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時遷接了張貞娘和錦兒上梁山,酒宴已經結束。秦鋒吩咐伙房的把之前給幾人預留的吃食端上來,等幾人都吃好后,這才帶著幾人在宋萬的陪同下來到聚義廳的后面。
聚義廳的后面有兩排耳房,最前方就是之前王倫的住處,然后依次是杜遷和宋萬的,剩余幾間當做客房。梁山頭領的房間都是一樣的格局,一間里屋用來睡覺,一間外屋用來會客。
如今王倫和杜遷的住處都空了下來,秦鋒便住在之前王倫的住處。張貞娘和錦兒就挨著秦鋒住,孫安和時遷一人挑選了一間耳房。
留下時遷陪著張貞娘和錦兒一起收拾房間,秦鋒、孫安在宋萬的陪同下開始熟悉梁山。
梁山新舊交替,正是人心不穩(wěn)的時候。留下時遷說是陪張貞娘和錦兒,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保護兩女,以防有人心懷歹意。
離開住處,宋萬帶著兩人沿著小道繼續(xù)往北走,道路兩邊雜亂的生長著一些樹木,看起來有些荒涼。
“哥哥,左邊就是山寨伙房,平日里小的們會分批來此用餐?!彼稳f指著不遠處一個低矮的寬敞草棚說道。
草棚前一片開闊處,搭放著幾個石板桌,沒有椅凳,看來平時用餐都是站著的。
“山寨是兩餐還是三餐?”秦鋒忽然問了句。
宋萬回答道:“山寨并不富裕,只得兩餐。”
“那王倫一天又幾餐呢?”秦鋒再次問道。
宋萬尷尬地說道:“山寨頭領是三餐,下面的兄弟是兩餐?!?p> 秦鋒點了點頭沒有再說,繼續(xù)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宋萬又指著右邊的一間高大的磚瓦房說道:“哥哥,這里是山寨的倉庫?!?p> “哦?”秦鋒有了興趣,有心問問梁山的財物和存食情況,又想起來這事之前是杜遷負責,后來交接給時遷了。
三人繼續(xù)往前走,不一會兒到了一座破舊的關口前。關口處站立著四五個小嘍啰在放哨,見到三人后慌忙過來行禮。
站在北山關口處,向外遙遙望去,西北方向有一片平坦的沙灘。
“那里是鴨嘴灘,亦有小的們在巡視?!彼稳f跟秦鋒解釋道。
順著來路,三人又向南邊巡查了一遍,出了三關,又到斷金亭,在往外便是金沙灘。
來時秦鋒三人被蒙著頭,如今方知八百里水泊是何等寬闊!
“哥哥,這里果然是一處絕妙的安身之地?。 蓖煌麩o際的湖面,孫安由衷的贊嘆道。
秦鋒笑了笑沒有說話。
梁山若是想要大興,困難重重??!
錢,人才,糧食,武裝,缺一不可?。?p> 對于梁山的基層人員來說,吃飽、穿暖、有個遮瓦之處便足以。而如今的梁山,小嘍啰們一天只能兩餐,身上衣服破爛不堪,住的都是茅草房,還有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是,梁山上除了張貞娘和錦兒,竟然沒有第三個女子!
這也難怪,打家劫舍多個人就多張嘴,王倫霸占梁山時間不久,收留的都是青壯漢子??扇羰且粤荷綖楦鶕氐脑?,這無疑是個巨大的隱患。
王倫是個書生,紙墨筆硯倒是不缺。秦鋒回到房間后,就在草稿紙上按照自己的記憶,繪制起梁山的簡圖。隨后,秦鋒就構思起未來梁山的布局,一連撕了七八稿,天色將暗的時候,才暫時確定下來。
正在這時,宋萬敲了敲房門,來請秦鋒一起去聚義廳吃晚飯。下午的時候,秦鋒已經吩咐好今晚繼續(xù)安排酒宴。
聚義廳外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四五十個長桌,一幫小嘍啰們站著圍在桌前,吆五喝六的大口吃喝著??吹角劁h過來,小嘍啰們紛紛停下來抱拳向秦鋒問好。
雖然眾人對面前這個戴著面具的新頭領沒有什么認可,但兩頓酒宴可是實打實的,不能不讓他們心生好感。
秦鋒走到正前方的方桌前,桌前只坐著孫安、時遷、宋萬和張貞娘、錦兒五人,為首的位置是給秦鋒預留的。
“哥哥,快坐!”時遷站起來給秦鋒拉開座椅,又給秦鋒倒了滿滿一碗酒。
秦鋒笑著道了聲謝,隨后舉起碗來,大聲說道:“兄弟們,且等一等,聽我說幾句。”
前世銷售的經驗,酒桌上習慣了先講幾句。說完之后,秦鋒才暗自腹誹了一句。這個習慣,以后得改改了。
罷了,這次將錯就錯吧!
等眾人稍微安靜下來,秦鋒朗聲說道:“為了不影響大家吃肉喝酒,我就說三句。我的第一句說完啦?!?p> 秦鋒言畢,眾人都是一怔,隨后哄堂大笑。
上午的時候,秦鋒以霹靂手段火并王倫,又搬出三從五殺,著實嚇到了一些人。
很多人之所以沒有離開,也是因為一時間不知道去哪里,在未找到新的去處前,先在梁山待著。此刻聽到秦鋒的話,又覺得這個大頭領似乎也沒那么不通情理。
“第二句,從今天開始,梁山一日三餐,頓頓管飽,天天有肉?!?p> 聽到這句話,眾人轟然叫好。
頓頓管飽,天天有肉,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
一日三餐,在目前的大宋也就富裕之家可以做到。很多人上山之前,一天兩餐也就吃個六七分飽。不存下余糧,如果鬧個天災一家人該怎么活。
“大頭領仁義啊!”
“我等誓死追隨大頭領?!?p> 一群小嘍啰們紛紛叫嚷著。
“第三句話,從今天開始,梁山的弟兄可以娶妻生子,若有家眷想帶上梁山,隨時歡迎,不管老幼,都由咱們梁山養(yǎng)著?!?p> 秦鋒說完,就等著下面的人叫好。結果等他說完后,四周一片寂靜。
就是宋萬都呆呆的看著他。
秦鋒有些不解,還好戴著面具別人也看不出他的尷尬,只得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就聽宋萬在一旁驚疑地看著秦鋒,小聲說道:“哥哥,莫不是說笑?”
“怎么啦?”秦鋒自認為自己的話沒有問題啊。
“大頭領,咱們是匪,有那個正經人家的娘子肯嫁給咱們啊?!毕旅嬉粋€小嘍啰大聲叫道。只是他的聲音雖然帶著笑意,可聽著卻讓人覺得有些凄涼。
“是??!說不準那天就掉腦袋了,就算娶了娘子也是禍害了人家?!?p> “可不一定是禍害人家娘子。要是你拼命換來的身家,死后被小娘子帶走,最后便宜了別人,那才是可憐呢?!?p> “那么麻煩干嘛,還是一個人更自在?!?p> 聽著下面的一言一語,秦鋒漸漸明白過來。
在他們的認知里,落草就是盜匪,身份就是低賤的,本來就會被女子輕視。而且盜匪這個職業(yè)危險性極高,說不準那天就掛了,還不如一個人能逍遙一天是一天。
至于贍養(yǎng)老幼?
呵呵,就沒聽過那個山寨會養(yǎng)一幫無用之人的。
明白了前因后果,秦鋒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舉起碗一飲而盡。
時遷在一旁看得分明,站起來沖著下面大聲喝道:“還不趕快謝謝哥哥!哥哥一言九鼎,說到自然就會做到!”
說完,時遷端起一碗酒沖著秦鋒高呼:“謝謝哥哥!”
孫安接著站起來,也倒了一碗酒,舉起碗吼道:“灑家,謝謝哥哥!哥哥定要為灑家尋個書香門第的小娘子為妻?!?p> 宋萬雖然仍有些懷疑,可還是舉酒附和道:“俺也謝謝哥哥!”
見幾個頭領都舉起酒,剩下的小頭目和小嘍啰們慢慢一個接一個都舉起酒。
難道大頭領真的不是在說笑?
“謝謝大頭領!”
月光下,驀然從聚義廳外傳出一聲充滿希望的長嘯,只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