)要擴(kuò)招了?”
青雨翻了個白眼,說:“有人開創(chuàng)先河就會有人學(xué),我們此前的兵法布列誰又不是學(xué)著前人的思維,我朝這次能借三支煉氣士軍團(tuán)大勝漠北王廷,且不說漠北王廷現(xiàn)在是不是也在籌備這種煉氣士軍隊(duì),其他地方勢力也必然會有所聽聞,開始籌備與之能分庭抗禮的力量。而我朝既然已經(jīng)走在了他們前面,那自然需要更前沿,品質(zhì)更高的武器來鞏固我們的軍隊(duì)的地位?!?p> 沅辰一聽到這煉氣士軍團(tuán)別的王朝也要培養(yǎng)就一腦子的漿糊,他打心里覺得這東西不靠譜。
要說一場海量煉氣士對戰(zhàn)的情景又不是沒有過,江湖上倆門派上比比皆是,都是煉氣士間的交戰(zhàn)。
但將煉氣士軍隊(duì)化,耗費(fèi)的天材地寶,培養(yǎng)成本等都是一筆恐怖的天文數(shù)字。
以及煉氣士軍團(tuán)兵變帶來的后果也是比起一般軍隊(duì)兵變的后果難以預(yù)料的。
況且,天地間哪有那么多靈氣供諸多勢力培養(yǎng)煉氣士軍團(tuán)啊。
且不說到頭培養(yǎng)出的煉氣士境界越發(fā)的低,那些江湖門派都得找上門控訴這些“偷氣賊”。
古往今來,朝廷軍隊(duì)也就那么幾位將領(lǐng)可能是煉氣士,到你這可好,直接幾千人幾千人的上來吸氣,隔著鬧呢?
沅辰嘆了口氣:“真是個荒唐的時代。”
青雨難得附和著說道:“接下來也會是個天下戰(zhàn)亂四起的時代,但只要你們沅家能助我朝實(shí)現(xiàn)在軍隊(duì)實(shí)力上的碾壓霸權(quán)的話,那我能和你保證起碼我朝百姓便不會受戰(zhàn)亂之苦?!?p> 沅辰撇了眼眼前這位冰山美人,
學(xué)著她冷冷的語氣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