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卿本桀驁少年臣,只信鬼神不信人
國師府寂靜無聲,往日來聞人無數(shù),但都被楚宴之一一回絕了。
只因他速來喜靜,不想多數(shù)來應(yīng)聲各位的問題。
然這個敲門聲持續(xù),這不免讓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楚宴之,緩緩睜開了雙眸。
眉目不悅地緊皺,他將衣袍擺了擺,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不緊不慢,直到將自己的衣裳拂的整齊些,這才慢悠悠地朝著門口走過去。
偌大的國師府上,就只有他一個人緩慢走路的聲音。
將鎖拿來,他打開了大門。
女子笑容溫面,手揣在兩側(cè),打開門后,便是迎面看到了那容貌,倒是令對方驚艷了一會兒。
但楚宴之面容平靜,站在門檻上方,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唇一張一合,囁嚅開來,“什么人?什么事?”
鳳禾眼眸泛著光,“好事?!?p> 楚宴之:“……”
他抿著唇?jīng)]有說話,側(cè)頭看了一眼鳳禾身后,沒有跟一人,似乎是她一個人來的。
“進來吧?!?p> 楚宴之側(cè)身讓她進去,隨即立刻關(guān)上了門。
鳳禾手微微握拳,心里有些忍不住的些許緊張,但更多的,還是看著楚宴之的自信。
少年沒有說話,但他分明也是和鳳禾差不多的年歲,看起來卻有幾分老成。
他直接朝著后院走了過去,也并未理睬鳳禾。
鳳禾倒也并不是很急,反而慢悠悠地跟著他一起去,且四處看了看。
國師府她前世從未進過,只因聽聞楚宴之是個清心寡欲索然無味的人,沒有半分情調(diào),且你若是想求他些什么,他也未必會理你,說不定還會甩臉色出來。
現(xiàn)今看看,的確如此——
楚宴之回到了后院,坐回了他的蒲團上面,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
鳳禾看著他心這般大,不由有些好笑。
“國師竟對我如此放心?”
楚宴之依舊閉著眸子,那清秀的臉龐,加上生人勿近的氣息,染上了幾分清冷,頓了些許,這才懶洋洋地說出話來。
“不讓你進來,你便是在外吵我清凈,讓你進來,也是吵我清凈,不如進來吵,好歹我也能夠看的一二,看看你是怎么吵的。”
鳳禾聽的挑眉,倒是一個清晰的前路。
想了想,她也是嘆了口氣,朝著一旁的蒲團坐下去,看起來熟練程度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樣。
楚宴之眉眼肉眼可見的抽動了一下,但沒有睜開眸子,似乎并不在意。
“國師,你可知,外面人是如何形容你的。”
“并不想知?!?p> 鳳禾眼眸微動,看來行不通啊。
心里開始計較起來了,這楚宴之明顯的警惕心十足,定然不會聽她好好說的,更別說此等接近協(xié)商的事了。
“那國師這么厲害,不如幫我看看,這前路如何?”
“心力交瘁,乏了?!?p> 依舊冷淡,兩人似乎是并未相識的陌生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鳳禾思緒拉回,她想了想,回想起了前世楚宴之的種種,他最終是如何,好像并未得知。
況且當(dāng)時燕齊登上王位之后,似乎就沒有了國師這個人的存在……
莫非這楚宴之,當(dāng)時是得罪了燕齊,便是被燕齊給私底下解決了?
嘆了口氣,鳳禾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了起來,“國師你可知,我前幾日做了個夢,夢見你活不長了?!?p> “既是夢,那便是假的。”
“國師不想閑來無事聽聽嗎?”
“不想?!?p> “新皇帝上位后,國師便在這汴京失去了名字,也不知為何。”
即便他說的不想聽,鳳禾依舊說了出來,她說也說了,更多的,還是他聽的人。
本以為這話能夠換來楚宴之些許的情緒波動,卻發(fā)覺他突然地冷笑一聲,笑的身子不停的抖動。
“國師不信我?”鳳禾問。
楚宴之笑容逐漸消失,身體也回歸原來的平靜,他淡淡抬眸,睜開了那雙眸子,清澈無比,看著她的眼里,都是淡漠。
“我不信任何人。”
也是。
鳳禾心里忽的就想到了前世對楚宴之形容的一句詩:卿本桀驁少年臣,只信鬼神不信人。
這楚宴之,的確如此啊。
“那國師可知,這是真正發(fā)生了的事情。”
楚宴之聽罷,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她,輕微挑眉,聲音拔高,“你當(dāng)我現(xiàn)在是鬼魂與你說話嗎?”
鳳禾勾唇笑了笑,輕輕吐出幾個字來,“那國師可信——前世今生?!?p> 楚宴之:“……”
果然,此話一出,這少年人,便是立刻來了興趣,眼眸都逐漸瞪大了些,隨即像是在自我思考一般,那臉上的神色,變化無常。
“說來聽聽。”
鳳禾的確賭對了,他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新皇即位,想必國師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人選,現(xiàn)如今圣上垂危,黨羽蠢蠢欲動,相信國師也深知他的秉性,若是上位,想來不單單是你,這天下百姓,也會遭殃。”
“……”他忽的低頭思忖,隨即淡淡抬眸,“你只與我說我的事便是?!?p> “簡單幾個字,新皇即位,原來的一批人,均數(shù)被換了,國師府不復(fù)存在。”
鳳禾盤坐在那里,言語平靜,實則心中,隱忍萬千。
楚宴之聽罷更加有些震驚,臉上的神色,就可以表達出這一切來,但他似乎,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但鳳禾也不打算說下去了,點到為止,她相信楚宴之這個人,能夠想得清楚。
況且他獨自一人活的通透,國師這個身份,想來也為他帶來了不菲的日子,若是輕易丟棄,是個人,估計都不會接受。
而她也抓住了一點,楚宴之,狐疑心思盡存。
疑心頗重,她也只是賭一把。
很顯然,她賭對了。
“說說吧,你的意思。”
良久,楚宴之抬起了頭,看向鳳禾,眸中多了一分決心,很顯然,這件事,明顯是成了的。
現(xiàn)如今,就只差這一絲火候了。
鳳禾聽罷笑容款款,緩緩說了出來。
與聰明人說話,果真不需要廢太多口舌。
現(xiàn)今即便沈淮書私自改變背叛,她也不會太過于慌亂,留有一手,總歸還是好的。
況且與燕齊對峙,沒幾分幕后,又如何能夠取勝!