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默契
四詹對周嵐一臉兇狠，被王恒擋住視線。
阮泓雪見周嵐心不在焉，二人便出了客似云來。
“嵐兒，你既然想要那個珠子，為何最后還要讓給他？”
周嵐思緒顯然不在這兒：“不就是一個珠子，沒什么的，我本來也沒太想要，就是湊個熱鬧?！?p> “真的？”阮泓雪不是太相信。
周嵐的眼前還在浮現(xiàn)剛剛那人的面容，那人說起來長得不是太好看，再加上消瘦的頭身，看著就更加平平。這樣一個平凡的人，周嵐小時候見過她一次，那個時候他還不像如今這般頹廢模樣。
在看到四詹的時候，周嵐就想起來他是那日廣濟寺遇到的人。聲音纖細(xì)，面白秀氣，身量偏矮，所以她當(dāng)時只當(dāng)他是女子。可是在走近的時候，周嵐看見了對方脖頸微微的凸起，還有身上那股子味道。
迭蘭香，宮中內(nèi)侍最常用的一種香。
此香比女子熏香偏厚重，卻又不似男子熏香大氣沉穩(wěn)，香氣介于二者之間，所以為內(nèi)侍所喜愛。
“誒？少年那個不是謝安跟田仲嗎？”阮泓雪指著前面。
周嵐收攏思緒看了過去。只見前面一家書齋外支起了一個攤子，周圍了圍了不少人。
田仲看著那青衣老者手里的一本書，道：“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吧？”
老者一瞪眼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么多人在這兒做見證，怎就能說話不算數(shù)？你這后生忒不會說話?！?p> 田仲憨厚一笑：“說話算數(shù)就成?！比缓笥謸Q來老者一記眼刀子。
周嵐跟阮泓雪站在他們后面，就看到田仲跟謝安各自坐了下來，且年前都有一張棋盤，二人中間又用矮屏風(fēng)遮擋，正好不能使二人看到對方。
老者見人越聚越多，就又說了一遍，他舉起手中的書籍：“這本是前朝奇聞詩詞，還是奇聞手寫的，千金難求。各位請看，”說著指了指謝安跟田仲，“一會兒我們書齋的人開始下棋，然后這兩位分別落子，下的位置要做到一模一樣，一共不能超出三處不同，方為勝。這孤本便是勝出之人的?！?p> 有人聽聞笑道：“這人不同，思想不同，便棋路不同，如何能下的一模一樣，我看你就是有意為難。”
“就是，我看都下不出三步，必敗。”
田仲也有些坐立難安，他的棋藝中下都算不上，姑且算是個會下棋的，謝安卻不一樣了，棋下的非常好，要想做到跟謝安落子的點一模一樣，簡直天方夜譚。
謝安含笑坐著，不見慌張。他是真的想要那孤本，要讓田仲想他所想，猜他棋路恐怕很難，那么只有他自己去猜田仲棋路就是了。
老者老神在在的清了清嗓子：“聽好了，這第一手，右下星位?！?p> 謝安田仲聞言各拿起黑子落下，復(fù)又拿起一個白子。
謝安略微停頓之后便落下，反觀田仲遲遲沒有動作，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出了一層汗。
周圍人哈哈一笑：“小兄弟，不行就別為難了，那老兒就是有意戲耍你們，你們還真信。”
田仲回頭瞪了一眼，剛轉(zhuǎn)回頭立即又轉(zhuǎn)了回來，看見站在身后的人眼睛頓時一亮，告罪了一句然后抓著周嵐的衣袖將她拉過來，不由分說的按坐下。
周嵐?jié)M臉不解的看著田仲，田仲滿臉通紅，看著老者：“誒，這才剛剛開始，換人無礙吧？”
謝安一愣，扭頭驚訝的看著田仲站了起來，田仲見謝安看向自己嘿嘿笑了兩聲。
老者哼了一聲：“沒事沒事?！?p> 田仲一聽頓時眉開眼笑，看著謝安：“謝安，好好下啊。”
中間隔著屏風(fēng)，謝安只能看見那邊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也不知田仲將誰拉過來了……謝安心中無奈，看了一眼棋盤，眼下田仲不下了，他在去按照田仲的路數(shù)下已經(jīng)沒用了，只好按照自己的棋路來了。
周嵐看著棋盤，隨即白子落下。
田仲一會兒這看看那看看，見兩人落子的位置一模一樣，咧嘴一笑。
阮泓雪跟田仲一樣，新奇的看著兩人。
直到第五子落下，謝安都沒有等到老者說兩人下的不同，他心中難免驚訝，頻頻看著屏風(fēng)，想要透過屏風(fēng)看向?qū)γ娴娜?。他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下的，所以對方能直到現(xiàn)在都跟他落子的位置一樣，除了是對他很是了解，要不就是二人棋路相同。若后者，必視對方為知己。
謝安壓下心里的激動，還按照自己的想法落子。
已經(jīng)下到第二十子了。
周圍的人已經(jīng)不敢再說話，每次落子的時候，他們比兩個下棋的還要緊張?？墒侵钡浆F(xiàn)在，兩人都沒有錯過一次。
周嵐越是落子，身上冷銳的氣勢便越濃，整個人仿佛浸在冰潭之中，渾身散發(fā)著絲絲寒氣。
老者的臉色已經(jīng)開始有些不好看了，要不是他今天才想出來的法子，兩位男子也都是剛出站，他都要懷疑這二人事先商量好了棋路了，況且那女子還是臨時抓來的。
周嵐最后一子落下，發(fā)出“啪”的一聲。周圍倒吸了一口涼氣。
書齋的人輸了。
謝安突然起身，臉上是如若春風(fēng)的笑容，雙眼中璀璨奪目，本就英俊的面容更加讓人移不開眼。他大步向屏風(fēng)那邊走了過去。
烏發(fā)如瀑，黛眉纖細(xì)，眼若清渠，姿容清凌出塵，觀之如處悶熱夏季的蒙蒙細(xì)雨之中，見之忘俗，縹緲如仙。
謝安腳步一頓，在看對方凝目看來的時候，笑容越發(fā)清俊，溫潤。
周嵐去看阮泓雪避開謝安灼灼的目光。
老者萬分肉痛的將奇聞的孤本遞給謝安：“這是公子應(yīng)得的?！?p> 謝安接了過來，道了兩句謝，然后仍看著周嵐，一眨不眨。
阮泓雪湊在周嵐耳邊：“你什么時候跟他這么默契了?。俊?p> 周嵐微微低垂著頭，瞪了一眼阮泓雪。
阮泓雪噗呲一笑：“那個，謝安，別看了?！?p> 謝安一怔，臉上微微變紅，但看著周嵐目光更加燙人了幾分。
田仲撞了一下謝安的肩，看了一眼奇聞的孤本，沖他努了努嘴，又看了周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